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茅舍内,传出一阵又一阵此起彼伏的加油声或兴高采烈地欢呼声,半响只听董子安一声高呼。
“我赢了,三盘两胜,我先胜一盘,还有两盘,接着来啊,爷爷。”
白发长须的爷爷手颤着擦拭掉额头上的汗珠,心头大喊不妙啊不妙啊,“这小子怎么就抓来了三品大将军赤爪嘞?”
“这不白瞎了我昨日一天辛辛苦苦抓来的五品护军铁门闩么,不行,得做些什么来挽回局势。”
爷爷抚须一挽,面色一凝,厉声威慑:“你这小子且在此处等着,待我宝贝上场,定能将你那三品大将军咬趴下。”
董子安嘿的一声,咧嘴大笑,瞧爷爷面红耳赤的样子,就知道是给自己这只三品大将军逼急,现在手头上斗不过自己,铁定是现抓促织去了。
董子安嗤笑一声,也不反驳,反倒是身子往侧一歪,侧躺在竹子所做的地板上,朝爷爷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爷爷,干脆认输得了,我这只三品大将军可是花了我一个月的时间才抓到的,不然你以为我昨天凭啥又和你作赌呀。”
“好你个小子,居然算计你爷爷,你先给我在这儿等着,不要走动,我马上就回来。”说罢,爷爷转身便离开了这个房间。
董子安打了个哈欠,他自认为无敌了,胜券在握,伸了个懒腰,思索着爷爷抓促织不会那么快回来,闲来无事免得又胡思乱想起自己爹娘,干脆睡一觉得了。
董子安取来瓶罐,把蛐蛐放回里头后,就闭上眼睛歇息起来。
不知睡了多久,董子安隐隐觉得有人在摇晃自己的身体。他迷迷糊糊地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爷爷那头标志性的雪白头发。
董子安迷糊着揉揉眼:“爷爷,你....抓蛐蛐回来了?”
爷爷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说道:“那个...子安啊,蛐蛐的事先放一边,我问你,如今太祖长拳练的如何呀?”
董子安脑袋还带着些许昏沉与迷糊,不明爷爷为何如此发问,只是机械的下意识回答:“您说练功先练拳,太祖长拳乃是百拳之母,招式虽无华,但却是扎根基的好武功。
所以我每日都勤练此功,不敢懈怠,练到如今,虽比不上爷爷,可也算是基础夯实,出拳有力,出招连绵不滞。”
爷爷听后,很是满意,脸上露出欣慰的神情,“太祖长拳算不上什么上乘武学,就算练至炉火纯青,在江湖上,也顶是堪堪等够防身。
子安,爷爷问你,你可否想过,日后学些什么上乘武学?”
董子安眼中滴溜溜一转,回答道:“爷爷常说,少林武功甲天下,其中七十二绝技更是闻名江湖,若是问子安心中所想,那便是最钟爱少林绝技了。”
爷爷抚须点头,“这少林绝技威力非凡,哪怕是久涉江湖的武林中人都无法抵抗诱惑,何况是你一个涉世未深、向往武林的孩童,这少林武学当得上魅力无比。
不过这七十二绝技少林向来只传内家弟子,俗家弟子无法涉及,所以爷爷我也无法教于你。”
瞧见孙儿瞬间低落的神情,爷爷宠溺的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然后轻轻一拍,接着说道:“这少林绝技,爷爷教不了你,不过你自幼修行全真心法,那这套全真剑法搭配全真心法是相得益彰呀,爷爷这便传授于你。”
话音刚落,爷爷随手捡来一根细竹条,以细细竹条作剑,原地起舞,耍起了全真剑法。
全真剑法变化精妙,搭配全真心法更是相得益彰。这六六三十六式招招搭配,威力层层叠加,那竹影挥舞之间荡出阵阵剑风,颇显凛冽萧杀之意。
不过片刻,一套六六三十六式全真剑法爷爷便全舞了一遍,最后一招‘关河梦断’使出,爷爷低喝一声,遂收‘剑’而回,负手而立,站于董子安面前。
瞧见自己孙儿那副如痴如醉的表情,爷爷轻轻微笑,温柔地问:“子安,方才我使过一套全真剑法,现在,你可还记得多少?”
董子安凝神回忆,仅过几秒后,很是肯定地回答:“六六三十六式,全套剑法我都记得。”
爷爷露出了十分中意的神情,右手习惯性的攀上自己白须,连连点头。
“不愧是我孙儿。”
爷爷赞叹了一句董子安后,从衣裳内衬处拿出一本书递给了董子安,继续说道。
“此本全真剑法秘籍,你留在身边细看,熟读其中招式之内涵,了解招式之搭配,方才能使出全真剑法最大威力。”
董子安郑重地接过秘籍,重重的点点头,用一种信誓旦旦的语气回答:“小子牢记爷爷提醒。”
事情交代完了,秘籍也给了,爷爷打了一口哈欠后,抬手指了指董子安房间的方向,边转身边道:“我已削制一把木剑于你房中,赶紧拿去练剑吧。”
说罢,爷爷就已走到了房门处,眼看就要转身离开了董子安的视线,突然,一道声音喝停了他。
“诶?爷爷,为何如此突然传授我剑法呀?”
话音刚落,爷爷立于门槛前的身子随之一僵,面色难看,就连回答的话语都断断续续。
“咳咳....这个嘛....原因嘛.....”
还没等爷爷的解释说出口,端坐在地板上的董子安眼睛随便一瞟,赫然发现自己装有三品大将军的促织瓦罐不见了。
此刻,再联想起爷爷这番异于寻常的表现,董子安怒眼上那两道浓眉一竖,粗声粗气对着自己的爷爷叫道:“爷爷,我这三品大将军是不是被你拿走了?”
“咳咳...这....这促织不重要,重要的是功法,我跟你讲啊,这全真剑法虽非什么高深的武林绝学,但是其变化之精妙.....”
董子安哪儿还能听得下去自己爷爷这番胡扯乱讲啊,这可是自己花费了一个月辛苦寻到抓到的三品大将军啊,他毫不犹豫地直接打断,语气不善地叫道:“说实话,爷爷。”
感受到孙儿投来的不善目光,爷爷也不装了,两手一摊,干脆坦白。
“哎哟,还不是那天运馆的牛鼻子老道,最近新得了一个玉尾,整日在我面前炫耀,还说我只要赢了他,这玉尾便恭送相送于我,我这....这一不小心没沉住气,趁着你熟睡之际,偷了你那三品大将军,与那玉尾决一胜负嘛。”
“然后呢?”
“输了....同时也把大将军也输给那可恶的牛鼻子老道了。”
“什么!”董子安火冒三丈,心里头是那叫一个生气,眼神若是能打人,爷爷早就被打趴下无数回了。
很显然,对于董子安而言,一套普通的全真剑法无法弥补辛苦抓来的三品促织拱手送人的创伤。
可无奈,木已成舟,董子安总不能厚着脸皮去向山下那个可恶的牛鼻子老道讨要回自己的三品大将军吧,就算如今气的想打爷爷,且不说爷爷学遍江湖绝学(小时董子安听他爷爷吹牛所知,事实上,虽不至于全部,但也学了不下百样),就是董子安想打,也未必能碰得到爷爷的衣襟分毫。
董子安对着自己的爷爷露出一个鄙夷的眼神,转身就向旁边的园子里走去。
看着自己孙儿因伤心而啜泣颤抖的背影,爷爷心里那叫一个愧疚啊,他大声喊道:“你只要帮我斗赢了那牛鼻子老道,我就教你爷爷我最为奥秘玄妙的内功心法——沛然决。”
“诶,一言为定。”顿时,董子安脸不哭、身不抖,走路也轻快了,就连说话都气壮起来,哪还有一点伤心的模样。
伴着这道雄劲有力的‘一言为定’声音落下,是那渐渐走远的董子安暗下浮现的一丝阴谋得逞的微笑。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