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从一开始就不公平的比试很快便已结束。

　　沈瑜两场全胜，打得邓健、黎柏二人哑口无言，只知嘟哝着“不讲武德”之类令人听不懂的话。

　　托连日来几场练手的福，沈瑜也把《飞雪藏狐刀》和《龟息功》练到了熟练级。

　　前者是他目前掌握的唯一一门除拳法外的攻伐武技。

　　拳拳到肉的战斗，固然能最大限度地发挥明劲的威力。

　　然而在对上兵刃锋利的对手时，赤手空拳与其放对实在太过危险。

　　像是曹灵鹤垂死时的一剑，在食气真符加持之下破开铁布衫，就险些要了沈瑜的性命。

　　就算撇开食气真符一类手段，铁布衫硬功仍然是有极限的。

　　眼睛、耳孔、鼻孔……

　　硬气功无法妥善防护的部位实在太多。

　　哪怕是完美级铁布衫附带的护体真气，在防御这些脆弱处时的功效也不甚理想。

　　最致命的是，横练功夫纵然练至化境，仍然是横练功夫。

　　既是横练功夫，那就必然有着罩门。

　　天下间但凡修炼铁布衫者，罩门也在脐下的“关元穴”上，沈瑜自然也不例外。

　　这门功法过于大路，只要是略有些江湖经验的武师，出手便晓得尽往沈瑜罩门招呼。

　　罩门要穴一旦受暗劲灌击，数息间铁布衫便要破功。

　　沈瑜之所以能顺利越阶杀敌，连斩两位青城高功，那是因为他尚未遇上高明的武师敌手。

　　矿务督造署里头，却定然有着经验老到的武师！

　　告别邓健、黎柏二人后，沈瑜回房找条湿巾抹干净了身躯。

　　心念一动，神识深处的炼命鼎便即浮现字迹：

　　“铁布衫（完美）“

　　“鹤形拳（精通）”

　　“飞檐走壁（精通）”

　　“飞雪藏狐刀（熟练）”

　　“龟息功（熟练）”

　　“吐浊含清诀（熟练）”

　　“内丹功（熟练）”

　　三门新近修得的功法中，数《飞雪藏狐刀》最是易学难精。

　　刀法中最为艰深的几招，没到精通层次根本使不出来，

　　待把刀法修到了完美境地，这几手杀着才僧展现出大杀四方的完整威力。

　　问题在于，提升功法熟练度所须的气血量，会随着功法的艰深程度增加。

　　把《飞雪藏狐刀》提升至精通级所须的气血，竟然比升阶内丹功尚要高出三成！

　　据平日与妙狐闲谈所知，在整个狐帮当中，能把这刀法练至精通级以上的，连同大姊在内不超过十个人。

　　那位常抱刀在怀的影狐，自然便是其中一位。

　　不过，就算只把飞雪藏狐刀练至熟练级，在同境的对决中也完全够用了。

　　这门刀法，原本就是世间独步的绝艺。

　　沈瑜对自己的进度颇感满意，暂时无力也无心在这上面下功夫。

　　相比之下，《龟息功》和《吐浊含清诀》便浅易得多了。

　　就算不用上炼命鼎，单凭日常的修炼，想来便足以将它们练到精通级。

　　在一身高深武学的赤炼蛇眼中，《龟息功》只是一门助人在水底长久闭气，有利在江南水乡作战的辅助功法而已。

　　事实上……还真的是这个样子。

　　这功法根本没有耗费气血强升至完美级的必要。

　　就算再怎么精进，也不过是让气息更绵长些，续战能力略有提升而已。

　　听说这功法在檀城水师校尉以上的武官间，近乎人手一本。

　　而檀城水师，那可是檀城六扇门麾下诸部当中，出了名武风最是萎靡的。

　　沈瑜之所以特意修炼此功，只是为了防备未来被逼于水底作战的可能性。

　　他倒没觉得赤炼蛇是刻意拿破功法打发自己。

　　这家伙生具柔骨，平时习练的功法自成一派，就算给了沈瑜也练不了。

　　撇除柔蛇一系的传承，赤炼蛇手头上说不定真没甚么象样的功法。

　　至于妙狐用作抵偿曹灵鹤遗物的《吐浊含清诀》，入门虽同样浅易，实用性可高得多了。

　　此法原理为透过吐纳调息，将浊气杂质排出体外，提升体内气血、真气的纯度，全面改善身体机能。

　　修行至精通级时，更可通过吐纳恢复气血，加快内外伤势痊愈的速度，仅须消耗少量真气为代价。

　　妙狐将此称为“气血互换”的初步应用。

　　气、血二字分别指代着真气和气血。

　　真气厚实之人，气血自然比常人旺盛。

　　而人体原本存在的气血总量上限，也将随着真气积累和肉体锻炼完善而提升。

　　这就是每次破境，沈瑜体内炼命鼎所能容纳气血总量，也大大增长的缘由所在。

　　快速且高效地将真气转换为气血，即是“气血互换”之法。

　　此时此刻，这门功法对沈瑜而言最大的用处，还在于其排清浊气杂质的功效。

　　丹毒同样是人体中的杂质，只要在适当的地方运行《吐浊含清诀》，便可将连日来积累的丹毒去净。

　　此后再行服下手头仅余的一颗玉乌丹，恰好把内丹功提升至精通级！

　　而在这高塔之中，恰好有一个适当的地方……

　　……

　　五层，浴池。

　　换上一身浴袍的沈瑜提着小澡盆，哼着小调踏过池边的青砖地板，缓缓浸入水光荡漾的池水之中。

　　沈瑜所居的四层虽也有浴池，但乃是狐帮众姊妹的聚头地，并不便于沈瑜将体内毒素排出。

　　六层的浴池，则素来只有赤炼蛇等人占用。

　　而且换水比四层浴池频繁得多，也不怕因为污染水质而遭到投诉。

　　此时尚是午后，池中并无旁人。

　　沈瑜运转起《吐浊含清诀》，真气流转周天。

　　过不多时，一身洁白浴袍便被排出体外的丹毒染得墨青，便连身周的池水也化作灰青色。

　　一道微细却凝聚的白烟，自沈瑜头顶缓缓升起。

　　直至沈瑜身旁池水的浊色化开，体内毒素清无可清。

　　他随手解下没法再穿的污秽浴袍，一丝不挂地再度浸入池中。

　　同时把浴盆里头小瓷瓶中的丹丸放进嘴里，喉头微动吞进腹中。

　　随即他再度开始运功，头顶凝聚的蒸气，随着炼命鼎上“内丹功”一行字样闪烁微光而渐渐粗大。

　　顶聚三花，丹气氤氲……

　　这一刻的沈瑜，与古今道书中记载的那些吞吐风雷的修道之人也无区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