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州是座古城,三国时候的威震逍遥津就发生在这里,为兵家必争之地。城内车来车往熙熙攘攘,人声鼎沸货物充栋,道路笔直店铺林立,虽不及应天府,但在南直隶也是一座规模颇大的城市,尤其是庐州知府马金度修葺后,颇具人气。
进城门不远,就有一家金银店。张弛进去,打算换点银钱。
一摸口袋,只有一块小金锭了。那就先换这个吧,然后慢慢打听法刚法师。今晚到附近踩踩点,“借”点钱花。
张弛对自己“借”钱,并没有什么心理不舒服。因为他自己想:“我为人们也做过好事,比如除害,‘借’一些大户的不义之财,也是应该的。”
进去同伙计换了金锭后,问明了此处的景致,打算吃点饭后逛逛庐州。
庐州有八景:“镇淮角韵、梵刹钟声、藏舟草色、教弩松荫、蜀山雪霁、淮浦春融、巢湖夜月、四顶朝霞”,目前可以观赏的、比较别致的景色是新开掘的“蜀山湖”。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张弛自负既仁且智,于是去蜀山湖去玩。
于是,租了辆马车,赶往蜀山湖。
路上闭目养神,考虑一些“借”钱的事宜。
到蜀山的时候,已经下午很晚了。蜀山湖旁边有家“蜀圣酒家”,张弛快饿的两眼发昏了。奔进去,大叫:“店家!上一盘肥鸡、一盘牛肉!一碗冬菇鸡饺!二两玉带糕!”本来最后二句是金店伙计说的本地名小吃,不过轻微的松江口音泄露了身份。
店小二略诧异,因为吃晚饭还有点早。不过“饭店不怕大肚汉”,应了声,催促厨子做饭。
一会儿,四样东西上齐。张弛看着就觉得惬意,色香味俱全,闷口狂吃。
吃饭的时候,想听周围人说些什么,不过,没有什么收获。
吃晚饭,付账,步行至蜀山湖。有道是:“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虽然吃饭后运动是不合适的,但是,睡觉也是不合适的。于是,还是慢慢走吧!
沿着走道道蜀峰亭,看着远处水面烟波浩渺,树木郁郁葱葱,飞鸟潜鳞,秋高气爽。一时间,想起人生是多么快意、时间多么珍贵,于是随口朗诵曹操的《短歌行》:
“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
顿了一会儿,想起了故乡,想起了父母、翟伯伯,心中涌起了无限伤感:
“
心凉了。
故乡的秋,
到了。
翩然的落叶,
幻化成漫天的寂静。
几声残鸣,
击打着落寞的节拍。
缕缕暗风,
卷起丝丝的倦意。
游离的我,
在漂泊中萧索。
天涯的树,
笔直而修长。
断肠的路,
崎岖而幽茫。
闪烁的星,
低诉而徜徉。
孑然的我,
在沉默中彷徨。
”
刚诵完,背后传来“哧”的一声轻笑。张弛有点吃惊,转头一看,是两个女孩子。
一位是紫衣服的二八姑娘,一身贵小姐打扮,如丝般光滑的秀发披在肩上,匀称、白皙的芊芊玉手捂着樱桃小口掩饰着如夜莺般的笑声;另一位是丫环,手里拿着几张宣纸和一支毛笔,在捅那个贵小姐。
虽然张弛走南闯北这么久,却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靓丽的小姐。张弛有点脸红,轻声道:“这位姑娘,山野之人妄发感慨,让您笑话了!”
那个丫环是个快嘴:“我家小姐不是说你诗不好,是觉得你这么酸绉绉的,却配着把剑!”
小姐佯怒,对丫环叱道:“你真多嘴!”
丫环辩解道:“不是你看到这个家伙朗诵了《短歌行》,然后又配着剑,所以要我们来看的吗?”
小姐没有理她,对张弛道:“公子的诗确实很有才气!从诗中看,公子应该是豁达之人,可是为什么又有那么多的愁绪呢?”
张弛心下很赞叹,好一个眼光锐利的才女!心上暗暗佩服,都说知音难觅,可是眼前就有一位。
这时,远处马蹄声渐近,一个劲装少年鞭笞骏马,飞驰而至。
这个小道并不宽敞,能驰马而至,也是英雄少年。少年远远的看到小姐,高呼:“兰兰姐,可找到你了!家中有事父亲叫你回去。”
张弛正在猜想其中的缘由。丫环轻声对张弛解释道:“这位是我家小姐的弟弟凌若岳,估计是小姐大喜的消息!”
张弛大吃一惊,但立刻想,自己和她不过是初识,算不上什么交情,虽然有些好感,但在这里没什么意思。于是,转过身去,看着一平如镜的蜀山湖,没有做声。
凌若岳瞥了一眼张弛,心想:“这个小子虽然看起来一表人才,可能是姐姐的朋友,但是,方圆数十里名士岂有我不知的?估计不是什么人物!”
凌若岳对姐姐低语:“姐姐,张家来求亲了,托的可是包家的大媒!”
张弛从记事起,就一直在翟伯伯的教导下习武,这几句话当然听的一清二楚,暗自神伤。
凌小姐眼中闪过一丝哀怨,幽幽的说:“爹爹的意见呢?”
“爹爹?你不知道爹爹最疼你了?他让我去看看张哥哥,然后——对了,爹爹急着要你回去,我们一起去问问媒婆的情况吧!”
张弛知道他们要走了,于是转过身子。
出于礼貌,凌若岳对张弛言道:“公子,家父有点事情,我们回去了。”这已经是客气的了。
凌小姐脸上微微一红,羞涩向张弛问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到这里,凌若岳才知道他们不过是初识,脸上神色不耐,不等张弛回答便道:“公子,家下凌家小宅,欢迎你来做客,就此别过!”
凌小姐还想说些什么,但终究闭上小嘴,跟随弟弟回去了。
张弛如失魂落魄一般,脑中全是凌小姐幽怨的眼神。呆了很久,叹息一声,看有点晚了,去找了家客栈,准备休息一下,待会儿踩点,然后干活。
蜀山湖是个游人如织的风景区,客栈自然不少,所以张弛不费力就找到一家“山湖客栈”。这次是首次独自“借钱”,以前看到翟伯伯杀富济贫。本来应该做些踩点的工作,但是脑中凌小姐一直挥之不去,只是躺在床上浮想联翩。
终于等到天黑,张弛再也闷不住了,于是出去打算随便找个深宅大院下手,如果以后知道是个好人家,就再归还。
张弛在蜀山湖旁边的几个山庄转了好久,选定一家大户。院子里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看起来很富裕。张弛转到庄园的一个角落,等了一会儿,确定无人,默运神功,后退几步,跑到墙边,顺着冲劲“蹭蹭蹭”上去了。到墙顶,里面没有什么人。就选个地点跳下去了。
张弛想,如果一间房子重要,周围的警戒应该很严密。偷窃应该选择主人的住宅,或者库房。但是,这些想法很快就被证明是无用的,因为走着走着就迷路了。这个庄园实在太大,而且他需要不断的躲避来人。
还好,有个走廊有股香味传来,应该是厨房或者餐厅。顺着走,有排正屋。有戏!
突然一阵锣声传来。有人惊叫“有贼呐!有贼呐!”
张弛一惊,莫非被发现了。跳下的时候,我就很疑惑为什么这么轻易,可能地面有手脚。
他并不急,倒着走进厨房,然后脱掉鞋子,提着鞋子跑出厨房,将鞋子扔到一个水池里。然后闪进一个小院子,胡乱闯进一间房子。
张弛惊魂未定,打量了四周。惨!是个闺房!
房子的一侧是书架,一侧是梳妆台。这个房间不仅有女儿的胭脂香,还有一股书卷气,让人不由猜测主人的真容。桌子上有一杯茶,还冒着热气,好像是茉莉茶。
怎么办?怎么办?想到口袋里有绝情迷迭香,于是有个主意:把绝情迷迭香混点守香茉莉,加到茶里然后躲进衣柜。
刚刚藏好,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传来。
“好险!最好这个女子喝下药茶,我找机会出去。以后再也不做这营生了!”张弛暗道。
呆了一会儿,有个年轻女子道:“小琴这丫头,这次泡的茶真香!”顿了一下,自言自语道:“不敢问哪个公子叫什么,我太胆小了!”
然后轻声朗诵:
“
天涯的树,
笔直而修长。
断肠的路,
崎岖而幽茫。
闪烁的星,
低诉而徜徉。
孑然的我,
在沉默中彷徨。
”
接着,女子轻轻的告诫自己:“如果上天让我下次遇到他,一定问他是哪里人,做什么的!”
张弛在衣柜里却如五雷轰顶:“原来是她家!是她!”
张弛在柜子里提心吊胆,还好,一会儿就传来打哈欠的声音。估计凌小姐困了,毕竟天色已晚,加上一杯绝情迷迭香的作用。
“咚咚咚——吱呀”门开了。
小琴的声音:“小姐,要沐浴更衣吗?”
张弛吓的腿都快软了。万一被发现,自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不过,凌小姐困意朦胧的道:“今天有点困,想睡觉了。恩,门外怎么有人?”
小琴叽叽喳喳:“今天来了盗贼,哇,好厉害的盗贼啊!连这么高的墙都翻得过!有人看见一个人影到池塘里了,不知道小贼会怎么跑!老爷怕盗贼对你不利,加派人手守护你的房子。小姐,你要小心啊。”
凌小姐又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说:“没事的,放心吧,不知道哪个小贼居然偷到凌家了。唔——我要睡了。”
小琴看到小姐这么困,于是退了出去。
然后凌小姐和衣休息。“噗——”灯灭了。
过了一会儿,传来凌小姐的呓语:“才子,思乡——”
张弛又惊又喜,不过,他不敢在屋子里呆久。于是,过了一会儿,估计凌小姐熟睡了,悄悄的从柜子里出来。
他看到凌小姐甜蜜的熟睡着,似乎做着好梦。
张弛慢慢的移向房门,从门缝里往外看。
门外有七八个壮汉在守着。
其实,对付这些壮汉,张弛还是有把握的,不过,怕惊醒了凌小姐,那样,就毁了自己的形象。
怎么办?
突然,头有点晕,估计是运功的后果。衣柜不是久待之地,万一她明天起来换衣服就大糟特糟了。那就到她床底下将就一晚吧!
于是,轻轻的爬到凌小姐床下。
困意袭来,张弛坠入梦乡……
在睡梦中,张弛看到自己娶了凌小姐,自己在练武,凌小姐在旁边作画,拥香怀玉,好不惬意!
然后闻到一阵阵的香味,渐渐的醒了。
“啊!我在哪里?”张弛眼睛睁开的时候心里一惊,怎么在床上?我记得在床下睡的啊!
只见凌小姐眼睛红红的坐在书桌旁边,在把玩着一把剑。书桌上放着三碟小菜:一碟豆腐,一碟鸡肉,一碟什么动物的舌头。还有一个麻饼,一碗米粥。
张弛伸手摸腰间的剑,不在!凌小姐那把应该就是破空剑。
张弛故意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脑子里盘算应该如何打破着尴尬的局面。
凌小姐正巧抬头看他,两人的目光胶在一起了。张弛尴尬开口道:“打扰了小姐的休息,实在是该死。”
凌小姐却丝毫没有责怪之意,笑了:“没想到昨天的小贼竟然是你?”
张弛辩解道:“我昨天被别人追杀,仓皇逃到这里,给你添麻烦了。”
凌小姐面色大缓,很高兴的道:“我还以为你是盗贼呢!我觉得你不像。来来,饿了吗?吃点东西!”
张弛下床,发现地面上已经有一双鞋子了。正在犹豫,凌小姐赞了一句:“是你的鞋子,弟弟和你的脚差不多大。你昨天真聪明,大家都被你骗了!”
张弛有点不好意思,惭愧的道:“你知道了?”
凌小姐没有回答,狡黠的问了一句:“这顿饭不是随意吃的,要对上我的对子。”
张弛看着香喷喷的饭菜,点点头道:“好。希望不要太难!否则对不起你的手艺啊!”
凌小姐送了一顶高帽:“你那么聪明,一顶对得出。听好了:上句‘杜鹃枝头杜鹃啼’。”
张弛暗叹这句很难,因为杜鹃既是树也是鸟,类似的名词不多。有没有一个词,也符合要求呢?
突然灵感来了,就是古代智者:诸葛亮,他住在卧龙岗,外号卧龙。有了,就用这个了。
张弛不慌不忙的说:“我的下句是‘卧龙岗下卧龙息’!”
凌小姐击节赞赏,因为这句话是他自况:由卧龙诸葛亮的故事,联系此时此地在床下休息,合情合理合适。不禁大为倾心:“请问公子高姓大名?可以用膳了!”
于是,张弛恭恭敬敬言道:“大名不敢,你叫我张弛好了。”
凌小姐“噗”的笑了一下:“好一个一张一弛文武之道!我叫凌若兰。吃饭吧!”然后递过来一个毛巾。
张弛才发现自己已是满头大汗了,于是擦了擦汗,端坐在书桌前。正待吃饭,忽然想到不知道她有没有吃过,于是停了一下。
凌小姐倒是善解人意,柔声道:“我已经吃过了。”说完只是看着他吃。
张弛确实有点饿,看到鸡肉,立刻夹了一块。
“唔!”上当。
原来不是鸡肉,是素鸡。不过,软硬适中,略带肉味,口感很好,确实是大家手笔。
张弛吧嗒吧嗒吃掉后,动筷子吃一块豆腐。
“啊!”又意外。
原来这块豆腐含有浓浓的肉味,大概有猪肉、狗肉、鸡肉、牛肉的味道。味道绝佳,浓香、微辣、舒爽。
太好吃了,一口吃掉。
然后吃第三碟,竭力保持镇静。
“唔!”当中当!
本以为是什么古怪的菜,原来是清脆的动物舌头,脆韧、甜酥。
凌小姐看着他贪吃的样子和惊异的表情,有点得意的告诉他:“这碟豆腐比较费工夫。因为用五种肉炖出汤,然后舍弃肉,将豆腐放在中间煮,然后加一些药材,比如十三香、回味散什么的香料和药物,然后用辣椒油,加上一些秘制材料,做出来的。你吃的那碟舌头,是鹦鹉的舌头,用鲜榨植物油炒的。最差的是那碟素鸡了,是江浙一带风味改造而来,味道一般般。”
张弛恭维了一句:“你这三盘大餐,都是有来历的,也是独具匠心的。”顿了一下,道:“就如我们初识,有些误会。我也对你的菜判断不准:这两盘豆制品,有个名目叫‘豆你玩’,里面的油叫‘油他去’,加了‘姜一军’。最后的鹦鹉舌头叫‘如簧舌’。”
凌小姐咯咯的笑了几下,暗叹此人幽默、聪明。
一会儿吃完饭,张弛有点舍不得。不过,有一面之缘已是上辈子的福分。起身准备告辞。
凌小姐却不把剑给他,反而略带羞涩的要求:“你不能再家下盘亘几天?”突然,房门打开,进来一位老者。
张弛看到此人气度昂然,国字脸,一身紫色缎子,脚步沉稳,颇为正派。
凌若兰看到他进来,低声叫了一下:“爹爹!”
张弛大惊,立刻垂首而立,肃静的拱手道:“见过凌伯伯!”
凌若兰面孔一红,对着凌老爹道:“这位是我的笔友,张兄!”
凌老爹面色却很和蔼,端详了张弛一下,说:“小女跟随武林人士混迹时间太长,不懂礼数,你多包涵!”
张弛受宠若惊,连忙道:“哪里哪里!令爱文思敏捷,才华出众,令在下颇为羡慕。”
一个没出嫁的姑娘留一个陌生男子在屋里,确实不像话。不过,张弛扯到才学上去了。
听到张弛这么称赞自己,凌若兰颇为高兴。
这情形凌老爹自是明白,于是,看了张弛一下,道:“公子贵姓?不是本地人吧?”
张弛知道这是考究自己的来历,不敢乱说,恭敬的回答道:“不才贱名张弛,来自松江府,家师是松江醉白武院的逍遥二君。”
凌若兰立刻补充道:“张公子武功出色,正好可以做弟弟的老师。”一想,这话说的不妥,万一老爹猜想自己怎么知道他功夫不错就糟了。
还好,凌老爹道:“我们到演武厅看看吧!”
张弛本想推脱,但想能留在凌若兰身边,于是,假装推脱了一下:“在下才疏学浅,武功低微,和令郎一起切磋吧!”
凌若兰把他的剑端着,吩咐小琴收拾饭碗,自己飞到了演武厅,尽管她对武功一窍不通。
绕托重重走廊,三人来到演武厅。这个厅子很大,里面十八般兵器样样皆备,梅花桩、靶子一应俱全。
张弛知道凌老爹是真的要查他的武功来历了,但也想通过展示赢得美女欢心。
张弛待两位做好,马步一扎,一招一式的演练了一套醉白武院的醉白六十四招。这是一套入门的招式,但是,能像张弛这样举重若轻,举轻若重,有板有眼,严谨认真的就不多了。
在凌若兰看来,这套招数也没有什么特别,没有多大的花俏,但沉稳而不沉重,轻快而不轻浮,颇为厚重。
凌老爹就内行多了。他看出,张弛虽然演的一套普通招式,但是招式返璞归真,朴实无华,锋芒内敛,非常人可以达到。最重要的,虽然招式是松江府一带的风格,但是,每一招都流露出演武者对高深武学的深刻把握,不由得心下欢喜,觉得儿子可以有个好老师了,虽然这个老师和儿子差不多大,女儿嘛……
凌若兰一边看张弛演武,一边看爹爹的面色。看到爹爹舒展、赞叹的神情,心理别提多高兴了。
一套招式练完,张弛收势谦虚道:“在前辈面前献丑了!”
凌老爹极是欢喜,因为这套招式包含多种拳、掌、腿招,而张弛练完后气不喘、心不跳、面不红,确实武功很高。于是,面露笑容道:“张公子的拳脚很不错,和你的年龄不相符啊!试试剑吧!”
张弛有点为难,因为他主要跟随双煞学习过一些刀法,没怎么演练过剑法,剑法也就只会破空剑法和失空剑法。为谨慎起见,张弛决定露露别的功夫,于是抱拳道:“我的剑术很差,这把剑是一个老者赠给我的,我多不用。这样吧,我试试暗器吧!”
凌老爹对这把剑很面熟,但也不好说什么。于是点点头,示意仆人给他几个镖。
张弛接过镖,走到离靶子大约十步,“嗖”的一声,射出一支镖。
“突”镖射在中心环的左上角。老爹心理暗暗可惜。凌若兰嘀咕道:“这支镖造的不好!不算!”
“突!”又是一支,不过,射在中心环的右上角。老爹心理再次可惜。凌若兰没有做声,心里觉得有问题。
“突突突!”连发三支。老者一看,心下大骇,因为五支镖分别射中中心环的四周和中心。漂亮!
凌若兰亲自走到靶子旁边,尽管她以前从不懂武器,这次却把五枚镖都取下,放回桌子上。
老者不由自主的上前握住张弛的手,略带恳求:“小兄弟,你比兴国禅院的那帮和尚高明多了,能指导犬子一二吗?”
一提到兴国禅院,张弛突然想起自己的目的:找一个叫法刚的禅师,既然凌老爹认识一些禅师,想来会更方便。
张弛谦虚了一下:“在下不过巧合,恐怕耽误令郎的前程。”
老者拍拍张弛的肩膀:“你的武功,在江淮恐怕是一流的吧,连我都不一定赶得上啦!这样吧,一个月薪水一百两,你觉得怎么样?”
一百两!这么多?张弛有点惊慌,毕竟第一次自己赚钱,有点意外。老者看他的神色不对,以为嫌少,立刻改口道:“就一百五十两吧!”
“够了够了,太多了!”张弛连忙解释。
“那就这样定了!”凌老爹爽朗的说道。
张弛看了凌若兰一眼,在征询她的意见。凌若兰笑道:“你说过答应我一件事情的!”目光中充满着期待。
张弛点点头。
凌老爹哈哈大笑:“这才是大侠风范!以后你住在兰芷苑旁边,和我们一起吃住吧!我去吩咐管家给你一间上房。”
突然一个仆人来了,说有急事,必须单独禀报凌老爹。没多久,凌老爹就回来了,像没事一般。
第二天,张弛在书房给凌若岳上课,凌老爹、凌若兰旁听。
张弛讲道:“任何武功都要一定的理论知识为铺垫。学习理论知识,是为了更好的练武。就如同你知道杠杆可以省力一样,这比你苦练内力要有效的多。”
凌家三人都点点头,觉得有理。
张弛接着道:“不过,不是每个理论知识都那么有明显的作用的。不过,掌握知识的作用就是‘一两拔千斤’,因此,我决定,每天讲授半个时辰的理论知识,一个半时辰的武术。”
张弛看到他们赞慕的眼神,接着道:“除了武学,我还介绍一些文学、格物致知的知识。因为知识都是相通的,所以,博学的知识对于练武也是有好处的。作为引子,我先讲述两个例题。请问,如果有一个水池,里面的水藻每天的面积是前一天的两倍,经过三十天水藻长满整个水池,问多少天长的面积是整个水池的一半?”
三个人都在沉思,觉得很难。心想,十五多半不对,但是多少天呢?估计要用笔算很久。然后继续开始争论。
张弛等了大约一炷香功夫,看他们争执不下,估计预热成功,接着说:“既然三十天长满,那么二十九天就是一半,因为再过一天就是一半的两倍,就满了。”
听到答案,凌若兰最先开头:“哎呀,这么简单。我怎么想不到呢?”凌若岳立刻接口:“姐姐都想不到,我就更不用想了。”凌老爹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张弛开导道:“既然我说答案你们可以听懂,说明问题不是超越你们能力之外的。学习要成功,需要两点,第一是信心,第二是习惯。开始碰到这道题目,大家都不会,但是,我会开动我的思维去思考,我相信我能解决,并去利用所有的知识。结果我做出来了。你们呢?没有信心,不认为自己可以做出来,不去动脑子,心里有靠别人解答的想法。而别人的解释你们是可以听懂,这说明什么?说明你们没有发挥自己的最大潜能!有信心的人,可以解决很多难题,可以把自己的能力发挥到极限!”
顿了一下,张弛接着说:“第二条是习惯。古代人学习多强调头悬梁锥刺股,这虽然不是很可取,但是表明,你必须投入很多的时间到学习上面,你必须养成学习的习惯和爱好。这样,你才会有坚实的时间基础。‘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从古今来看,不付出努力是不会成功的。”
再停了一下,给他们思考的时间,接着又启发道:“武学也一样,你看到一本武学著作,你需要信心去啃,你也需要有时间去练。这样,你就无敌于天下了。”
凌家三人佩服的五体投地,觉得这种教育比其他人高明很多。
张弛引申道:“真正的武林高手,不会局限于以前的思维定势,他的思维很开阔,连高山都无法阻挡他的思绪。你们解不出来,是因为你们被成见所固囿,这在学武上是很忌讳的。因为高手对招,分秒必争,一个怪招,可能置人于死地,尽管后来的人会说这招很容易破解。”
凌家姐弟都点头称是,而凌老爹站起来,兴奋地说:“一个月一百五十两太少,至少要二百两!”
张弛又谦虚了一下,道:“我只是竭尽所能教授知识而已。”
张弛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他们说:“我们到演武厅去,初步磨合一下。”
凌老爹接着说:“你和凌若岳去吧。结束后你去管家那里领二百两聘金。”
在演武厅,只剩下张弛和凌若岳。
张弛示意凌若岳先演示一套最熟悉的功夫。
凌若岳使出看家本领,卖力了练了一套罗汉拳。虽然是空手,但也拳风阵阵,力足气完。
待到结束,凌若岳平了一下气息,自知不高,于是羞愧的说:“拳使的不好,请老师指点。”
张弛心下暗暗摇头,想说:“你使的确实不好,真正的对手只需要十招就能让你倒下。”但没有实说,告诉了一句要点:“无论拳术还是兵器,有句话很重要,就是‘中拳用重,偏拳用小,势到未到,方是最好’。”
看到凌若岳茫然的眼神,张弛知道凌若岳以前的老师没有把拳脚最基本的道理讲明,于是耐心的解释:“如果和武功不高的人决斗,或者你短距离中宫直进,换句话说,就是击中的把握极大,你可以用重拳,不怕招式用老而别人躲过反击;如果你把握不大,你就适合用轻招,这样做有利于变招;战斗是千变万化的,有时候敌人的态势不一样,侧拳比中宫还好。万千变化,在于一心。徒手基本都遵循这个原则。当然,这个原则在刀剑里也基本适用。刀剑有其他口诀,比如‘倚锋恃利,避锐守势,取上法行’。这些我以后会教你的。你这几天先体悟‘中拳用重,偏拳用小,势到未到最好’这句口诀。你刚才的那套拳法,练得沉稳有力,若能轻灵一些,就更好了。”
凌若岳很佩服,拜倒道:“师傅所言极是。弟子一定牢记在心。”
张弛颔首道:“相信你会掌握这一点的。这样吧,今天你先独自练,我明天考察。”
待张弛走了,凌若岳跃跃欲试,在脑中反复思考这句口诀的意义。
张弛去管家那里领了二百两聘金,突然感到幸福的不得了。怎么花呢?
先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宅子,然后去兴国禅院撒点钱,为以后接近方丈之类的人物做准备。庐州的著名景点也是要转转的。当然,最不能忘记的是为那个如花似玉的凌小姐买点礼品。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凌老爹不断推脱他们家和张家的婚约,很快大半年过去了,张家也就不抱希望了。
在这大半年,张弛陪着凌小姐,听她唱歌、弹琴,与之吟诗对赋;指点指点凌若岳武功,过过好为人师的感觉;和兴国禅院的那帮和尚混的极熟,因为一周一蒙山,半月一焰口,有空没空就上香。和尚们虽然不贪钱,但碰到这么有善缘的好施主,总是欢喜的。
张弛慢慢了解到,兴国禅院共有四位法字辈高僧:法华、法严、法本、法刚。前三位都比较面熟,但是法刚不是很熟悉——他是一个废人:眼睛失明、耳朵失聪、舌头被剜、双臂被割,天天坐在长老房内,一天天熬着。法华是方丈,待人和蔼,面目慈祥;法严人如其名,严肃不语,但精于佛律;法本比较随和,虽然是寺院高级别的高僧,但没有架子,和谁都谈得来。
但如何才能套出内容呢?
等待时机吧!
到了第二年春天,凌老爹就把凌家姐弟接到应天府去玩。张弛虽然舍不得凌若兰,但为了办自己的私事,就婉拒了凌老爹的邀请,独自一人去了黄山的汤口镇逍遥溪岗村买了一套住宅。
这套住宅是典型的徽州住宅,高墙、大院、古典、朴实。张弛同时买了几亩水田和茶园,打算以后在这里隐居了。
张弛也花了很大心血,伪造了自己学的《失空真经》和《异质真经》。这历时近一个月,造的极其逼真。同时,在井底部的侧壁挖了一个水平通道,把假经放进去。然后砌砖封上。
买完房地,张弛返回庐州。
凌家人还没有回来,张弛觉得可以去兴国禅院打探点消息。
带着檀香,张弛又一次去了兴国禅院。这次他心里有个计较。
好久没有喝法华方丈见面,彼此颇怀念对方。寒暄之后,张弛表示要和方丈单独聊聊。
摒去其他人,方丈问:“张施主,有事?”
张弛正色道:“这次我去了黄山的汤口,碰到原来的一个同窗。他说他爹爹是‘佛面郎君崔培雷’(此时,法华方丈的面色一怔),他让我代他问问法刚法师,崔大侠是怎么死的。出家人不打诳语,希望你能据实相告。”
法华面有难色,但他知道张弛是个朴实的人,于是直接道:“张施主,不是贫僧不想告诉你,而是情形你也知道,我们没法问法刚师弟。”
张弛胸有成竹,道:“我们可以在法刚后背写字,让他在地上用脚划字,这样交流虽然慢一点,但真相终究可以大白于天下。”
法华方丈觉得这个法子也行。于是叫张弛陪同他去长老室,征求法刚的意见。
看护长老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和尚海空。法华方丈说明来意,让海空“问”法刚的意思。
海空犹豫了一下,道:“长老这段时间不舒服,还是让他静养吧,要不,过几天?”
方丈觉得也有道理,不在这几天。但是,张弛坚持现在问法刚。
海空不情愿的在法刚后背写道:“客人是崔培雷儿子的同窗,向你咨询崔培雷之死的往事,请用脚写字回答,同意不同意现在和他对话。”
写完没多久,法刚干枯的双眼流下两行泪水,身子颤抖不已。
张弛怕他不相信,对海空“说”:“我使一招‘礼敬万物’作为凭证。”于是演练了“礼敬万物”姿势,海空搀扶着法刚,用双肩碰了一下张弛全身。
法刚面色更加愧疚,用脚写道:“崔大侠是我害死的啊!”
张弛心里犹如堵着一块大石头,非常难受。难道法刚和父亲决斗,一死一伤?
这时候,法刚整理了一下思绪,将往事一一写来。
大约在15年前,崔培雷约魔教教主柳天阳在黄山光明顶决斗,原因已经不可考了。当时,崔培雷只邀请法刚和凌贵久(凌若兰老爹)去做个见证。
五月初五,黄山光明顶,崔柳生死决。
到了那天,柳天阳居然独自一人赴约,让在光明顶等待的三人吃了一惊,似乎柳教主胜券在握。
凌贵久检查了一下周围环境,然后和法刚在四周观战。
崔培雷并没有提这场约战的缘由,只是说:“柳教主独自赴约,是不是对你的异质刀法过于自信?”
旁边的人是首次听说“异质刀法”,但既然崔教主提出来,似乎是一门很厉害的功夫。
略微吃惊的是柳天阳,因为他修炼这套招法是私下的,知道的人并不多。但并不示弱:“你的失空心法最多刚过第一层,也不过一般般!”
崔培雷微微一笑:“过第一层也比在第一层中瞎混好!”柳天阳并不在意,似乎不关心到底是谁偷去了半部经书。
两人像聊家常一样,实际上都是辛苦刺探来的情报。这次是生死决,必须在气势上胜过对方。但柳天阳的沉稳还是让凌贵久和法刚比较担心。
柳天阳慢慢的拔出凤鸣刀。
一股杀气从如水的凤鸣宝刀倾泻而出,日月无光、云海暗淡!
柳天阳用动作回答了崔培雷的讽刺。
崔培雷也徐徐的点出龙泉剑!
欧冶子和干将所铸神剑,为崔培雷所有!此剑一出,凌厉霸道的无形剑气在剑周围弥漫开来,风云变幻!
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丝冷意!当世绝顶高手使用不曾谋面的绝世神兵,战于黄山之巅!
两人绕着场地,一点一点的移动,伺机寻找对方的破绽。或许是风驰电掣的致命攻击,或者润物无声的先机尽占。
突然,崔培雷一声暴喝!一招剑问天下,首先挥剑斜劈向柳天阳左肩。
之所以首先发难,因为失空神功时间有限,也因为这样耗着颇为费神,于是先下手为强!
这招剑问天下,正是那句“倚锋恃利”的经典之作!左腕微颤,指向对方肩髃和天府大穴。
正在崔培雷挥动右臂带动宝剑挟风雷之势全身而进的时候,柳天阳突然盘旋暴起近五尺,宝刀以一招力劈华山从头顶砍下!
终于发动了异质神功!五尺,毫无征兆的五尺!
这是异质神功第一次露与世人面前,锋芒毕露!
似乎崔培雷并不吃惊,而是一招道化阴阳迎过去。这招使失空剑谱的精华招数,需要精微的目力和深厚的功力。
虽然崔培雷处于劣势,但目前正值失空神功最高峰时期,锐不可当!
“乒!”
刀剑相碰!
虽然柳天阳居高临下,但刀锋还是偏移,略逊一筹。
柳教主立刻以不可思议的姿势偏斜而下。
崔培雷却不给柳天阳喘息的机会,没等他落地,又以两仪四象变招过去。
从这次拼招,崔培雷知道柳天阳的功力没有自己深厚,所以大开大合,中宫直进,逼迫柳天阳躲的蹊跷攻的怪异。
法刚这时候松了一口气,似乎崔培雷占了上风。
过了二十余招,虽然崔培雷功力更见深厚,但剑法渐渐有点乱。
柳天阳的进攻的招式不断增多。
“有什么原因吗?”法刚很疑惑,当然,凌贵久可能也有疑问。
在第三十一招的时候,这时候,柳天阳背对着法刚,用异质刀法的“趁火打劫”防御崔培雷的三化混沌。
牵挂着崔培雷,所以,法刚在替崔培雷谋划如何抵御“趁火打劫”这招。
突然,柳天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刀劈向法刚!
柳天阳居然不顾崔培雷的进攻,反而攻向中间人法刚!
尽管毫无防备,法刚还是立刻左斜了一下,并伸出右臂挡了一下。
螳臂挡车,自取灭亡!
法刚突然疼的晕倒。右臂的血喷涌而出。
当法刚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现在这副摸样了。
法刚把故事写道这里,张弛和方丈都愣了。
张弛有两个疑问:第一为什么爹爹功力逐渐增加招式却渐渐混乱?第二为什么柳天阳要劈伤法刚?
这个时候,禅院的钟声响了,到了晚饭的时候了。
看到法刚非常疲惫,海空说:“长老写了这么久,非常疲惫,所以,我们明天再来好不好?”
张弛也不好意思,所以,想想还是明天再来吧!
张弛没有吃饭的心思,所以,当方丈挽留他吃顿素餐的时候,张弛婉言拒绝了。
在回去的路上,张弛心里渐渐恐惧起来:为什么凌贵久活的好好的,而法刚却残疾至此?会不会——?
到凌云别居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
不过,凌若兰住的“芝兰园”里面还有灯光和声音。看来,凌府的人回来了一些。
张弛走了进去。
在一棵梧桐树下,凌若兰在抚琴,小琴在旁边伺候着。
虽然张弛并不知道这曲《琵琶语》的名字,但是,如泣如诉,宛如下着淋漓的小雨时候,坐在窗前,看雨幕里亲友渐渐散去,而旁边有个美丽的女友在柔声安慰自己,曲调回转婉转。在这个朦胧凄美的夜里,让人想起亲人、恋人和朋友。
看到张弛走来,小琴笑了一下,然后对沉醉的凌小姐说:“小姐,张公子回来了!嘻嘻!”说完就离开了,顺便把园子的门关上了。
凌小姐双目含情:“张公子,愿意再听一首吗?”
张弛还是无法忘记中午法刚诉说的故事,但觉得自己似乎太多心了,不应该怀疑凌家。
张弛在对面的木桩上坐下,心情好转了一些:“当然啦!只要你弹的我都爱听!”
凌若兰调了调曲调,然后弹了起来,是一曲《天仙配》。欢快自然,一如活泼的女孩子在歌颂自己的爱情。
张弛默默的看着自己熟悉的女孩子,她的味道和习惯性摆弄头发的动作,已经融入自己的血液中了。只是,万一她爹爹是自己杀父仇人,怎么办呢?
于是,虽然凌小姐直白的表达了爱意,张弛还是没有什么回应。
突然,凌小姐惊慌失措的叫道:“虫子!有虫子!”说完,跑过来,将头埋在他胸前,用左手指着琴。
张弛突然好想好想抱着她不放。
闻着凌小姐夹杂着体香的发香,感觉她在微微颤抖,右臂抱着他的后背,甚至能感觉到她软软的像一块棉花糖。
一切都是真的吗?在这如幻如梦的世界里,爱神在迷雾里招手,吸引刚浴爱河的小伙子。
凌小姐一边把头往他胸前挤,一边偶尔回头看着琴。
正在张弛快把持不住的时候,凌小姐突然松开手,去拨弄那个小虫子。
这是张弛第一次有机会仔细的看她的腰肢,纤细像一条小花蛇;第一次仔细看她的衣服。此时已是盛夏,凌若兰上身是纱织的小披肩,下身是低腰的碎花粉裙子,一双玉腿若隐若现。
最爱的人啊!好想抱着你,好想与你共度此生!在天在地都在一起!
正在张弛冲动的时候,突然凌若兰将虫子挑起来扔到他身上,然后一边往屋子里跑一边喊:“大笨蛋!追我啊!”
如果张弛是男人的话,他会立刻追上去抱着她的。
张弛是男人,于是,他跑过去追心底的恋人。
凌若兰在进屋的时候,没注意门槛,被绊倒了。
张弛加快上去。
凌若兰一副痛苦的样子,小声的叫喊:“把我抱到床上,我腿受伤了。哎呦哎呦——”
张弛魂不守舍的用双臂把软软的宝贝抱到床上。
……
张弛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这是第二次躺在凌若兰的床上了。上次还是陌生人,这次已经是半个夫妻了。
身边没有人,轻声起来,穿衣,害羞的走到门口。
凌若兰在洗衣服,看到他,下意识的把衣服埋好,红着脸说:“起来了?”
张弛有点尴尬,说:“凌妹妹,我会托大媒来求婚,我要对你明媒正娶!”
凌若兰的脸更红了,道:“今天爹爹要请你喝酒,你别忘了说我们俩的事!”说着这里,头压的更低了。
“在哪里喝酒?我不会喝酒啊!”张弛急了。
“你不肯——才第一天,你就不肯为我喝点酒,以后的合卺酒——呜呜——”凌若兰开始轻轻的抽泣,如带雨梨花。因为她想到自己的第一次交给了这个男子,而他居然对为自己喝酒心存疑虑,不由得她不哭。
张弛更急了:“我是不会喝酒啊!不过,你要我喝酒,别说喝酒,就是毒药,我也一口闷了!小宝贝,别哭了!我去我去,我非喝的小宝贝把我抱回来!”
凌若兰破涕为笑,“大坏蛋!什么毒药啊!是几瓶珍藏好酒。对了,知道你对酒类知道不多,我现在给你临时抱佛脚的教一点,别让爹爹笑话了。”
张弛开玩笑道:“令尊的名字,和茅台什么的,还是挺有渊源的。嗯,洗耳恭听娘子开导。”
凌小姐笑了一下,道:“我爹爹这次把酒窖里珍藏的老酒都拿出来了。这可是他平时自己也舍不得喝的宝贝!你多敬他老人家几杯,说几句好听的。”接着道:“陪我爹爹高兴了,然后赋诗一首,露点小绝活。说不定爹爹早就把你当作女婿了呢!嗯,差点忘了告诉你了,多吃点肉,只喝酒容易醉的!再说了,你这个大笨蛋,谁背的动你啊!”
张弛有点呐呐,说不出来。后来脑子总算灵光了点,问:“在家里喝酒么?”
凌小姐用带水的手指戳了一下张弛的额头,笑道:“说你是个大笨蛋,你果然是个大笨蛋!这里没有什么风景,喝什么酒啊!中午去一个湖边!具体哪个湖,爹爹没说。别忘了,准备一下!嗯,你的剑,我能看看么?”
张弛答道:“我的剑就放在你房间吧!”转身要去准备收拾一下。
凌小姐幽幽的说:“不能再亲我一下吗?”
张弛把凌小姐抱到里屋,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