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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放船千里顾

南门英雄处 圣旨到 5134 2024-11-11 16:43

  ‘红三台’、‘龙禾斤’、‘丁甬’刚才还认为这老头乃是‘八立儿’埋伏在城中的爪牙……听总舵主一提点,均想起二十年前太白山上的往事……

  那夜土地庙中,‘忘怒神僧’夜传《洗髓经》,使得三人自此破茧而出,所得受益半生……望着眼前这老人与‘忘怒神僧’的模样渐渐重合,只是头顶带发,更加苍老罢了……

  此时他三人思绪澎湃,不禁朝老头弯下双腿,同时抱拳,叫道:“恩师在上!请受……”

  一股力道将三人推了回去,这一拜,竟拜不下去!

  那老头弓腰驼背,也不抬头,道:“当年三位堂主与我有缘,如此大礼,岂不亵渎了这缘分?”

  ‘三勾先生’见身旁老人,便是久负盛名的‘忘怒神僧’!又得他相救,心中不自胜喜,精神一振,抱拳道:“晚辈今日得见武林中北斗之望!实乃荣幸之至也!”

  ‘忘怒’仍旧面朝大地,背朝天,道:“‘三勾先生’从我一句话中便探知我不喜繁文缛节。当下,不谢我救命之恩,却先拍马屁……厉害!厉害得紧啊!难怪能横扫大半个江湖……”

  ‘三勾先生’眉头一锁,心里念叨:我简简单单一句奉承之话,竟被你举一反三,你这老头不一样厉害得紧!

  众人见这‘忘怒神僧’说话不拘一格,自称也不用‘老衲’或‘贫僧’,只如俗人一般,实不像出家之人……

  ‘三勾先生’又面露黠笑,继续道:“小修在乎行,大修在乎心!神僧佛法精湛,既是方外之人,又怎能被方外所缚?今见神僧行事、说话,怕是已达‘佛我合一’的最高境界了!”

  他拱了拱手,想顺杆往上爬,又道:“既然神僧到场,不如为今日这赌局做一仲裁!这场比试本就是在神僧手里开场。终结,自然也归在神僧手里!……”

  “军师莫再说什么赌局了!这《迂直图》老衲交予你便是!”另一方,‘裴中正’开口道。

  ‘红三台’等四人均叫道:“总舵主!不可!……”

  此时,只见‘忘怒’慢悠悠,一拐一拐地又向‘裴中正’这一方靠来……

  他最先来到‘郭子兴’旁,直起腰来,笑道:“‘澎海金雕’!……大隐隐于市,大俗即大雅!光是这份气度,当今武林之中…怕是不多了…”

  ‘郭子兴’抱拳,道:“神僧过誉了!……”

  ‘忘怒’继续向前,靠向‘龙禾斤’…

  ‘龙禾斤’弯下腿来,又要再拜,只听‘忘怒’,道:“‘把酒邀天’扛住重压,能与‘八立儿’周旋中进退自如,万万不能在我这儿失了本色!”

  ‘龙禾斤’听此一句话,弯下的腿又直了回去……

  ‘忘怒’已到‘丁甬’身旁,道:“‘落日吹沙’,无踪无迹!……丁堂主的‘梦金乌’,俊得很啦!”他抬头望了望两旁屋顶上的人,又道:“只是戾气偏重了些……做不到真正的无踪无迹,还差点儿意思……”

  “恩师所言极是!”‘丁甬’将手一挥,屋顶上的人四下散去……

  ‘忘怒’继而转向‘红三台’,道:“我虽与‘御狂神’三尺开外,仍感觉英雄气扑面而来啊!那句‘大丈夫!不为千秋,只争一时!’可谓阁下这半生写照,通透的很!”

  ‘红三台’哈哈一笑,道:“能得恩师金口一赞!他娘……”立马感觉失言,抹了抹嘴,不再说了……

  ‘忘怒’不以为然,道:“我将你扣在台下,本指着化息干戈,他‘八立儿’见不着图,看不见人,杀几人便也就去了,放你出来只怕杀戮更多……无奈我能扣住一个,却扣不住两个、三个…外加‘三勾先生’也是老谋深算,这场祸事终是躲不过去了,哎!……”

  “江湖何时不杀人?江湖何人不被杀?‘忘怒’师兄未免过于执着了!”‘忘愁’,愁容满面,站出来劝道。

  ‘忘怒’对‘忘愁’打一起手礼,道:“‘忘愁’师弟近年来感悟颇深啊!”他摇了摇头,声音越发低沉,道:

  “当初受戒之时,师傅赐我法号——‘忘怒’,曰‘怒’起于‘嗔心’。佛所说三毒:‘贪、嗔、痴’,乃最难修行法门!天下争斗皆来自嗔心,一怒,便功德尽毁……‘忘怒’几十年来游方天下,忘却了自身心中之怒,却难消他人之怒!所参佛法,只能渡已,难以渡人……这一方净土,今日忽成炼狱,再不制止,只怕祸水难收,徒增业障……”

  沉默了片刻,‘忘怒’又是一声长叹:“——哎!——我空其皮囊,带发修行,舍弃虚表,以为能深入禅佛,却始终架不住这江湖上的波涛暗流……‘无嗔即为戒,心净自出家’…难!…难啊!……”

  再抬起头时,他双目望向‘裴中正’,上下打量,道:“裴总舵主是为近三十年来江湖上最出类拔萃的人物!今日初次相识,我有一席话……总舵主愿闻否?”

  ‘裴中正’合十道:“贫僧经‘忘忧大师’指点,欲寻神僧教导,在天门山上已候了十三年,有幸得蒙赐教,自当洗耳恭听!”

  ‘忘怒’慢慢直起腰来,道:“总舵主这‘天下无二’的称号在武林之中成名甚早,可谓少年得志!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自古为国为民之士,到头来终成千古伤心之人!总舵主这条路,一开始便不好走哇!……”

  他接连摇头,道:“能成多大的名,便要能担多大的罪,此为报应循环……可紫屏山下一场挫败之后,总舵主却借佛门聊以慰藉,不求励精图治,不思钜细靡遗……好似你扬扬洒洒摆下酒席,众人冲你主人之面,一时宾朋满座!席间只因一时的不痛快,你主人家撤席离去,剩下一屋宾朋为你打扫台面,未免不妥吧?……总舵主此举,看似大彻大悟,实则……只如少不经事的娃娃般!遇事只是逃避!‘天下无二’?徒有虚名罢了……”

  此话说得通俗干练,毫不留情,‘裴中正’脸上却未闪过一丝不悦,‘忘怒’继续道:

  “如此行事,难免一误再误,一败再败,‘八立儿’崛起江湖,难道不是托总舵主种下的因?……这么说来,谁是正?谁是邪?那倒也难说的很了!……此番你裴总舵主又要将《迂直图》草草相让,与当年逃避佛门,如出一辙!岂不让多年来追随你的义士们寒心?将躺地上的排帮中人……将过帮主一家……又置于何地?总舵主……于心何忍?……再说‘八立儿’若得此图,也未必息事宁人!你们几位绊脚石不除,‘三勾先生’心有不安呐!诸位若杀了‘三勾先生’,那‘八立儿’又岂会罢休?如此因果循环,何时是头?不如借今日这赌局做个彻底了断吧!”

  ‘忘怒’说完,直挺挺望着‘裴中正’……

  ‘裴中正’此时听罢‘忘怒’所言,反倒似开朗许多,躬身道:“阿弥陀佛!神僧所言,醍醐灌顶!处处禅机!若今日能化解双方这十几年来的宿怨,贫僧无不奉命!”

  ‘忘怒’转头,望向‘三勾先生’,道:“先生若诚心让我做这赌局的裁定人,当依我两件事……”

  ‘三勾先生’快速转了一圈眼珠,笑道:“请神僧示下……”

  “第一:你若输了赌局,命丧于此,当托人即刻遣散北方部众,江湖上从此再无‘八立儿’。

  第二:若胜出,拿了《迂直图》速退去,勿再作其他打算。至于裴总舵主与诸位堂主,我自当一并带走,再不问江湖事……你双方从此互不惊扰,各不相干。”

  ‘忘怒’一说完,‘三勾先生’便毫不犹豫,叫道:“好!如此甚是公允……”

  ‘裴中正’也暗暗点头,心道:按神僧此法,不管胜败,这场恩怨也算到此为止了……

  ‘忘怒’弯下腰来,低沉道:“那么这第五场,便开始吧!”

  话音一落,一人影极速闪向文昌阁戏台……

  这边,‘木子李’还未回过神来,见‘丁甬’已站上戏台,正冲着自己抱拳,道:“久等了!”

  ‘木子李’只道‘丁甬’刚截杀了‘应有’和‘尽有先生’,必定大伤元气,需趁其不备,全力拿下!……一边暗自运气,遍走全身,一边假模假样,也冲‘丁甬’一抱拳,冷笑道:“素闻‘落日吹沙’……”

  哪知对方根本不与他啰嗦,他话说半截,‘丁甬’扑将过来,已到身前!……

  ‘木子李’本想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难料对手先来了个出其不意!他连忙提气,一掌劈出,刚好击中‘丁甬’左肋……

  ‘木子李’心下大喜,可只瞬间!又觉这一掌已然劈空……眼前的‘丁甬’如梦幻泡影般消失无踪,他这一掌,竟是劈在影子上……

  忽然只感腰间一阵剧痛,不知‘丁甬’何时已到他身侧,腰间已然挨了一掌!

  ‘木子李’旋转身子,如陀螺般,转出一丈开外,捧着腰,对着‘丁甬’,张口便骂:“他奶奶的!你是人是鬼?!……”

  ‘丁甬’刺杀‘应有’、‘尽有’之时确是损耗了不少气力,不然适才对‘木子李’腰间一掌,胜负怕已分晓……此刻只求速战速决!身影一晃,再次扑来……

  ‘木子李’吃了一亏,此刻飞速旋转身子,戏台上如升起一股旋风!‘丁甬’顺势被卷入风中,只觉周身猛烈颤抖,如遭雷击,他大喝一声,运起内力,撤出漩涡,却见这股旋风越转越大……

  ‘丁甬’知道这是‘木子李’浑厚的内力引发所至,使得正是昆仑派的绝顶内功——‘天雷落’,他不敢小觑,严阵以待,身子却被旋风牵引,再次要被卷入其中!……

  他提气后撤,那旋风也紧逼而来……

  骤然间!戏台上竟出现了两个‘丁甬’!……又撤一步化成了四个!……再撤一步,竟分化成八人!

  ‘丁甬’行如鬼魅!将旋风围住……

  ‘木子李’高速旋转中,肉眼望向任何一物皆有重影,哪里知道对手已分身八人!见对手再次被旋风卷入,立马定下身来,双手按住‘丁甬’,便要吐出十成功力!

  可身子一停,发现按住的又是残影!突然冷汗一冒,不知‘丁甬’又将从何处袭来……他已上过一当,此时反应极快,连忙打转身子,旋风再次升起,吹散了残影,将‘丁甬’弹了出来……

  ‘丁甬’知此计未成,再想诱‘木子李’上当怕是万万行不通了!

  ——‘木子李’此时已形成一股飓风,台下众人的衣襟都已被这股牵引之力吹起……空中阴霾之气居然被尽数卷落下来……小小戏台上方竟是阴云笼罩!

  两次攻击均未奏效,已逼得‘木子李’使出了‘天雷落’第三式!瞧台上情形,还真能招来天雷下落!

  无奈这等功夫,真气缠绕周身,上下无一死角,实难破解……‘丁甬’正自犯愁,一道霹雳从上空落下,直朝他天灵盖劈来!

  他身法也如电光火石,向后急撤!——轰隆!一声,戏台被砸下一大坑,‘丁甬’还未站住,第二道霹雳又再次劈下,饶是他‘梦金乌’身法亦快如闪电,也只相差毫厘之间,若慢得半寸,此刻哪里还有命在?!

  仓惶间!戏台上已多了四五个大坑,‘丁甬’深知如此一味避让,待到台面上遍布是坑,再无立足之地时,也难逃一败……自此把心一横,纵身卷入飓风之中……

  隐约传来‘木子李’的呼声——“为十十月力!……”即刻!一道霹雳落入飓风中……

  气流散去,烟尘弥漫,四周渐渐又归于平静,待尘埃落定,戏台上阴云不再时,众人齐齐望去……

  只见那‘木子李’双手死死抓住一条断臂,立在台上!只是全身漆黑一片,与手中断臂俱化为焦炭!已了无生气……

  ‘忘怒’见此情形,摇头低吟:“何来的输赢?何来的胜败?……”

  ‘三勾先生’见‘丁甬’已被雷击得只剩一条臂膀,心中自是窃喜,嘴上却道:“想不到木先生如此刚烈,竟和对手同归于尽……”又对‘忘怒’道:“此番比试双方既成平手,那便各只抽一张牌,神僧以为如何?”

  ——“且慢!……”从戏台处传来声音,只见‘丁甬’从戏台下方摇摇晃晃走出,左肩已少了一臂……

  “丁兄弟!”‘红三台’与‘龙禾斤’立马上前搀住,‘丁甬’喃喃道:“不舍一臂,实难……取胜……”他脸色煞白,神情却甚是泰然……

  ‘龙禾斤’此时已说不出话来,‘红三台’本想戏谑几句缓和心情,见‘丁甬’惨状,也只是挤出两句:“老子!……老子!……”

  原来‘丁甬’跃入飓风之时便已下决心,诱使‘木子李’扣住左臂,待他引雷,千钧一发之际扯断手臂,撤出身来,让‘木子李’自食其果……

  ‘丁甬’被搀扶着来到茶桌旁,从右沓抽出两张牌来,一张朱雀,一张青龙……

  之前亮出四张牌分别为两张青龙,两张白虎,此时‘丁甬’亮出抽出的青龙,五张牌已呈‘满堂红’,(青龙、青龙、青龙、白虎、白虎)牌型中算是极大了!

  ‘红三台’再也按耐不住,跨至‘三勾先生’前,一掌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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