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悠悠,黑云笼罩天际,
夜色无边,杀气如浓墨翻腾。
蜂鸣的金铁声,挟着风雷之势,遥遥送到山林下,消失在嘈杂的人群中。
十八个黑色身影如箭在弦,笔挺的钉在地上,身后的长剑寒光粼粼,剑气自发,不怒自威,阻挡着每一个想上山的人。
“大风飒兮,星河漫兮,弹剑奏歌兮,寂兮廖兮。”
忽闻一阵长歌,又见一个人影乘风而来,无视人群,如一团疾云三两下飘上山顶。
那十八个黑衣人剑意未发,气机便已失去来人的踪迹,均是一惊。
又闻得一声龙吟起,伴随着长歌朗朗,掩过了万千人声。
剑光冲天而起,直上霄汉,如月中天,又如纱如雾般荡漾下来,笼罩着每个人的脸,笼罩着整个山顶。
“月河剑气!”
一个人发出惊呼,紧接着,无数人开始躁动。
“中州大侠”
“萧月河!”
“萧大侠!”
无数声音交错在一起,声音撼天动地。
萧月河站在华山之巅,威风凛凛,饮酒长歌,踏风远去。
“那一战,魔教十八名新晋精英弟子全部殒命,四大剑奴仅余一人,左右剑使身受重伤,再无法使剑,那女魔头也坠于华山深渊,渺无踪迹。自此,魔教重创,元气大伤,退出中原,那风驰电掣的风雷剑法也绝迹于江湖整整二十年。”
老者说罢,拿起酒壶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似乎在为什么感到惋惜。
“哇,萧大侠真厉害,我长大以后也要像他一样!”
小童闪烁着两眼,似乎在憧憬着未来,又说道:“这魔教真可恶,竟然趁着论剑大会来偷袭,真是活该!”
语未毕,两匹黑膘大马奔驰而过,无视街上行人,两名劲装剑客面色凝重,一言不发,只留下一片烟尘。
街市人声鼎沸,已有明眼人撇到那剑上印记,正是无相剑派。
逍遥剑庄,六大家主齐聚议事厅,厅中,那两名无相剑士三日奔波,风尘未褪,却不敢饮一口茶,只盼尽快将消息倾吐而出:魔教遗孤下杀贴,无相剑主遇刺身亡!
尸体边留下几个血字,剑指逍遥。
整个逍遥剑庄如箭在弦,绷而不发,众弟子聚如铁桶,里三层外三层将剑庄围住,飞蝇难入。逍遥剑主,护法剑侍,也均是气定丹田,将剑意酝至顶巅。
夜至,乌云遮天,不见星月,夜色如浓墨,杀机重重。
风起,劲装结束,气机方显,身形如落叶,剑意无声。
天微亮,一封沾着逍遥六子血迹的信,飞向了扶风剑谷,那宣纸,正是逍遥六子生平最爱,而那信鸽的翅羽之上,鲜血未凉。
魔教遗孤剑屠逍遥,江湖为之动荡,人人皆惊,六大剑宗已去两门,无人再敢轻视那名初露锋芒便大杀八方的魔教遗孤,此夜后,魔教之名再次响彻江湖。
扶风剑谷内,剑谷谷主柳乘风望着桌上那个被利剑斩断的风字,一张俊脸已狰狞如恶鬼,手下弟子均是战战兢兢,不敢言语。
一名弟子咽了口唾液,慢慢挪上前去,低声道:“不如...不如将其他宗门齐聚,商议如何...”
话未了,柳乘风便已伸手打断,咬牙道:“区区残党,有何可惧?无相剑法剑走灵巧,随机应变,风雷剑法剑走刚猛却以快致胜,一气破千军,风雷克无相,江湖人人皆知,自然不是那魔头的对手,”
说着,柳乘风冷哼一声道:“至于逍遥六子,怕是二十年都只顾逍遥快活,六人都不敌那一人,真是丢了逍遥老祖的威名。”
柳乘风顿了一顿,手抚桌上的扶风剑,面容渐渐缓和:“我扶风剑法,讲究的就是一个剑势,扶风直上,遇强则强,我就不信那毛头小子还能折了我手里这柄扶风剑?”
柳乘风拔出扶风剑,剑锋映着他的双眼,眼中满是怒火,以及,一丝丝恐惧。
“哼,”柳乘风冷笑一声压制心中的情绪:“杀人留名,胆识不小,他若是敢来我再废他一双招子又如何,我柳乘风静候大驾。”
那夜,扶风剑谷付之一炬,火光冲天,谷内亮如白昼,生还者寥寥无几。
有人传,在那火光中看见了魔教遗孤,两头四臂,各执一剑,生啖肉血,以壮内力。
亦有人传,扶风剑主柳乘风,在决战前,对那魔教遗孤言语刺激,才导致扶风剑谷引火灭门。
真相如何,没有人真正清楚,在那江湖之中,剑未伤己,也就无人在意,不管那魔教遗孤意欲何为,那魔教二字,在这三次的杀戮中,也终于成为江湖上夜止小儿啼哭的名号。
而在那扶风谷火势正旺之时,柳乘风的半柄扶风剑,也钉在了天山剑派的牌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