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回事！”
魏显昌的目光冷冷的。
累死累活这么久居然升不了职，任谁也不会有好心情了。
汪曲一脸惊慌的跪下了。
“大人，卑职跑遍了北左卫，又去了一趟经历司，两边都说，韩大人那里虽然给您记了功，但是并没有提请您就任副千户的消息。”
魏显昌深深皱眉。
连负责案牍之事的经历司那边都没有收到消息，看来自己升任副千户的事情，十有八九是黄了。
可是为什么呢？
北左卫副千户空缺是自己很早就打听坐实的消息。
韩彰也确很赏识自己。
而且他是个聪明人，应该很清楚，自己这么给他卖力，为的是什么。
再加上，自己有实打实的两件大功背书。
可以说是这个副千户当仁不让的人选。
那韩彰为什么要故意压着自己？
看魏显昌面露深思的样子，汪曲的喉咙动了动，似乎有话要说。
“大人，卑职有句话不知……”
“有屁放！”
魏显昌斜着眼睛瞟他。
汪曲试探着说道：
“大人有所不知，其实咱这北左卫副千户的位子，已经空在那里三年有余了……”
“你说什么？”
魏显昌一愣，随即看出了汪曲话里有话。
因为他着重强调了三年两个字。
一挥手，他让左右侍立的力士们都退下去了。
盯着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汪曲，魏显昌悠悠道：
“三年……我记得，韩大人就是在三年前就任千户的……如此说来，从韩大人上任以来，北左卫的副千户一职就一直空缺。”
汪曲无声的点了点头。
“我尼玛！”
魏显昌火了，一巴掌拍在汪曲后脑勺上。
他最烦谜语人了。
汪曲直接被打的一个趔趄，见魏显昌真的动怒，他也不敢卖关子了，哭丧着脸道：
“大人，这件事卑职本不该多嘴，但若是大人一定要问……其实咱卫里的人都知道，有韩大人在，咱这北左卫是出不了副千户的。”
“具体原因，卑职实在不敢说，大人还是自己看吧。”
说着，汪曲转身出去，过了一会捧回来一摞卷宗。
魏显昌翻开来看，顿时眉头紧皱。
汪曲给自己拿来的是韩彰这些年在锦衣卫的履历。
当然了，是公开的那部分。
韩彰，本是先皇年间的进士，魏忠贤得势后他加入阉党，后来被安插进了锦衣卫之中。
跟魏显昌有些类似，韩彰也是从一个百户做起，期间因为立了好几次大功，这才受到赏识，爬到了今天的位置。
卷宗之中，那几件改变了韩彰仕途轨迹的大事，令魏显昌印象深刻。
韩彰的发迹是从一起针对魏忠贤的刺杀开始的。
那时阉党刚刚垄断超纲，天下震动，便有江湖侠士密谋在离京二十里黄觉寺行刺前来避暑的魏忠贤。
但此事最终失败，因为韩彰带人提前在寺内设伏，诛杀了潜藏的杀手。
卷宗中提到，当场诛杀刺客的是韩彰麾下一个名为赵极的统领。
此事过后，韩彰便被魏忠贤收为义子，从此平步青云。
而韩彰真正坐上千户大位，又是因为他抄了阉党宿敌，前内阁首府杨铤之的家。
此人是当初的清流魁首，受到天下读书人的仰望。
而韩彰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罗织了罪证，一举将此人拿下，替魏忠贤解了心头大患。
不过卷宗中也提到，能掌握杨铤之的黑料，靠的是杨铤之府中的一个叫吴金水的学生反水。
而这个吴金水的真实身份，正是韩彰安排的密探。
原本看完韩彰的卷宗，魏显昌还有些不明所以，但汪曲在下面还摆放着吴金水和赵极的卷宗。
魏显昌再一看，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赵极在那次立功之后，一度成为韩彰亲卫，但官职停在总旗一直没动过，后来因为旧伤复发，半身瘫痪而被调出北镇抚司，从此杳无音信。
而那个吴金水，杨铤之死后，他从一个不能露脸暗探变成了锦衣卫一个统领十人的小旗，但几年后在街上被一群太学生认了出来，当场围殴致死。
看完这些，魏显昌如果再不知道自己这个顶头上司是个什么货色，那他这两辈子可都白活了。
丫就是一把部下当成垫脚石，自己往上爬后，再把垫脚石一脚蹬开的屑人。
按照这老逼登的行事作风，当下扮演他垫脚石角色的，不正是自己吗？
难怪他目前对自己百般拉拢，又是带自己开银趴，又是允许自己练武。
因为现在自己还有利用价值，一旦自己被榨干，那今后自己的下场恐怕不会比赵吴二人好到哪里去。
想到这，魏显昌心里的火一下子窜起来了。
当屑领导这种事情，原本可是他自己的一贯作风。
现在居然被韩彰给抢了……什么档次？跟我用一样的人设！
看来不除掉这个人，自己是没有出头之日了。
魏显昌的眼中杀机毕露。
沉吟了片刻，他决定做两手准备。
既然现在韩彰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看出了他的险恶用心，那目前的形势就是敌在明我在暗，优势在我！
自己可以先想想有没有什么常规手段可以破局。
如果实在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寻思了半天，魏显昌也还是没什么思路，于是便又回头把韩彰的卷宗看了一遍，希望在其中找到一些灵感。
苍天不负有心人，这一看之下，果然让他在最近的一次事件中找到了华点。
就在今岁刚过完腊月的那段时间，北镇抚司有过一次大行动。
当时北辽大军进逼边境，而京师也有北辽密探暗中进行破坏行动。
先后发生了刺杀兵部官员，火烧贮藏军粮的事情。
天子震怒之下，锦衣卫再次出动，当晚就在全城搜捕之中与几名暴露的北辽探子发生了激战。
而当场负责指挥的正是主动请缨的韩彰！
双方是在城南的南淮江畔爆发的第一场战斗，锦衣卫人多势众，北辽探子边打边撤，很快被包围在临江的一座水榭之中。
随后锦衣卫强攻进去，出人意料的是，水榭中却是空无一人！
因为此次追剿不力，韩彰受到了魏忠贤的当面训斥，据说郁郁了很久。
不过，这件事引起魏显昌注意的地方并不是韩彰吃瘪，而是此事发生的地点。
打开一张京师地舆图，魏显昌发现，与那水榭仅有一墙之隔的地方，自己很熟悉。
正是京师第一勾栏——啼月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