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直男刚才那一栽一提,他自己固然知道乃有人暗中助力,自己是万万没有这种本事的。
但在旁人眼中,只看到他身子往下一栽,却又轻飘飘地回到屋内,好似天外飞仙一般,只当他是在炫技。
没等他回戴铎的话,掌柜和店小二都已从柜台里跑出来,将他拦住。墙角打盹的也忙走了过来,只见那人穿着长衫,却是一副酸儒模样,瘦瘦高高的。
掌柜说:“少侠好功夫。在下在这楼上几十年,见过无数英雄好汉。却从未知有人能凭空将自己提纵起来的。刚才应该是你的朋友,估计是嫌弃本楼不够体面,不愿在此地抛头露面,故此飞刀传书。”
说着以桌上拾起那把飞刀,看了一看,继续道:“这把刀异常锋利,还请少侠把它收拣好。”
又转头对小二说:“去把半月前客人掉在这店里的那把刀鞘拿来,送与少侠。我看那正好是匹配的。”
店小二忙进柜台里,果然拿出个真牛皮的棕色刀鞘,递与掌柜。
掌柜把刀插入鞘中,果然正好,正如那本就是一套一样。
掌柜恭恭敬敬地把刀递给楚直男,说:“这是以前客人不小心落在店里的,本来以为会回来找寻,故此一直收着。今天凑巧,送给少侠。请勿嫌弃。”
楚直男说:“以后客人回来找,你却没有,又怎么办?”
掌柜说:“想必他也不知道丢在哪里了。即便问起,我只说未曾见来,他又能奈我何。这正好一套,看来冥冥之中,却是缘分。还请收下。”
楚直男只得接过来,揣在身上。
店小二声音稚嫩,开口说:“大侠刚才那是什么功夫?收不收徒弟?教我好不好?”
楚直男说:“功夫?我没有啊!拿什么教你?”
“就知道你们这些身怀绝技的人瞧不起人。我也想行侠仗义啊,只是没有你这身功夫。”店小二悻悻地说。
掌柜低声喝道:“休得无礼。你当功夫是想学就能学的吗?况你也没有那般骨格。倘若你真是骨格清奇,自有师傅找上门传功与你。还不过去把店里的苍蝇都赶干净了。”
又对楚直男道:“小孩子不懂事,少侠切勿见怪。”
楚直男道:“岂敢岂敢。”
心想自己对功夫还一窍不通哩,不丢人现眼就好了。
终于轮到腐儒样的人说话了,他先是拱了拱手,说:“少侠真是好功夫,未敢请教高姓大名。”
“在下楚直男。”
“却是哪个直,又是哪个男?”
“直接的直,男女的男。”
“直男,”酸儒沉吟道,“好名字。天地之间,耿直一伟男。正好配大侠你。”
接着又问:“刚才你那一招,却叫什么名字来着?对了,在下姓柳,名少亭,只顾着问大侠,实在失礼了。在下说书为生的。想将大侠那般功夫说与天下人知道,不知可否指教一二?”
楚直男直红了脸:“那个,其实……”正不知怎么编下去。
柳少亭只当楚直男不方便告诉,忙哈哈干笑几声,说:“刚才我去窗边看了,那里没有任何着力的地方。当时少侠头朝下来着,却在瞬间身体倒转,仿佛乾坤颠倒,莫非,莫非是……”
只见柳少亭突然一拍大腿,兴奋地说:“想起来了。故老相传,这世上有一门神功,只须不停地向外喷气,便可获得持久的动力。据说气功练到极致的人,只须大喝一声,连石狮子都能倒退几分。三国时候,张翼德,一声喝断当阳桥,正是此功。后来有人受此启发,在身体悬空,无处着力之时,只要连续向下吐气,便能让身体上升。”
楚直男顺口说道:“理却是那个理,只不过那也有点难吧!”
柳少亭说:“那正是这个了。这功夫叫什么来着?”边说边挠头,又眉头皱紧,一副便秘的样子,在那里冥思苦想。
楚直男哪里知道这世界还真有这般神功,只得拱一拱手,说:“你慢慢想罢,那边公子相请,可不敢怠慢了。”
说着便随戴铎又走到胤禛桌前,重新施过礼,方才坐下。
那柳少亭也慢慢退到墙角,猛然哦了一声,说:“想起来了,那门功夫叫喷子神功。只要一喷,什么东西也都喷得干干净净了,何况这凌空转身,移形换影,当真是小菜一碟,何足挂齿!我是说,刚才那地面上为何如此干净,想必是楚少侠向下一喷,有雷霆万钧之势,纵有千年沉渣也扫荡干净了。”一边说一边在那里摇头晃脑,比比划划,估计是在创作新的评书,或是要将刚才楚直男这一凌空飞舞融入到故事中去。
楚直男已经明白刚才并没有人看到自己是被人在空中翻转,又推进来的。心知自己到了一个异样的世界。对那个隐身人,充满了好奇。想着今后有机会一定要见见庐山真面目。
更明白了这不是在拍戏,自己是当真穿越到大清康熙年间了。想着刚才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泄露了天机,应该如何补救。
楚直男明白,穿越到过去的人,应当尽量不影响古人生活,以免改变历史,造成时空混乱。
但刚才自己无意中告诉了胤禛他以后会当皇帝,而且两年后康熙帝就会废掉太子。如果这四阿哥信了自己的话,做出了什么历史上不曾有过的事来,那就麻烦了。
却说这四阿哥,因父皇早就立了太子,自己本无任何野心。刚才听楚直男说两年后父皇会废太子,也不由得心动。
但他细细观察這楚直男,却又似傻如狂,便觉他的话定是疯言疯语,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但刚才见楚直男在窗边耍了一招,凌空飞舞,翩若惊鸿。顿知这是一个奇人,只想收为己用。
楚直男见刚才店里几个人都围着自己,问东问西。独这公子哥沉着冷静,不为所动,气魄不是一般。更加笃定那人确是胤禛,心里也就更加忐忑。
待三人坐定,胤禛却不发一言。
戴铎朝柜台喊道:“掌柜的,把你店里最香的茶,最醇的酒,只管上来,别担心我家公子付不起账。”
掌柜道:“这位客官,瞧你说的。本店地方狭小,在下实未见多少世面。但也毫无看不起客官之心。”
“再瞧这位公子爷,涵养深厚,必是了不起的人物。小店正巴不得能多来几次,只要不嫌小地方寒碜。”
一面说,一面命小二换了茶。
那胤禛却在一旁暗使眼色,提醒戴铎别太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