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一个怀揣着贵州娃子心意的人,正提着能够代表贵州标签的两瓶贵州产董酒,去到新泰市南部乡镇—新汶张庄。
去新汶张庄?是的,是去新汶张庄,因为那里是她的家乡。她家里的她的父母和哥嫂,正在等着那个贵州娃子和她的到达。那个贵州娃子,就是当时正在新泰市里面实习的我。
去到她家的门上,她领着我见到了她的爹娘和哥嫂。她又领着我去到村里的井水旁,我学着她的样子去压,把井底里的水从很深的看不见水的井底下,压到铝制的水桶里,然后我把它挑到了她家的灶房。吃饭的时候,我坐在她家的饭桌旁,桌子上有她的母亲去到村子里新买的一整只烧鸡和自然避免不了的家常。吃完东西,下了桌,学着山东人的样子,拉了一会儿瓜儿,唠了一些话儿,既紧张又有节有理地回了她爹娘的询话。
从她家里出来,回去市里方向的村头,走过北方村子特有的常见的白杨林,我的心感觉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身上。赶紧地回溯一下我在她家的整个表现,感觉去她家见她爹娘似乎是通过了老人的考察,因为她说她的哥嫂看我看得上。
我以为通过了考察,可在我回到计划生育服务指导站实习住地的房床上的时候,她掏出一封信—一封不能拆封的信,然后心事重重地忐忑不安地将信轻轻地放到我的手上。拆开放到我手上的那封没有被拆封的信,等不明究里地看了之后,我顿时变成了傻样。
见我变成了傻样,她问我怎么呢?
在她的提问下,回过神来的我,说那封信是她母亲写给我的心里话。为了她的母亲,为了不忍她为了我将来去到她母亲所说的那个太远的地方,我准备听从她母亲的话。是的,“听她母亲的话,放弃吧”!这,是我向她作的回答,纵然,我够优秀,我够爱她,但“当一个爱自己女儿的母亲说出了掏心窝子的担心和牵挂的时候,把孝看得高于一切”的小伙子,即便在心里死心踏地、地老天荒地爱着她的女儿,也只能作罢。
听到我的回答,她那顿时夺眶而出的泪水,夺门而去的身影,在无声地表达着她万分的无穷无尽的心伤。我随着她也跑了出去,跑到住地边上的好像是一家种子公司的门房的屋檐下。霎时间,天空竟然下起了骤雨和冰雹,风也急急地在耳际刮响。她站立着趴在我的身上,不住地抽泣,大声地说“怎么会这样?”她不甘,也不愿,她于急风中、骤雨里、冰雹下,双手抱着我说:“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我和她的母亲都是她的心头肉,她母亲是和她有着血缘关系的,今天如果失去了母亲,三年五年后还会找回来,重新得到母亲的认可,获得母亲的爱;如果今天没有了我,失去了我,那她一辈子就不会再拥有我了。如果非要在她母亲和我之间做一个选择,她说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我,然后等着她母亲的原谅、理解和接纳及祝福,而且她也相信失去有血缘关系的亲人,特别是她母亲,只是暂时的失去。拥有我,一定是她这一辈子,那怕是一分一秒都不想放弃的选择”。
失去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只是暂时的失去,因为终有一天会再拥有。失去一辈子想爱的人,那便是失去了一辈子,一辈子不会再拥有爱的幸福。如果非要在爱的人和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间做一个选择,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我。
急风、骤雨、雹子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或许是在她发出那发自心底的雷霆万钧的果敢的选择的时候,也不经意地停了。
在本不常见的地儿和季节,在急风骤雨夹着雹子的当口,她那发自心底的雷霆万钧的果敢的选择和声喊,早已没过了自然界发出的恶劣的声响。她那发自心房的雷霆万钧、磅礴而出的果敢的选择和声喊,是世间我这一辈子亲自经历的甚至是万千历史长河里所能听闻、见着的最贴切、最有生活味儿、最有效果的山盟海誓,什么“我欲与君相知,长命不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什么“枕前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水面上秤锤浮,直待黄河彻底枯;白日参辰见,北头回南面,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见日头”等等,远不及彼时彼刻她说的、她做的有情和来得实在。
风来急也去得急,雨来得快也去得快,雹子更是于片刻间消失于无形。悬崖边上,是她的选择把我们的那一段爱情,把我们这一辈子的爱情给拉了回来……。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抱得更紧了,心也贴得更紧了。她的眼里还有浸湿,有泪花,但那不再是起初听言我放弃时的伤心欲绝的泪和急风骤雨里的雨,它是柳暗花明、峰回路转、蓦然回首般的那一种欢喜。牵起手,一同紧紧地牵起手,走回住的地儿,然后入睡……。
睡梦里,我和她都于那个风雨、雹雨交加后的夜,睡得无比的香和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