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人面对一众强敌环伺,毫无惧色。
此人莫非不知生死为何物?
“让我来领教阁下高招,大家暂请按兵不动。”说话的是白清风。
灰衣人道:“果然不愧是武当门下,第一个出来,只一人迎战,那便让我见识一下武当剑法。”
白清风拔剑向前,两剑很快交织在一起,剑招速度之快,令人眼花缭乱。
忽然白清风剑招大变,速度放慢,左右画圆,灰衣人的剑却抽离不开,仿佛被吸附一般,随之任之。
灰衣人皱眉道:“这莫非便是武当两仪剑法?”
白清风道:“正是。”
众人眼中一亮,这剑法果然精妙。
灰衣人忽然变动身法,蓄力一击,两剑分离。
白清风手中剑颤抖不止。
灰衣人道:“两仪剑法固然精妙,只可惜你练得尚欠火候。”
白清风默然承认,一时不语。
段老大道:“大家一起上。”
“等等。”欧阳碧心踏步向前道:“我也想试试。”
段老大道:“何必给他机会?”
欧阳碧心道:“本姑娘高兴,你先让开一边。”
段老大心中又气又急,却只得让开。
灰衣人道:“我虽不喜欢与女子动手,但我也不会因此手下留情。”
欧阳碧心道:“忒多废话,吃我一剑。”说话间剑发而至,似有似无,似实似虚,似变未变。剑路令人捉摸不透。
“好剑法!”所有人心中不由惊呼道。
灰衣人不由色变,身临其境方知其险,他从未遇到过这种剑法,这种带有剑意的剑法,无论如何应对似乎都不妥当。
剑已将至,灰衣人危在旦夕。
所有人都已看出,这一剑势在必得。
忽然一剑飞来,两剑碰撞一起,又立即分离。
灰衣人喜道:“你来了。”
青衣人微微点头,目光灼灼看向欧阳碧心道:“你使出的可是‘清风十三式’?”
欧阳碧心惊呼道:“你怎知道这套剑法?”
青衣人道:“你既能学会,我为何不能知道?”
欧阳碧心道:“此乃我华山派不传之秘,只有掌门嫡传弟子才有机会习得,外人自然无从得知。”
青衣人:“很多事情偏偏是你想不到的。”
“既是如此,再吃我一招。”
欧阳碧心方才使出的第一式“清风徐来”似实似虚,这种虚实之间,青衣人却似乎可以看清。于是欧阳碧心使出了第二式“清风指柳”,清风如何吹拂,柳枝便如何摆动,此招令人无从脱离。
欧阳碧心这一剑志在必得,却被青衣人三次变招破解开来。
欧阳碧心一剑收回,伫立原地,喃喃自语道:“怎么会?”
青衣人道:“剑法虽精妙,威力却取决于人。”
欧阳碧心暗自感悟着这番话,身后的白清风亦是如此。
“我也想来试一试。”秋叶边说边走向前,“欧阳姑娘,可以吗?”
欧阳碧心懂他的意思,于是退到一旁,且忍不住道:“千万小心。”
秋叶微笑道:“我会的。”
“你…”青衣人顿了顿道,“你身上少有江湖气息。”
“想不到你一眼便能看出,不错,我的确初来乍到,行走江湖没有多久。”秋叶道,“你已连战几人,消耗甚多,我本不该占你便宜的。”
青衣人道:“你是个老实人。”
秋叶道:“我也用剑,所以你应该理解我的心情。”
青衣人道:“好。”
两人不再说话,眼中只有对方,和那手中剑。
秋叶慢慢向前,一剑缓慢,慢慢的刺了出来。
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刺了出来,刺出时又有着不可思议的变化。
所有人都看得心中一紧,又心中沸腾。
青衣人身在其中,最能感受到这一剑的威力,这真是天下无双的好剑法。
这一剑几乎毫无破绽,青衣人也许下一刻便要血溅当场。
……
西墙那边,黑衣人负剑而立,剑未出鞘,剑气已四溢。
柳无边,夏侯家主,白云先生都已感受到这剑气,寒气逼人。
“阁下之身份,本不该行今夜事。”夏侯家主道。
“夏侯家主之身份,方才也不该以多敌少。”黑衣人道,“但你们尽管以多敌少,无妨。”
“夏侯家的人竟被人小瞧了,就让我来讨教阁下高招。”夏侯家主示意二人后退。
夏侯家主调息蓄力,一掌劈出,内劲之强,声势浩荡。
黑衣人单手出掌,以掌对掌,两掌相击,又迅速分开,两人各退几步。
夏侯家主脸色涨红,直视对手。
黑衣人忽然双手做出一个奇怪手势,然后分开。
“是你,你是宗…”夏侯家主目光惧然道。
“既知是我,你该离去。”黑衣人打断道。
夏侯家主思索片刻道:“好,我走。”
说走便走,不再回头。
白云先生心中骇然,想不到连夏侯家主都不敢再战,此人究竟是谁?
白云先生看向柳无边道:“此人身份非同一般,实力莫测,如今你我二人只能尽全力阻拦了。”
柳无边点点头,握紧手中剑。
黑衣人忽然道:“你就是海南剑派的柳无边?”
柳无边道:“我就是。”
“这便是你的剑?”黑衣人盯着柳无边手中剑。
柳无边道:“正是。”
“海南剑派剑法以辛辣诡谲见长,佩剑向来细窄,你却全然不是,想必已领悟出更高明的剑法来。”黑衣人道,“自从黎平子死后,海南剑派已人才凋零,直到你师父肖阵子坐上掌门之位,励精图治,又全力培养你这位得意弟子,你几乎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说的这些可对?”
柳无边道:“阁下知之甚详。”
“年轻一辈中可造之才寥寥无几,你算得上其一。”黑衣人道,“不如这样罢,你若能接下我三招,我便立刻离去。”
柳无边道:“我若接不下这三招。”
黑衣人道:“你便离去。”
柳无边思量片刻间,黑衣人剑已出鞘。
“你既学剑,想必不会避战。”黑衣人掌中剑光芒大盛,剑气凛人。
柳无边剑指前方道:“请。”
黑衣人奋力一劈,剑势威猛,仿佛蛟龙般奔腾呼啸而至。
柳无边神情自若,剑法慢缓,沉静之状犹如汪洋大海,这正是柳无边自创之招式“沧海一粟。”
黑衣人一剑劈下,犹如泥牛入海,顷刻间力道消失近半。
黑衣人深知这卸力之法,不可蛮力,于是立即变招,迅速抽剑,后退一步。
黑衣人道:“这是第二招。”说话间,剑锋已迅速划破“海波”,柳无边尚来不及施展,手中剑已被弹开,柳无边借力翻转,两剑交错一起。
黑衣人连消带打,顺势一划,柳无边衣袍已被划破一角。
“如何?”黑衣人收剑而立道。
“我败了。”柳无边苦笑道,“甘拜下风,心服口服。”
“你的剑法取意大海,不错不错,临阵变招亦可,难得难得。”黑衣人道,“只可惜剑法还未练得剑意,也欠缺杀意,这些只能由你自己慢慢悟得。”
柳无边抱拳道:“在下受教。”
黑衣人看向白云先生道:“你呢?是否还要挡我?”
“这…”白云先生举棋不定,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黑衣人摇摇头,径直走向朱老板房间。
黑衣人推开房门,房里只有一人,坐立桌旁,正是秦秋。
“我来取画。”黑衣人道。
“你就是李四?”秦秋道。
“我就是。”黑衣人盯着秦秋道,“绿林帮?”
“正是。”秦秋道。
“原来画就在墙上,你们倒很放心。”黑衣人已看见那幅画。
秦秋道:“人在,画在。”
黑衣人道:“这可由不得你。”
秦秋没有再说话,黑衣人亦不再说话。
话已说尽,只有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