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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一夜发白

风临人间陌 风雨妒 6689 2024-11-11 16:39

  话说雷傲走后,与他同来的众多武士并未退去,还有那一直寂静无声的花红轿子。

  武当众人皆注目于轿子上,想必轿子里必是非凡人物。

  闲鹤道人一声询问后,轿子并无动静。

  闲鹤道人接着道:“不知何方高人,既然来到武当,为何不敢露面,莫非欺我武当无人待客?”

  闲鹤道人话音刚落,只见轿子里传出“哈哈”大笑,声音深邃刺耳。

  笑声刚落,倏忽一人影从轿子飞出,瞬间便到闲鹤道人跟前,与之对了一掌,又迅疾飞回轿中,来去恍如幽灵。

  武当众人大惊,此人现身出了一掌,但是无人看清他的面目,柳临风亦是未曾见过轻功如此高之人。

  “好俊的功夫,来者何人?”闲鹤道人问道。

  “寻仇之人。”轿子之人冷道。

  闲鹤道人愤哼一声,飞身一剑刺向轿子。

  闲鹤道人剑入半程,只听得“铛”一声响,轿顶震裂,那人已飞入半空,闲鹤道人退回到原处,那人轻落在地上。

  “楚夜白!”柳长风惊恐道。

  柳临风一看,果然是在龙城刑场上见到的那人,身形瘦削,鹰眼犀利,令人胆寒。

  “柳长风,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那日让你从龙城逃脱,有些可惜,不过今日我对你并无兴趣。”楚夜白道。

  “那么你今日是要取我武当了。”绿酒剑客无力道。

  “我今日目的只有一个,便是取武当掌门性命。”楚夜白道。

  “好狂妄的口气,掌门岂是你想见便见之人?”一武当弟子愤道。

  “若是沐真人不敢出来,那我便屠尽武当。”楚夜白恶道。

  “楚夜白?我活了这大半辈子,怎么也没听过这等高手?”闲鹤道人道。

  楚夜白不应,冰冷而立。

  柳长风强行站起,吃力道:“传闻‘刑天会’有‘三大天’,这三人武功超群绝伦,是‘刑天会’三大支柱,地位仅次于龙荒北,楚夜白便是‘三大天’之一。”

  楚夜白冷笑道:“还是柳长风见识多些,柳长风在江湖也是盛名远扬,那日在龙城未能战个痛快,实在可惜,此刻你已身中剧毒,无力出招,也省得我对你出手。”

  楚夜白散发飘动,忽而又道:“我今日只要沐真人的项上人头!”

  武当弟子各个愤怒,提剑欲战。

  只见闲鹤道人手一挥,纵剑而击去。

  楚夜白手腕一抖,剑如闪电,杀向闲鹤道人。

  二人来回大战,只见剑光,不见人影,

  二十招之后,闲鹤道人力不从心,节节败退。

  武当弟子大惊失色,想不到在武功仅次于掌门的闲鹤道人居然不是对手,相差甚远。虽说方才他中了雷傲一掌,但是剑招上亦是落于下风。

  楚夜白面容依旧冷峻,轻描淡写般,便在闲鹤道人身上刺了两剑。

  闲鹤道人后纵一丈远,惶恐道:“好厉害的剑法,想不到‘刑天会’竟有这等厉害人物,看来你并不是口出狂言,眼下的武当门人一起上都不是你的对手。”

  楚夜白道:“武当武功,也不过如此。我‘刑天会’三大天中,每人都有一个副手,雷傲便是我的副手,想不到他竟被你们开化,一人独去。也罢,我一人亦能成我之愿。”

  闲鹤道人道:“你究竟与掌门师兄有何仇?为何誓要夺他性命?”

  楚夜白俊冷的脸色布满怨气,道:“你们的掌门为人如何,看来你们不知晓,今日让他出来,我一并揭穿他,让大家看看他满嘴仁义之下藏着何祸心。”

  “不许你侮辱我们掌门。”一群武当弟子齐道,而后即刻摆出剑阵,将楚夜白围住。

  楚夜白狂笑一声,武当弟子启阵攻之。

  只见楚夜白并不慌忙,身先动剑后起,身形闪纵,几个回合,便破阵而出。

  武当众弟子惊恐不已,此人武功之高,武当难以阻挡。

  “武当弟子全部退下,你们不是对手,勿要送命。”闲鹤道人慎道。

  楚夜白持剑而立,风撩衣动,如神亦如魔。

  “闲鹤道人,你若未受伤,或许还能与我多过几招,如今你这样子,亦不是我对手,你也不必来送死,沐掌门竟也是怕死之徒,自个躲藏起来,却让门下弟子来送命,可笑。”楚夜白讽道。

  “你不必讥嘲,掌门师兄如今不在武当。虽然不知你与掌门师兄有何恩怨,但我等又不是胆小怕死之辈,今日你与武当为敌,我等拼死也要护住武当。”闲鹤道人言毕,身影倏忽,杀向楚夜白。

  楚夜白举剑过胸,催力于剑,一剑挥向闲鹤道人。

  此次楚夜白攻势更猛,闲鹤道人招架不住,十几回合后,便气力难继,步步后退,被楚夜白一脚踢中腹部,正在弯身忍痛之际,楚夜白继而一剑刺向他头颅,危在旦夕,众人失色大呼之际,一人瞬间闯过来,一招便格开楚夜白之剑,楚夜白后退三步,望着此人,略感惊惑。

  “五弟,是你!”柳长风呼道。

  原来正是柳临风出手相救,他看到闲鹤道人后退之时,便感道人有危,飞身出招而救。

  “在下柳临风,见过各位武当前辈。”柳临风施礼道。

  “你是柳长风的五弟?”绿酒剑客问道。

  “不错,已故的柳庄主正是家父。”柳临风望着楚夜白沉声道。

  楚夜白冷笑一声,道:“原来是柳庄主之子,但是你使得并不是柳家剑法。”

  “不管是何剑法,只要能除邪惩恶便行。”柳临风微怒道。

  楚夜白望了一眼柳临风手里之剑,道:“多年前,我曾遇一高人,能轻易接下我剑招,不过那人黑衣蒙面,未识尊容,他只道那是‘隔世剑法’,多年以来,我一直心留遗憾,未能败之剑法。方才你那一招,极像他的招式,不知你与那人是何关系?”

  柳临风心知,他所言之人正是授他剑法的长天子前辈,于是道:“我之武艺,正是习之于他,他教我这套‘隔世剑法’,正是让我能除暴安良,普救苍生。”

  楚夜白大笑一声,道:“想不到有此机缘,能在此见到此套剑法。不过看你出招,功力尚浅,今日再多一个你,亦是无法阻拦我。”

  言毕,楚夜白瞬间便欺身杀到柳临风跟前。

  柳临风以方才所见,深知对付此人,须要全力以赴,否则重则丧命,也在片刻之间。于是,柳临风便集全部功力于剑上,剑如苍鹰,迅猛暴戾。

  楚夜白剑随身动,身影所到,剑光四射,突如暴雨。

  柳临风本欲全力进攻,奈何楚夜白的出招极狠,柳临风唯有急变招,转攻为守,一招“孔雀开屏”,便接下楚夜白一攻。

  楚夜白剑法奇高,招招环扣,柳临风只顾防守,毫无机会使出攻招。

  柳临风技惊四座,众人甚羡之,而亦为他忧之,只能守不能攻,如此下去,终究被楚夜白所破。

  柳临风亦脊背发凉,楚夜白的剑法毫无破绽,自己唯有招架之功,并无进攻之法,如何胜他?

  突闻“嘶”一声,柳临风左肩被割破,鲜血细流,楚夜白并未停招,剑剑逼近。柳临风见形势极危,后纵一丈,楚夜白剑光忽地又逼近他眼前,柳临风危在旦夕。

  柳临风命悬于一线,忽一转念,竟弃防御,一招“出洞”迎着楚夜白利剑而去。

  楚夜白始料不及,想不到柳临风竟舍命出击,他猛然旋转身体,往一侧闪去,而柳临风剑法奇快,正好伤到他一臂,一样鲜血细流。

  武当众人喝彩声起。

  楚夜白脸色忽变,道:“柳公子,想不到你武艺奇高,胜于武当草辈许多倍。”

  武当门人皆大怒。

  楚夜白接着道:“方才这一招不似柳家剑法,却不知是何剑法?楚某敬佩。”

  柳临风缓道:“少林‘达摩剑法’。”

  楚夜白略感惊讶道:“据闻少林《达摩剑谱》丢失甚多,因此‘达摩剑法’在武林见之甚少,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然习得这等少林绝技,实在钦慕。”

  柳临风道:“楚夜白,你武功非凡,若能匡扶正义,实属天下大幸,可惜你竟助纣为虐,可惜这一身武功。”

  楚夜白大笑一声,道:“我苦练这一身武功,就为了斩除你们的假正义。你也休得猖狂,虽然你又一身高超剑法,可惜你内功修为不够,你依旧不是我的对手。”

  说罢,楚夜白风驰般又杀到柳临风跟前。

  柳临风急忙运剑抵御,这一次楚夜白攻势更猛,看来方才那点小伤,对他毫无影响。

  眨眼间,又战了十回合,柳临风已不敢冒死出击,方才已是铤而走险,面对楚夜白这等高手,故伎绝不能重演,唯有死命防守。

  楚夜白的剑愈攻愈快,柳临风已看不到剑之所在,大步后退,不料楚夜白往前一纵,欺身跟前,一脚踢在柳临风小腹上。

  “住手,楚夜白!”柳长风大喊。

  可惜,楚夜白不为所动,一剑往柳临风喉咙刺去。

  柳临风双瞳惊恐。

  倏然间,一道剑气从外射来,击打在楚夜白剑上,楚夜白剑已偏去,他人一翻身,往一侧纵去几丈远,柳临风就此脱离险境。

  而后,一道白色身影蓦然间便到柳临风与楚夜白之间,只见他白发及腰,仙风道骨,手中之剑,犹自颤动。

  “掌门!”武当弟子齐声喊道。

  原来此人便是武当掌门沐真人。

  沐真人对柳临风道:“我归来迟了,十分感谢公子出手援救,你为我武当争取到了可贵的时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柳临风道:“掌门无须多礼。”

  沐真人转身望着楚夜白,脸色凝重。

  楚夜白脸露狰狞之形,又杂怨恨之色。

  沐真人道:“你要对付的是我,何必伤及无辜。”

  楚夜白道:“还以为你是个缩头乌龟,不敢相见。”

  沐真人道:“既然你那么想夺我命,若有本事便来取吧!”

  楚夜白哼一声,身形一闪,直取沐真人,沐真人亦已出剑。

  二人缠斗一块,但见剑气迸射,恍如暴雨梨花,众皆瞠目。

  楚夜白虽已大战三场,但功力丝毫未见减弱。楚夜白剑法刚烈,沐真人剑法则是柔韧,一时难分胜负。

  柳临风却暗暗心惊,楚夜白剑招更快,定神细看,沐真人已现一丝紊乱,想不到沐掌门亦不是他对手,如此下去,沐掌门必败无疑。柳临风紧握手中之剑,以备随时出手。而闲鹤道人等,亦心生忧虑。

  大战三十回合后,二人腾空而起,剑在空中相交,一声巨响后,二人又犹如雁落,顿停于地面。沐真人手中之血沿着剑刃流下,而楚夜白未添创伤。

  沐真人道:“能否答应我,如若今日我死在你手里,你能勿害他人,就此放下屠刀,退隐江湖?”

  楚夜白冷笑道:“薄情负心,抛妻弃子之人,竟还妄谈仁义?可笑之极!”

  言毕,楚夜白起剑杀将过来。

  沐真人摇了摇头,亦提剑奋力杀去。

  柳长风给柳临风使了个眼色,让他伺机出手相助,柳临风会意,按剑凝神注视。

  沐真人气力愈减,步步后退,已离柳临风不过五步远。

  就在沐真人格挡住楚夜白一剑之刻,柳临风突然人剑飞身而去,迅如电闪,刺向楚夜白胸口。

  沐真人眼角余光已看到柳临风所来的这一剑,击败楚夜白就在片刻间。只是,沐真人忽然身形一移,挡住柳临风剑路,柳临风大惊,但已收剑不及,一剑刺在沐真人背后,楚夜白见此变故,后纵十步远。

  柳临风即刻拔剑,惶恐地望着背受一剑的沐真人。

  众人亦惊诧不已。

  “沐掌门,这是为何?”柳临风问道。

  沐真人脸色惨白,却目光祥和,道:“让各位受牵连了,实是我的罪过,其实这只是我与楚夜白的私人恩怨,本不必大家参合进来。”

  众皆不解。

  “方才你有机会伤我,却要手软?如今又为我挡一剑,但是这也抵消不了我对你的怨恨,唯有你死,方能解我之恨!”

  沐真人摇了摇头,叹道:“二十五年过去了,想必你过得很痛苦吧,我又何尝不是悔憾得很?”

  楚夜白眉目紧蹙,道:“你悔憾?这不像一个薄情寡义之人说的话。”

  沐真人置若罔闻,接着道:“二十五年前,我方三十出头年纪。那时候我已有个未过门的妻子和八岁的儿子。当初我与妻子相识之时,情投意合,很快便有了个儿子,但我喜爱武学,四处云游,过得很不快活。”

  楚夜白道:“你一游便是八年,当初许诺要娶她,却让她一等便是八年。”

  沐真人道:“相思催人老,想不到这八年她过得这般痛苦,再见她时,已是年老色衰。想不到当初让我情牵意挂之人,竟变成这般模样,心中实在难以接受。”

  楚夜白道:“然后你便始乱终弃,愚弄人心,给她绝命一伤。”

  沐真人沉吟半晌,道:“不,我绝非有意害她。虽然彼时的我,对她情意渐冷,但是,我扪心自问,那也是我曾经所爱之人,她还未我生了一孩子。我们也曾花前月下,也曾海誓山盟,一切我都记得,一切也归咎于我,是我那八年的浮浪,才害得她此般光景。我终究决定,娶她过门,日后好好待她,弥补我的过错。”

  楚夜白冷笑道:“真是虚伪,言行不一。”

  沐真人道:“迎娶当日,我已一切准备就绪,只待去接回我的新娘。”

  楚夜白道:“那日你的未婚妻喜不自禁,她就坐在花轿里痴痴地等,等那个她苦念已久的男人,谁知她等来的却是一场耻辱!最终她却被抬到另一个男人的府中!”

  楚夜白话音刚落,众皆哗然。

  沐真人望了一眼楚夜白身后的大红花轿,痛心道:“那日我正欲动身前去迎娶她,怎料突然得到惊人消息,在这八年中,她与潘府大公子有染。那时我怒不可遏,本欲提剑去杀了她二人,好在家里人拦住。后来我转念一想,一切罪孽终究由我而起,想通了罢,我欲成全他们,便让人将花轿抬到潘府中,促成这段姻缘。”

  楚夜白愤道:“真是歹毒至极!她被送到潘府后,犹被五雷轰顶,悲痛欲绝,一夜间青丝尽白。”

  沐真人愕道:“一夜尽白?”

  “不错,一夜之间!”楚夜白愤激不已,接着道:“她名叫楚青青,那晚过后,她给儿子改名为楚夜白!”

  众人听到此处,大惊失色,想不到楚夜白竟是沐真人与所提的未婚妻之子。!

  沐真人双眼红润,道:“我竟不知有此事。我只知次日晚上,青青便割腕自尽,而年仅八岁的你,亦消失不见。”

  楚夜白道:“不错,娘亲便是在那顶花轿中割腕自尽!悲痛不已的我,毒死那潘大公子后,便四处逃避,躲人追杀!”

  沐真人愕道:“怪不得后来我去寻你不得,心灰意冷的我,便离开故土,拜师武当,潜心修道。但是你又为何要毒杀潘公子呢?”

  楚夜白怒道:“难道你不知吗?娘亲并非自愿与潘公子有染。娘亲许久不得你消息,便欲找人探寻,料想那潘府钱多势大,或许能得到些音讯。怎知那潘公子竟是豺狼之辈,诱骗奸污了娘亲。娘亲让我绝口不提此事,只为……”

  “好了,不要再说了!”沐真人突然发疯般怒吼一声,双腿一跪,老泪纵横。

  在场之人,闻之挥泪,柳临风亦是痛心不已,想不到竟有这等虐事。

  “我错了,大错特错!”沐真人泣道。

  “那杀了姓潘那恶人,逃命之路,艰苦异常,但是我不能死,我还有一个人要杀!”楚夜白恶道。

  “那人便是我!来吧,为青青,为你娘亲逃回个公道。”沐真人无力道。

  楚夜白道:“方才你为我挡了一剑,那一剑就当是报我之恨。还有一剑,为报娘亲之仇!”

  武当弟子听闻此言,整阵待上,沐真人横手拦住,道:“你们都不许动,此是我父子恩怨,旁人不能干涉。”

  武当弟子却步。

  楚夜白提剑走向沐真人,沐真人闭目待死。

  楚夜白行到沐真人身前,一剑刺穿他身体。

  众人惨叫一声。

  楚夜白弃剑转身,望山下离去,而那些武士,亦随之散去。

  “掌门!掌门!”武当弟子簇拥而上。

  柳临风急去给沐真人点穴止血,舒了一口气,道:“楚夜白这一剑并未伤到腑脏,沐掌门并无性命之忧。”

  武当弟子大喜。

  柳临风起身望着楚夜白离去之路,沉吟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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