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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千里来客

风临人间陌 风雨妒 6060 2024-11-11 16:39

  话说柳临风三人正欲出庄,却见一妇人疾行而来,须臾间,便到了三人跟前。

  只见那人年近五十,瘦骨嶙峋,却不见老态,一身侠气。柳临风与柳依依并不识得此人,正自诧异,而一旁的绝怜婆婆却惊呼一声:“师姐!”

  柳临风与柳依依一听,愈加惊异。

  “师妹,我就料到你在此处,多年不见,别来无恙?”来者道。

  绝怜婆婆道:“甚好,师姐当年隐退,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想不到你竟会重返中原。”

  来者道:“此次前来,也是无奈之举。”

  “娘,这位是谁?”柳依依问道。

  那人望了柳依依一眼,低沉道:“竟然有这么大的女儿了。”

  绝怜婆婆道:“师姐,这位是我女儿,名依依,另一位是柳残剑的儿子。当年你离开之时,他们尚未出生,故你应不识得。”

  那人叹道:“时光苒荏,岁月不饶人,想不到你我再相见时这般光景。”

  绝怜婆婆对柳依依二人道:“五公子,依依,这位是我当年同在一点门的师姐,名叫宁戏蝶,多年前从江湖消失,一去二十余载。”

  那人叹气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从千里之外的孤岛而来,如今再涉江湖,也是形势所逼。师妹,我只想打听青木派灭门之事。”

  “青木派?”柳临风与柳依依同声道。

  “对,你二人有何消息?”那人道。

  “不知师伯跟青木派有何瓜葛?”柳依依问道。

  那人突然闷声不语,似在回忆。

  绝怜婆婆上前道:“陈年往事,师姐难以启齿,那我来说吧。当年我、宁师姐还有殷瑶师妹都是一点门之人,当年一点门在江湖名气不小,虽然女徒众多,但是门派上下团结一致,江湖无人敢小觑。彼时师傅已年迈,想从年轻弟子中寻找资质出众者,传她门派武功绝学,定为下一代掌门。而我们三人正是师傅看重之人,她欲从我们三者挑一。我们三人虽然同门情深,但是同是争强好胜之人,都欲得到师傅的绝学,继任掌门。本来我们三人武功相差不远,平日都得师傅喜欢,彼时师傅难以抉择。后来,我遇到了少年英侠燕雪寒,彼此暗生情愫,我决定退出这争夺,与他携手江湖。”

  绝怜婆婆满眼深情,接着道:“殷瑶师妹伶俐乖巧,而师姐却是耿直之人,渐渐地师妹更得师傅喜欢,众人皆知,殷瑶师妹已占优势,下人掌门之位,已是她掌中之物。然而,门派中突然流传出殷瑶师妹怀了身孕的消息。师傅审问,殷瑶师妹承认确是怀孕,但是孩子的父亲她却死活不肯说。”

  绝怜婆婆,停顿一会,望了一眼师姐,接着叹气道:“此后师妹便背着不知廉耻之名过日子,掌门之位无望,更是受尽门人嘲讽冷待。从此她日渐消瘦,过着非人的生活。本来我与师妹已退出掌门之争,师姐理应是下代掌门的不二人选,怎奈师傅经过这些事故,亦是失望之极,不再相信门下弟子,掌门传位便没个结果。彼时师姐的丈夫是门外之人,他看不下师妹这般饱受指责,决定给大家一个说法。于是他便去追查,最终找到师妹肚子里的爹是何人。当他捆着这个负心人来到一点门里时,众人皆指责此人无情无义,毫无担当。”

  绝怜婆婆又停顿片刻,遗憾道:“就在众人指责此人无情胆小之际,此人竟然咬舌自尽。一切皆出乎大家的意料,想不到此人竟敢为情所死,而一旁的师妹当场哭晕过去。事后,师妹终究是活着下去,生下了肚子里的孩子。但是师妹对孩子爹之事,却只字不提,如今,当年他俩为何隐瞒这段感情,也无人得知。师姐的丈夫心中有愧,便协助抚养小孩,教他武功,而师妹也在孩子七岁那年郁郁而终。在师妹走后,师姐你也从江湖消失,从那以后,就无人得知师姐的消息,包括他的丈夫。”

  绝怜婆婆言毕,不胜唏嘘。

  而此刻的师姐宁戏蝶,一脸难言之色。

  “娘,那个小孩如今怎么样了?师姐的丈夫又是谁?”柳依依问道。

  绝怜婆婆未及回答,她的师姐便答道:“我的丈夫姓归,名青阳。”

  柳临风与柳依依一听,惊道:“青木派归掌门?”

  “不错,正是,我便是他的夫人。”那人道。

  柳临风道:“原来你便是归掌门的夫人,实在可惜,归掌门他……”

  “青木派灭门之事,我已知晓,我正是为此事而重返中原。我听闻灭青木派满门的是绿柳山庄的一位公子和小姐,故寻到此处。”宁夫人道。

  “宁夫人,青木派之案绝非我们所为……”柳依依急声道。

  宁夫人摇头道:“我亦知坊间传闻为假,凶手自不是你们,凶手我自知是谁,我也早料到会有这么有一天。”

  “师姐,你在千里之外,如何得知凶手是谁?”绝怜婆婆道。

  “你们有所不知,当年我师妹留下的小孩,即被我丈夫带去抚养的孩子,就在青木派。”宁夫人道。

  “莫非苍云便是?”柳临风惊呼道。

  “不错,正是他。当年殷瑶师妹不愿让人知道孩子父亲之姓,便给他取名苍云,无姓。”宁夫人道。

  柳临风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苍云狠心杀尽青木派上下,只是为了给他爹娘报仇?那么也许他已策划多年了。”

  宁夫人道:“我丈夫当年有愧于心,故欲把苍云培养成人,也解心中之结。当年我便反对亲自抚养他,与丈夫争执不下,最终心灰意冷,故远遁他乡,一来无颜面对死去的师妹,二来亦不想看到如今这情景。”

  柳临风三人听毕,嗟叹不已。

  “想不到苍云竟这般恶毒,要杀了这么多无辜之人。”柳依依道。

  “我当初亦不知今后他会是何样,如今看来,已是豺狼恶虎之辈。”宁夫人道。

  “师姐,那么你此次回来,便是要为夫报仇了?”绝怜婆婆道。

  “不错,此人不能留于世间,否则,会有更多无辜之人因他丧命。”宁夫人道。

  “恩怨轮回,一报还一报。那师姐,你可知如今苍云在何处?”绝怜婆婆道。

  宁夫人道:“我返回路上,已探得知苍云加入了‘刑天会’,而且他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杀尽当年一点门之人。”

  绝怜婆婆大惊道:“竟然这般灭绝人性。当年一点门之人,师傅早已不在,各位师姐妹也所存无几。”

  “想不到苍云竟然这般丧心病狂,那日我们上青木峰,观其外形,实在看不出竟藏着一颗蝎心。”柳临风道。

  “人不可只观其外形。那么师姐你之意是?”绝怜婆婆道。

  宁夫人沉声道:“既然他欲杀我一点门之人,那我就不必去寻他,只须坐以待之,他必自送上门来。”

  “所以这便是宁夫人前来绿柳山庄之故吧,苍云探知当年一点门的练素娥就在绿柳山庄,所以他欲前来取之性命。”柳临风道。

  “不错,只是多年不见,我不知他的武功如何。”宁夫人道。

  “从被害的青木派掌门以及弟子伤口来看,武功定是极高。如今他还依傍‘刑天会’,恐怕不易对付。”柳临风道。

  “娘,要不你先躲藏起来,凶险难测。”柳依依担忧道。

  “我师妹三人当年也是亲如姐妹,若不是掌门之争,或许今日又是另一番光景。此次我不会退避,怎么也要给殷瑶师妹一个交代。”绝怜婆婆道。

  “既然两位前辈都不愿退缩,那便以我们四人之力,共同对付他。”柳临风道。

  “对,我们准备下,绝不能掉以轻心。”柳依依道。

  “不用准备了,他人已来了。”宁夫人道。

  柳临风等人一听,顿生警觉。

  不一会儿,只见一人白衣素面,手提长剑,杀机满寒波,眨眼间便到柳临风等人跟前。

  “你终究来了,苍云。”宁夫人道。

  “我终究是会来的,只要有一点门的人在。”苍云冷道。

  “苍云,这是你跟我们一点门的恩怨,勿须牵扯无辜之人。”绝怜婆婆道。

  “他们是无辜之人,有谁又把我跟娘亲当无辜之人。”苍云道。

  “今日你一人一剑而来,真够狂妄的。”宁夫人道。

  “我不过是想要仇人只死在我的手中,我加入‘刑天会’,不过是想借助他们力量找到一点门之余孽。”苍云道。

  “苍云,何必做得这么绝?想到青木派那些死在你手下的师兄弟,你能安寝?”柳临风道。

  “这二十多年来,我有哪天能安寝过?我娘生前又过过几天好日子?”苍云愤道。

  “那好,今日若是我们死在你手下,也能慰藉师妹的在天之灵;若是你丧命我手,就当为死在你手下之人报仇。”宁夫人道。

  “你们四位一起上吧,别这么轻易败给我。”苍云蔑视到。

  “苍云,我就不知为何你有如此大的口气,你的武功尽是我丈夫归青阳所授,你自信能赢我们?”宁夫人道。

  “归青阳?他不也被我一剑所杀。”苍云道。

  宁夫人一听,怒不可遏,拔剑而起。

  绝怜婆婆并不落后,几乎同时出剑。

  柳临风与柳依依更不敢大意,双双举剑击去。

  四人战苍云,顿时千百剑气,飞来纵去。

  如今的苍云,已非柳临风二人刚上青木峰之时所遇之苍云。柳临风一想,原来当初苍云不过是特意隐藏实力,眼前之人,判若两人,武功之高,超乎想象,一把利剑,在他手中如毒蛇一般,奇巧毒辣。

  宁夫人与绝怜婆婆战得兴起,仿佛二人时隔二十多年能再度联手抗敌,亢奋不已。

  而柳临风心中甚是惊慌,三十回合已过,他们四人却丝毫占不到一点便宜。

  苍云面容冷酷,剑法令人心寒,只攻不守,竟然使出这以死相拼的招式,可柳临风四人又无可奈何,虽然他屡行险招,却又近他不得,毫无可破之点。

  柳临风等人以为胜负难分,可是,不知何时宁夫人身上已中了两剑,剑出无声,伤人无形。

  宁夫人心中已开始恐慌,她自己也想不到苍云剑法这般高,她料想四人也不是苍云的对手,忽然她剑尖反转,只听到“铛铛铛”三声后,柳临风三人都被宁夫人之剑震开,宁夫人挡在他们身前,对苍云道:“我输了,休伤他人,取我命去吧。”

  柳临风三人大惊,不知宁夫人何出此举,再细看,只见她身上血流不止,三人顿时明白。

  苍云一剑刺穿宁夫人身体。

  柳临风三人大呼一声,正欲上前,却被宁夫人举掌制止。

  宁夫人道:“三位不要再作牺牲了,一切皆因我起,那就从我结束吧。”

  只见苍云大笑一声,道:“宁戏蝶,我等这一天,一等等了二十多年。我屠杀青木派,并不是对他们有仇,而是为了把你引出来!”

  柳临风三人吃惊地望着宁夫人。

  宁夫人苦笑一声。

  苍云斥道:“当年在师门中散布我娘偷情之人是不是你!”

  苍云此言一出,柳临风等人愈加惊诧,而绝怜婆婆更是如触电般。

  只见宁夫人满脸痛苦,强笑道:“一切罪孽,皆由我造。苍云,不必多言,今日能死在你手里,也算是……”

  话未说完,宁夫人已倒地而逝。

  柳临风三人看着死去的宁夫人,怒不可遏,正欲出剑去袭苍云。

  没想到苍云比他们出手还快,一剑刺向绝怜婆婆。

  柳临风与柳依依大惊,急忙回剑去救。就在苍云的剑尖离绝怜婆婆还有一寸之际,柳临风与柳依依双剑夹住苍云之剑,绝怜婆婆见势,奋力一剑掷出,剑尖如流星,一瞬间便插入苍云胸口,只见苍云血流如柱,双手离剑,身体后倾,但是却露冷笑。

  “你……”绝怜婆婆震惊不已,“为何不避!”

  柳临风与柳依依也醒悟过来,以苍云的武功,绝不会轻易就被击中,方才他有意不避,受此一剑。

  “你想死?”柳临风惊问道。

  只见苍云含笑之脸,突然凝重起来,仰天道:“终于解脱了,娘亲,你的仇孩儿已经报了。若无心中这仇恨,孩儿不可能苟活了这二十多年。可是,活在仇恨下的日子,真的很痛苦。娘亲,孩儿来陪你。”说毕,苍云大笑一声,仰面倒下。

  柳临风三人望着死去的苍云,唏嘘不已。

  “想不到苍云的目的,竟是杀了师姐为母报仇。”绝怜婆婆道。

  “这中间却死了多少无辜之人,青木派,一点门。”柳依依叹道。

  “更出乎意料的是他竟也一心求死,这么多年,这枯心行尸之生活,不知是多痛苦。”柳临风亦叹道。

  “也罢,苍云一死,青木派还有我一点门之冤魂,也算有了个交待。想不到当年掌门之争,竟闹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冤冤相报,只有人皆死去方能了结吗?”绝怜婆婆道。

  “娘,还好你还在我身边。”柳依依挽着绝怜婆婆的手道。

  绝怜婆婆微微一笑,道:“是啊,但愿恩仇泯尽,亲恩犹在。对了,五公子,接下来你作何打算?苍云既然已到此处,那‘刑天会’之敌匪必定也已侵入四周,须多加小心。”

  柳临风沉吟半晌,道:“婆婆,当年你那可曾听过龙荒北之事?此人究竟何样?”

  绝怜婆婆不假思索道:“此人当年确实略有耳闻,不过确是闻之甚少,姑苏比武之战后,便销声匿迹,即便你爹,多年亦寻他不得。”

  柳临风略感惆怅。

  “如今看这来势,真有覆灭中原之意,我敢断定,他绝非你四哥和苍云可比之辈。”绝怜婆婆道。

  柳临风点点头,道:“正是敌寇难测,故不敢断言能否与之抗衡。中原势微,实在担忧。”

  “五哥,莫要太担心,我有少林主势,群雄召而来之,未必处于劣势,自古邪不胜正,天必助我。”柳依依道。

  柳临风望了望天,苦笑道:“但愿天助正义。”

  绝怜婆婆道:“五公子,我欲往一点门与青木峰走一遭,修葺下那些冤死之人的荒塚,让死者瞑目。”

  柳临风应允,问柳依依:“柳妹,你也跟你娘一起去吧。”

  柳依依停顿一会,道:“好,五哥,那你须得小心。你不如直上少林吧,那里更安全些。”

  柳临风道:“我正有此打算。大哥去了武当,愿一切顺遂,少林与武当这中原两大正派若能联手,那胜算必大增。”

  “不错,或许敌寇正是畏惧这两派势大,还未敢侵犯。”绝怜婆婆道。

  “我还是有些担心大哥。”柳临风道,“方才在后山,提起‘三大天’之一的楚夜白,大哥似有惧色。”

  “心若惧,则剑亦惧。五哥,大哥不会有事吧?”柳依依忧道。

  柳临风道:“不知大哥心中何惧,但是他与武当这一路不能有失,否则少林独力难撑。罢了,我还是先去武当。”

  柳依依道:“也好,五哥,务必小心。我与娘事情办完,便去助你。”

  柳临风点了点头,道:“你们也须小心,走吧。”

  道毕,三人分两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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