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蔽日,风声如泣如诉
细看这满目荒芜当中,有一匹白练在呜咽的狂风中疾驰
建牙连朔漠,飞骑入胡城
……
距离卢靖离开蒲津渡已经整整过去了3个月,这名振威都尉,不,准确来说应该即将成为正六品昭武校尉的青年俊才不得不放告别长安的歌舞升平,亲自去一趟云中为朝廷的某个大人物办一件差事,具体是哪个大人卢靖是万万不敢问的,只能在心中细细琢磨:按理说自己虽然不是范阳卢氏的嫡出子弟,但也算在金吾卫中混的挺开,去年卢氏老祖还特意给朝中打了招呼,让兵部关照自己一二,怎么就被叫到北衙禁军派了这么一个差事?
卢靖越想越想不明白,索性不想,距离他到云中最多还有四五日的路程,这几天风餐露宿可把他累坏了,眼下马上就要到君子津,他便下马活动了一下身子骨,嘴里嘟囔着:“这北方确实不及长安,路边连个卖瓜的老农也没,渴死我了。”说罢打开水壶喝了一口,估计是水太咸,随即又吐了出去,“妈的,这趟可算老子受了大罪!”不甘心的擦了擦嘴,便上马疾驰而去。
半个时辰后,一位身披黑袍骑黑马的消瘦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卢靖的下马处,他注视着地上的脚印沉默不语,令人惊讶的是,这位黑衣人仿佛烈日下的一座冰山,浑身散发着阵阵寒意,随即他单手微微举起,策马转身离去,而两边的灌木中似有窸窣声响一闪而逝。
“小二,照看好我的白晰,给他喂最好的料!”卢靖甩给小二一两银子,“得嘞官爷,您先歇着!”随即表情谄媚的把卢靖带到了二楼的客房,并告辞离去。这家客栈虽然不是云中最好的休憩之地,但也算干净宽敞,卢靖盘缠带的不少,却不想太过招摇,毕竟出门在外要低调小心,这里胡人、汉人、突厥什么人都有,他这个京城校尉也没什么张扬的资本。
刚刚仔细询问了小二云中都督府的位置,卢靖准备今天洗漱一番早点休息,明天把差交了再去城中青楼放松一下。盘算到这便伸手摸了摸胸口的内衬,里边装着一封信,至于信里写的是什么,卢靖不得而知,不过他清楚的记得,那位怀化大将军在给他信时对他说:“这封信比你的小命,或者范阳卢氏的命都重要”这句话现在想起来让卢峻打了个冷颤,说罢赶快四处观察,就怕隔墙有眼。
夜色如墨,在卢靖睡去两个时辰后,一位锦衣少年在外敲用力敲打着客栈的大门,大喊“给爷开开门,爷要住店!”,小二睡眼惺忪的向门口走去,心想“哪儿的点子不要命了,宵禁还敢如此造次”,在打开门的一瞬间,小二的下巴便合不上了,眼前这位少年身高七尺有余,面容极为……秀丽,双眼仿佛两颗翠绿色的猫眼石,微微抿起的嘴唇更是给这颇有女相的面容增添了几份阳刚之气,不过更让小二惊讶的是,这厮一头银发随意束在脑后,脖子上有一道鲜红如血的刀疤,给人的视觉冲击力实在太强。“我说,给爷找个客房,也要住店,你听明白了吗?”随着少年一字一顿的说出这句话,小二慌忙把视线从少年身上移开,赶快给少年安排了一个三楼客房,便草草睡去。
但在刚刚关上门的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少年嘴角如鬼魅般微微翘起,月下的影子逐渐拉长,如魔似妖……
隔天清晨,一声尖啸从客栈中传来,小二在二楼客房内发现了卢靖的尸体,准确来说不是尸体,而是无数卢靖身上的器官被溅在房屋各处,胳膊腿已经找不到完整的了,只有一颗头颅放在客房中央,眼中的惊惧尤未散去,面容更是扭曲到了极点。瘫坐在地的小二已经吓得说不出来话,注视着地上一块四寸有余的血玉牌,牌上的雕刻黑龙目光如炬,压迫感极强,但让小二魂飞魄散的是那寥寥个字:
天上雨坠,启锋灼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