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反感,石头还是很同情那个小姑娘的,稚子何其无辜。
她面无表情地反问对面的那个不称职的母亲,“你有没有想过,孩子真正需要你陪的就她成年前的这些年。你又不是没有时间。”
“等到她上了大学或者是更早一点上高中就住校,她有自己的生活的时候,你想陪她都没多少机会了。”
“到时候空留遗憾,多么地不值当。”
一听石头这话,那个外表堂堂内心猥琐阴暗的美术老师阴毒冷冽的目光和石头的眼神对接之后一闪而逝。
很明显,一开始他是没有把安安的这个家教老师放在眼里的,更没有想到这个个头不高还有点单薄的平平常常的女孩子的胆子这么大,还没有出这间教室就敢把自己的行为委婉地告诉苦主的母亲。
他的目光也是在间接地警告石头,当他看到她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或言语后松了一口气。虽然当场没有说什么,但是他把石头记下了。
这一幕连安安这个小孩都看出些门道来,他替他的这个家教老师捏了一把汗。
显然那个能作的漂亮的母亲还没有停止她那愚蠢的言论的倾向,还在喋喋不休,“我们这个层次的人过的生活是你这样的人没法理解的。”
“我还不到十八岁就跟了我们家玉儿她爸,然后生下了她。那时候我已经是音乐学院舞蹈系的大学生。”
“从小到大,我的什么事都是我自己做的,从小学到大学,报名上学还有生活什么都是我自己独自完成的。”
“玉儿她爹也说最欣赏我的美貌智慧还有独立。你是不知道,不光是我,我们小区的其他的妈妈们也是这样的。当然,你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明白的,因为你永远也达不到我们这个高度。”
石头听得直想骂人,但又不知该从何骂起。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这个女人很欠揍。
安安一直在旁边站着等石头,可是那个闲极无聊像块口香糖一样粘着她秀一堆优越感的女人逮住了就不想撒口,就像是弓平家养着的那条大狼狗一样,被咬上了就休想松嘴。
她的话也引起了安安的强烈的不满,他也觉着书上扯了一张大老虎皮的情节来维护他的这个没有眼色的老师,
“我的石头老师是我弓平哥的极要好的朋友,我姨和我姨父都很喜欢她。”
安安人小鬼大的一句话顿时就把玉儿妈的那一堆已经迸将出来的和想要说却还没有说出来的话都给硬硬地塞回去了。
不光是玉儿的那个势利愚蠢的娘像木鸡般地呆在那了,就是才刚剜了石头一眼的那个不良老师也后悔不迭。
早知道眼前的这个年轻的姑娘有这么一层背景,他无论如何都不会作出那样的表情,再往前回溯一下,他也不要当着石头的面去骚扰玉儿。
可惜有钱难买早知道。悔呀悔。
眼前的这一男一女瞬间变成了和蔼可亲的弥勒佛的模样,恭恭敬敬地把石头和安安一路相送。甚至那个老师都没有顾得上他自己的画廊和教室。
石头想问安安一些问题都因为这两人在场而作罢。
常姐一早就在家门口等着他俩回家,一看到玉儿妈和美术老师,先是很意外,然后客气了一番。
等到她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后,她问石头,
“你对那个玉儿还有她娘子解多少,你就在为她打抱不平?”
“你知道为何现场那么多家长都在场那老师就敢那样做?那么多人为何就没有人发声?”
石头有点困惑了,她摇摇头。
常姐的提问大大地超乎了她对事情非对即错的认识和判断,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以前的世界太简单太直线了。
石头有点想回避某些问题,但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一辈子都在学校里,迟早要出来面对这个多彩多样的婆娑世界。
现在的她只能被动地接受和认识。
常姐看到石头的表情,说,“罢了。刚好现在也是在暑期,这会文汇街的夜市也该开了,我带你和安安去转一下,你再下定论如何?”
石头有点犹豫,她不习惯于一个女孩子晚上还在外边闲逛,而且她跟常姐还有安安只有家教和学员学员家长的关系,她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一起逛大街的程度。
这时候只听得安安问他妈,“我妈,是不是逛文汇街就能遇见卉儿姐了?我已经好久没有看见她了,不知道她和她妈过得咋样?”
一听是要见故人,石头就更有点硬着头皮的感觉,有点想拒绝,但是她很想知道玉儿母女俩的事,就答应了。
从文汇街的地下停车场出来的时候,石头只感觉一阵把热浪迎面袭来,身上积攒了一天的热汗一股脑地像脱了缰的野马一样迸将出来。
她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摆摊人的辛苦与不易。
常姐带着她到了一个小吃摊的旁边,石头见着了安安口中的卉儿,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衣服,站在一个发饰摊前熟练跟前来问询的人计价还价。
按照石头的经验,卉儿跟前的那位应该就是她的母亲或者是血缘极相近的人。
匆匆地照顾了一下卉儿家的生意,和卉儿跟前的那位沧桑的妇人拉了一会家常后,常姐带着她和安安去往S大的路上——她前边承诺过送石头回学校。
车内,一阵沉默之后,常姐问石头,“你刚才看出什么来了?”
石头有些迷茫地看着前排的那个背影,她实在没有看出多少内容来。
“你觉得卉儿姐的眉眼和那个玉儿有没有几分相似?”安安引导道。
石头听了这话,细细地回想起来,还真的挺像的——只不过卉儿的更立体一点,玉儿的更婉约柔和一点。
“你是说卉儿和玉儿是两个亲姐妹?”
常姐沉重地点点头,道,“差不离。她俩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
石头问道,“我那次陪林金给她亲戚家的小孩买衣服时,专门留意过。今天玉儿脚上的那双鞋至少也得两千元以上吧?”
“可卉儿身上的,是地下商场里五十元以下一件处理的,而且还洗得发白,这对比也太强烈了一些。她父亲都不看顾她一些吗?不像是没钱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