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日出,再到日落,徐来也没等来任何消息。眼看着三日期限只剩下明天,和钱掌柜在屋子里急得围着桌子转圈。
钱掌柜道:“要不出去找吧,在这里呆着也无计可施。”
“要是他们有什么消息,我们不在,他们上哪儿找我们,再等等吧。”
“哎呀!都怪你拿那个鬼东西,倒霉玩意儿。”
徐来也不甘示弱:“还不是你叫我去还,要怪也是怪你。”
“行。都怪我。我自己去找。”
钱掌柜出了门,没多久又回来。
“你说,上哪儿找比较好?”
徐来指着街道拐弯处。
“那儿,茅房,谁不拉屎呢?你在那儿蹲着肯定能蹲到人。”
“小兔崽子!”
钱掌柜气哼哼地走了。
徐来也是心烦意乱,坐在凳子上干等,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里他正泛舟于胭脂河上,美人在侧,船夫在前头划水,突然身旁一个美人惊叫道,是袁王爷的船。徐来起身站立船头,却见袁王爷立在船头划桨,不穿华服而穿粗麻。徐来哈哈大笑,拿过一把桨往王爷屁股上一怼,袁王爷就扑通掉入水中,他开心极了,笑得更加放肆,只是袁王爷的船少了袁王爷来掌舵,突然失了方向,往徐来的船撞过来。船身剧烈的摇晃,徐来哎哟一声,就在快要落入河中之际……
“醒醒,醒醒。”
徐来头就撞到桌子上,眯着睡眼,慢慢看清了眼前的人。
“是铁狗啊,什么事啊。”
铁狗兴奋地叫着:“找到那个人了!我们那帮兄弟都觉得他面生,不是本地人,身材样貌跟你说的一样。”
这次徐来完全醒了,立马站起来道:“他在哪里?”
“西区的一家地下赌坊,我领你去!”
徐来嫌铁狗的脚力慢,便背着他直往西面跑,不多时就来到小乞丐所说的地下赌坊。一楼是再正经不过的饺子店,后面进去有一条往下的楼梯,下去之后是一个完全密闭的地下室,烟味汗臭酸味,卖鱼的鱼腥味,种田的肥料味,五花八门纠葛在一起,使得徐来也分辨不出细致的类别,只觉得难闻。当然还有最重的味道,是赌徒誓不收手越败越勇的疯狂气味。
不用铁狗来指,徐来已经找到他想要找到的人。
那男子正在玩骰子,桌前放了许多银两,吸引了许多人围观。那男子肩膀上披着一条白毛巾,他时不时抓着一头擦汗,汗越擦越多,赌注越下越大。
徐来没见过这种世面,那男子也正赌得兴起,暂且看看他的热闹。
眼见那男子桌前的银两越输越少,更是抓着毛巾直擦汗。他叫道:“没银子了,没银子了。全押上吧!”
对面坐庄的脸都要笑烂了:“好。但你这全押上了,也不够几个钱了。”
那男子一拍桌子:“怎么不够,不够来赊!”
庄家摆摆脸,道:“抱歉这位爷,您来得少,面生得很,咱可不敢赊给您。您要是想翻本,回家去拿银子来,咱在这里等您。”
那男子已经赌得头晕眼花,胃直往嘴里冒臭气,不耐烦地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玦,丢在庄家面前。
“你看,这值几个钱?”
徐来见那玉玦温润玲珑,只怕也是王府里的东西,心知不妙,连忙纵身一跃,落在那男子与庄家中间,将玉玦抄在手里。
徐来嘿嘿一笑,道:“怎么,现在的贼都这么嚣张了吗?从袁王府偷的东西也敢在华城显摆。”
那男子惊愕地盯着徐来,从印象中逐渐找出眼前这位后生的记忆,接着惊愕转变成愤怒。
“又是你这小子,三番两次挡我的财路!”
铁狗本想堵住楼梯,防止那贼人逃脱,可是这赌场里的赌徒一听得“袁王府”三个字,吓得连忙将银子收拾干净了,就往铁狗的身上突,铁狗急忙让开了一条道,否则也要被人踩死。
那男子赌兴被扫,玉玦被抢,一肚子气瞬间喷发出来,上来就是一招狮子搏兔,直奔徐来的眼睛。
徐来猫下身子一闪,斜着身子将骰盅踢到那男子脸上,随即翻身落在地上站定,却见那男子只是晃了个虚招,人已经踩着赌徒们的脑袋上了地面,那帮赌徒被踩,一个个顺着楼梯滚了下来。
“玉玦给你,老子先走咯!”
徐来把玉玦藏在怀中,飞身抢上楼梯上了地面,只见月光下,一个黑溜溜的人影在屋顶飞奔,速度倒是极快。
徐来心中大喜:“好家伙,跟你爷爷玩这个。”
说罢三步助跑,两步轻轻踩在院墙上,便上了屋檐。
铁狗这才赶出来,叫道:“喂!等等我啊!”
上了屋檐之后,视野顿然开阔,徐来初时踉踉跄跄,跟着那贼人有些费力,等到三百步开外之后,便越发觉得脚力逐渐稳当,呼吸畅快,周身静脉有一股暖流流窜,他兴奋,痛快,忍不住高声喊出来。那贼人见他大喊,回头更见徐来越追越近,吓了一跳,连忙跳到另一条街道的屋顶上去。
徐来也跟着他跳过去,那贼人一边飞奔,一边脚下将房顶的瓦片往身后甩。徐来只顾追人,没留意被一片飞瓦打中额头,顿时翻身滚下屋檐。
落地之际,他双手在地上一翻,卸了下降的力道,双脚落地后转了几个圈,又是倏地一下,如强弩般射向贼人。
那贼人见他逼近,又是几片飞瓦打来,那几片飞瓦突然幻化成王大哥的筷子的样子。
王大哥正吃着面,一边指导他练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他便是一双筷子戳过来:
“记住!动无常则,若危若安。”
就这么想着,就像是王大哥还在身边教他一般,脚步便错开来,整个人不再直直地似人肉标靶,几片飞瓦全数落空。
两人从西区直直奔到东区,那贼人慢慢地体力支撑不上,脚力慢慢软了,而徐来则是越加感到气血澎湃,浑身筋络都如同注满了热血一般,他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气力什么时候用尽,只觉得能一直跑到天涯海角。
此时,徐来已经摸到了那贼人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