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上的骷颅再一次隐没在斗篷之中,逐渐被雾气所笼罩,只剩下船头昏黄的烛光若隐若现。
“他...他们...”
张博此时已经完全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看着地上络腮胡那卷曲干枯的尸体,尸体上只剩下一层薄如蝉翼的蜡黄色褶皱的皮肤,眼窝中圆睁的瞳孔此刻显得格外恐怖,张博还是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王黎走上前来,忽然露出一个微笑说道
“事实证明,我们赌对了!”
沈涟看着静止的河面,皱着眉头问道
“但献祭的灵魂必须是对等的,目前来看,我们有三个人,还缺少了一个祭品!”
“等等,你们是说....”
张博不可思议的看向小船,用颤抖的手指指着问道
“那个小船才是真正献祭灵魂的地方?那之前被推进河里的其他人呢?他们又算什么?”
张博的声音逐渐歇斯底里起来,面部表情狰狞的冲着沈涟吼道
“要知道,必须有人用生命作为代价去开启献祭的祭坛”
王黎笑着走了过来,拍着张博的肩膀安慰说
“难道你完全不看这类的电影或者书籍吗?”
“那为什么要把他们全都推下去?”
张博伸手推开王黎,瞪着眼睛喊着
“杀死一个人和杀死一百个人有什么区别吗?只不过杀死一个人很容易为你内心的良知找到一个理由罢了”
“你很自以为是,是吗?”
“不,我很聪明,而他们恰好足够愚蠢!在这样一个游戏中,不够聪明的人是没有资格活到游戏结束的!”
“你就是疯子!刽子手!”
张博咬着牙,狠狠冲着王黎的脸上挥了一拳,然后拉起身边的沈涟喊道
“我就说过,不能相信他!你看看,他都干了什么啊”
可沈涟却站在原地并没有任何动作,张博见状没有拉动沈涟,愣愣的转过头盯着他,才声音颤抖质问道
“你...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沈涟下意识的避开张博的目光,只是小声的说了一句不好意思,便不再出声。
“原来...原来我也是愚蠢至极的一个人啊,被你们就这样玩弄,为什么!为什么还让我活下来?”
张博忽然间只觉得眼前再也看不到任何光亮,整个世界一瞬间陷入了黑暗之中,只有自己还在跳动的心脏传来的砰砰声代表着自己还活着。
他痛苦的捂着脑袋蹲在地上,用拳头狠狠的锤着自己,直到沈涟走过来,看着张博说道
“我不想让自己彻底失去人性,沦为野兽,而你身上的善良恰好是我最后仅存的良知,也是最后拯救我自己重新变成人的希望!”
“呵呵...呵呵”
张博抬起头,冷冷的注视着沈涟,一字一句狠狠的说道
“你觉得我会原谅你吗?还是说你这样说会让你肮脏的内心得到一点慰藉?”
“我从来没有奢求会被原谅,只希望活下去而已”
沈涟看着张博,摇了摇头。
就在张博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远处的密林中再次传来咆哮声,然后便见到一个体型巨大的黑影从密林中狂奔而来。
“是那个怪物!”
王黎看了一眼沈涟叫道
“别犹豫了!”
“我们只献祭了两个灵魂,也就意味着只能有两个人渡河!你还是他!”
王黎看距离不断缩短的怪物,冲着沈涟催促道,但沈涟却没有任何动作,紧紧盯着张博,平静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决断。
然后便快步跑到王黎的身边。
“我就知道,聪明人就应该....”
可王黎的话还没有讲完,便被沈涟突如其来的拳头打倒在地,他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沈涟骂道
“你疯了?”
“不,我只是做出了我的决定而已,为什么登船的人一定要从我们三个人之中选择?”
说着,沈涟再一次挥拳打在了王黎的侧脸,将他的脑袋狠狠撞向地面,然后连续挥动拳头,尽管每一次挥拳都然他腹部的伤口灼烧一般疼痛,但他却很依赖这种感觉,这样强烈的刺激可以让他更加愤怒和清醒。
王黎在挨了几下重击后,挣扎着踹向沈涟的伤口,将沈涟狠狠踹倒在地上。
“呸!”
王黎摇晃着脑袋,对着地面吐出一口沾满鲜血的口水,抬脚重重踩在沈涟的腹部,让原本就撕裂的伤口更加严重,鲜红的血液渗透了麻布长衫。
“滚开!”
张博此时已经冲了过来,将王黎一把推开,抱着他在地上撕扯,两个人互相攻击,嘴里不停的咒骂着。
沈涟这才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慢慢挪动这来到络腮胡倒下的地方,从他的袖子中捡起那只匕首。
在地上翻滚着的二人此刻几乎都要精疲力尽,而王黎显然更占优势,他骑坐在张博身上,两只手死死掐住对方的脖子。
眼看着张博脸色因为充血而开始变得深紫,两鬓的青筋暴起,手脚无力的捶打着地面,眼球仿佛要撑开眼眶一样,瞳孔逐渐缩小。
“说再见吧!”
王黎说话的同时,沈涟也将手中的匕首深深刺入他的后背,伴随着王黎一声痛苦的哀嚎声,张博才得以喘息,一边大口喘息着,一边抬脚将王黎从身上踹下。
“谢...谢了!”
张博感激的看了一眼沈涟,而此时那个怪物依然来到岸边,顾不上其他,张博一把背起沈涟,变向小船跳去,只留下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王黎。
“求...求你!别...别留下我...”
站在船上的张博冷笑道
“同样的话之前也有人说过!你又是如何选择的?”
王黎不停地颤抖,耳边是沉重的呼吸和腥臭味,他不敢回头,但却从张博的眼神中读懂了,怪物就在他身后,张博和沈涟同时转过头去,不忍再看,伴随着王黎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地上瞬间洒下一片鲜红的还带着阵阵热气的鲜血。
随着沈涟二人跳上小船,黑斗篷便飘到了船尾,那两盏骷髅蜡烛同时燃烧起淡青色的光芒,不知道黑斗篷从哪里摸出来一个铃铛,将它挂在了船尾的骷髅下方。
铃铛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河面上响起,随着铃铛的响声,河面上厚重的雾气自动分开一条狭长的空间,让小船通过。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小船距离岸边越来越远,周围只剩下寒冷的雾气,张博站在沈涟身边问道。
“从他将谭伯交给络腮胡开始!”
“这不是你们的计划?”
“不是,我倒是对他有一点可惜!”
沈涟突然叹了口气,伤口的疼痛让他不住地皱眉。
“可惜?难道你还希望他活着?”
“当然不是,只是可惜,终究也不知道他对络腮胡说了些什么!”
小船就这样在河面上静静的前行着,沈涟注视着船头那青色的烛光,焰火之中仿佛出现了络腮胡的身影,在不屈的跳动着,像极燃烧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