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大会在府衙外的空地召开。
在一个宽敞的广场上,人群熙熙攘攘,都聚焦在正中央搭建的审判台上。阳光烈烈,却照不暖百姓们长久以来被压迫而冰冷的心。李南烛在主座上,正襟危坐,目光冷峻地注视着台下被捆绑着、神色萎靡的山匪章恒。
黄家的罪行不必多说,李南烛带兵去就是要抄家,将他们家这些年贪墨的钱,全部吐出来。但李南烛不会动用这笔钱,而是决定公开处理,将这笔钱用作对浣熊镇的修缮翻新,以及设置镇里专门的扶弱资金,凡是老幼病残,鳏寡孤独,皆可领取。
李南烛大声说道:“章恒,你这恶贯满盈之徒,今日便是你的审判之时!你身为山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第一项罪名,你多次率众袭击无辜百姓,抢夺财物,致使众多家庭家破人亡,此乃抢劫罪!依据乾国法律,抢劫罪当重判!”
台下百姓群情激奋,纷纷高呼:“严惩!严惩!”
一位老者颤颤巍巍地说道:“以前哪有这样的事啊,咱们被抢了也只能自认倒霉!好哇,好哇!”
李南烛接着说道:“第二项罪名,你肆意杀害平民,双手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此乃不可饶恕之罪!多少鲜活无辜的生命因你这恶魔而悲惨消逝,天理难容!”
人群中有人悲痛欲绝地悲声哭泣,嘶声力竭地喊着亲人的名字:“我的儿啊,你死得好冤,今天终于能讨回公道了!”
“第三项罪名,你奸淫妇女,败坏道德伦理,此等丧心病狂的恶行,简直是人神共愤!”李南烛的声音愈发严厉,饱含着对罪恶的痛恨。
此时,台下一片咒骂之声,愤怒的情绪如汹涌的浪潮。一个年轻的妇女泪流满面,声音哽咽:“以往那些有权有势的犯了事,不过是做做样子,敷衍了事,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却要遭罪受苦,今天终于能看到这恶贼被公正审判了!”
李南烛最后宣判:“章恒,你所犯罪行累累,罄竹难书,罪不可赦。依据乾国法律,判处你死刑!此时此刻,斩首示众!立即执行!”
刽子手手起刀落,人首瞬间分离。
最后的画面中,章恒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小妹,她微笑的向章恒招手,走上近前,拉着章恒的手撒娇:“哥,俺不想进城,俺们就待在这山里挺好的,安安静静,不是很痛快吗?”
“哥答应给你荣华富贵,说到做到。”
“哥~我从来没想要这些,人能好好活着就行。”
是啊,好好活着就行,最终还是变了,死了。
妹子,哥来陪你了。
头颅落地,百姓们顿时欢呼雀跃,雷鸣般的掌声响彻云霄,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欣慰和激动。
审判大会结束后,百姓小心翼翼的询问李南烛,以后是否还会这样,还是说只召开一次。李南烛向他们表示,审判大会将会一直持续下去,以后无论男女老少,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只要是触犯了法律,由审判大会审判,严惩不贷,全镇人监督。
李南烛还说:“我会派人将乾国的律法张贴出来,并且邀请说书人讲解告知镇内百姓。你们现在首要任务,是将律法牢记在心,心中有法,方能好好生活。起码在镇里,要做到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会偏袒任何一方。法律是保护你们的武器,要小心维护,好好利用。”
百姓们听了,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一位中年汉子激动地说道:“大人,您真是我们的青天大老爷啊!我们一定好好学习律法,不再任人欺负。”
一位老妇人拉着孙子的手,满含热泪:“孩子,以后咱们要做守法的好人,有李大人在,咱们的日子有盼头了。”
李南烛看着百姓们充满期待的眼神,心中希望这些方法会产生一些效果,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他深知,这只是一个开始,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自己迟早是要离开的,希望可以延续下来,起码维持一段时间,成为这些百姓维持正义的武器。
......
......
黄家
韦一躲在一处水沟中,他听着外面的动静,此起彼伏的喊叫声,搬运声,直到夜晚才安静下来。
他小心翼翼的探出一个脑袋,观察四周的情况,一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只见曾经辉煌无比的,令韦一无比羡慕的豪门宅邸,如今大门洞开,冷落至极。他从水沟中翻出,向门外走去。
路过一些房间时,昔日摆满珍奇古玩的房间空空荡荡,只留下凌乱的杂物和被随意丢弃的破烂家具。墙上的字画被扯的七零八落,名贵的丝绸帷幕被撤下,丢在地上,沾满了污渍和脚印。
昔日热闹非凡的花园,如今寂静无声。主屋内,时不时发出阵阵抽泣声,原来是昔日衣冠楚楚的黄家成员们,如今衣衫褴褛,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或呆坐在角落,或抱头痛哭,只有一人跪坐在破败的佛像前,自言自语,时而傻笑,时而流泪,疯疯癫癫。
韦一在黄家大门口远望着这一幕,唏嘘不已,心中下定决心,加快脚步离开黄家,他决不能让山里重蹈覆辙。
他一路狂奔,终于在凌晨回到山中。
看着远处的袅袅催烟,韦一放下心来。
山里还平安,那就好,那就好。
但还不能放松,老大在用生命给我们拖时间,我不能辜负他。
韦一想起老大,鼻头一酸,用袖口擦擦眼泪,加快脚步。
“二哥!老四!大家!我回来了!大家快收拾东西,快跑啊!”刚一进去,韦一便大声喊。
“二哥!大家!”
怎么没有人回话!人呢!
韦一心里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他快步跑到二哥二当家的住所,见门房虚掩,直接推门进去。
“唉,二哥,你吓死我了,怎么不回话。”
韦一进来看见二哥侧躺在床上,放心下来,看来是自己吓自己,二哥这时候了还睡觉,大难临头了都。
“二哥,别睡了!”
韦一见二哥还不起来,便走到近前,轻轻推了推。
见二哥没有动机,韦一愣了一下,猛的将一拉他,却发现二哥早已七窍流血,面目狰狞的死亡了,面上还保留着死前的愤怒,看来是有过一场战斗。
韦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发疯似的向外跑去,去到每个熟悉的房间。
直接撞进老四的房间,发现老四的头颅正对着房门,鲜血淋漓,韦一大吓一跳,来不及思考,便冲向下一个房间。
一扇扇房门被打开,众兄弟各种不同的死法呈现在韦一面前。
打开最后一扇门,看见里面的情景,韦一再也忍受不住,吐了出来,同时伴随着泪水。
呜呜呜。
“天杀的,啊!啊!啊!啊!啊!”
韦一疯狂锤地,我来晚了,来晚了!
他慢慢跪地,蜷缩起来,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后槽牙,力气大到脸上渐渐发抖,额头青筋暴起,双眼通红。
我要报仇!
夜晚。
韦一终于将山里众人埋葬,重重磕了几个头后,用长布捆起兄弟们常用的兵器,朝大门走去。
在大门处,韦一停了下来。
直视前方。
赵老二看着门口的韦一,吐出了嘴里的狗尾巴草。
“你就是这里的老三?韦一?”
“你说什么?”赵老二见韦一嘴唇蠕动,没听清他的话语。
“我是老三,浣熊山老三韦一在此!”韦一将长布里的武器按顺序一件一件插在地上,用手轻轻拂过它们,选取了其中第二把武器。
“大哥是武者,擅长拳法;二哥是枪客,长枪犀利;四弟耍大锤,像个花架子;五弟喜酒,就是个泼皮;六弟是个身子弱,读过些书,喜欢用笔杆子杀人。”
“我们呐,在山里苟延残喘,以前总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看过之后发现太大了,太广了,让我脑袋发晕,还是这里最好,想干嘛干嘛,圈子就这么大,日子好不快活。”
赵老二他们听韦一讲话,一人噗之以鼻,有人面色如常,一人想要开口驳斥,被赵老二抬手阻止。
见赵老二让自己说完,韦一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呢,擅长用刀,家里以前是屠夫,是在镇里生活的,虽然不富裕,但还是时常有肉吃,让周围人家羡慕的很,可是有一天,爹死了,让熊给掏了,周围人就霸占了家里的房子,逼死了娘,赶走了我,所以,你觉得我当山匪对付他们对不对呢?”
赵老二听完,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很随意的对韦一讲:“你说完了?”
韦一有些懵,不是,你还没回答我问题!
赵老二捏了捏鼻子,同时抬手比划了一下,远处飞来一只利箭,瞬间射向韦一。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韦一躲闪不及,被利箭射中,定在了树干上。
做完这一切,赵老二走在韦一身前,扣了扣鼻嘎,说:“俺才不关心你们是谁,是什么人,俺只听将军命令。”
抽出腰间的刀,抹了韦一的脖子。
“俺也善刀,厉害不。”
周围士兵附和厉害,赵老二得意的笑了笑。
最后对奄奄一息的韦一说道:“俺们是军,不会抛去优势去和你单挑。哦,还有,你说你苦,你有理由,你应该的,可是这世道谁不苦,这不是你肆意杀人的理由,你只是单纯的恶,说不定你被赶出镇是有理由的呢,而且你他娘的小时候都吃的起肉,娘希匹。”
赵老二又补了一刀,韦一亡。
回去的路上,赵老二突然问起:“你们谁小时候吃得起肉?”
众人摇头。
“吃不起。”
“来到李将军这里才吃过肉。”
“以前菜都吃不起,都是吃土的。”
“我饿了...”
众人哈哈大笑,赵老二也捧腹大笑,那士兵害羞的挠了挠头。
总有人身在福中不知福,抱怨这抱怨那。
至此,剿匪完毕。
......
......
一个月的时光悄然流逝,贺晨所率领的部队终于抵达了浣熊镇附近。
由于浣熊镇在战略位置上举足轻重,经乾国高层的审慎表决,决定让贺晨部队转移至此驻扎。毕竟此镇是李南烛的首功,作为李南烛名义上的长官,贺晨也因此被委以重任。贺晨带来了自己的大部队,近三千精锐士兵浩浩荡荡,故而行军速度很慢。
他们在浣熊镇附近安营扎寨完毕,贺晨便很急切的带着一个小队踏入镇内,尽管李南烛说贺曦在他那边很安全,但贺晨心里还是不放心。
但刚一进镇,贺晨瞬间就被镇内的热闹景象深深吸引。
宽阔平坦的道路干净整洁,好似被精心擦拭过一般。行人如织,摩肩接踵。这边,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与身旁的孩童讲述着志怪故事,孩童瞪大了眼睛,听得津津有味。
那边,几位妇女拎着菜篮,相互交流着今日的菜价,笑语盈盈。
商贾云集,叫卖声此起彼伏。“新鲜出炉的包子哟,皮薄馅大,一口咬下去满口香!”卖包子的小贩扯着嗓子吆喝着,热气腾腾的包子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精美绸缎,丝滑柔软,姑娘们快来瞧一瞧!”绸缎铺的老板挥舞着手中的布料,极力向过往的行人展示着自家货物的上乘品质。
街头巷尾,车水马龙。一辆辆装满货物的马车缓缓驶过,马蹄声清脆而有节奏。耍杂技的艺人在街头施展着绝活,引得围观的人群不时爆发出阵阵喝彩声。卖糖葫芦的小贩扛着插满糖葫芦的草把,在人群中穿梭,那一串串红彤彤的糖葫芦在阳光下闪耀着诱人的光泽。好一个繁华热闹、充满烟火气的浣熊镇!
更奇怪的是,镇里的大街小巷都张贴着乾国律法,说书人的声音在茶馆、集市中响起,百姓们围坐在一起,认真聆听,不时点头议论。
一旁的副官凑近查看,与那些百姓聊了几句,一回来便与贺晨说:“将军,这镇子好奇怪。”
贺晨四周观察了一会,点点头,赞同道:“是很怪异,按理说这秦国在这浣熊经营了这么多年,秦国军事发达,但相对的,商贾比较落后,为什么这里一点秦的影子都没有?何其怪哉。”
“嘿嘿,将军,我刚才打听到一件事,就和这镇子奇怪现象有关。”
“哦?说说看?”贺晨在旁边摊贩那里买了几个肉包,掰开一看,是豚肉,虽然不多。
这能吃吗,作为世家大族的贺晨好奇的闻了闻,轻轻咬了一口。
嗯!不错的味道。
看着贺晨手里的包子,副官咽了口口水,才开口:“说起来,这是还和李南烛有关。”
“李南烛?快说说看。”贺晨来了兴趣,边吃边问道。
然后那副官便将李南烛在浣熊的所作所为大致讲给贺晨听。
听完后,贺晨也吃完了最后一口包子,很美味!
“这李南烛没想到不止有带兵打仗的能力,很全面嘛。”因为李南烛的军训之法,贺晨认定李南烛是军事天才,现在他这么短的时间就管理好浣熊,使得贺晨愈发欣赏李南烛。
就是性格有些跋扈。
“对了,怎么没有听到有关贺曦的事?她这个性子,对这事不可能不积极啊?”贺晨很了解贺曦,所以有点疑惑。
却见那副官变得支支吾吾,像是不敢说似的。
贺晨见状,拍了他的头一下。
“快说!支支吾吾。”
“那些百姓说,小姐真是李将军的贤内助,刚正不阿,在那之后处理了很多冤假错案,很受这里人敬仰,他们说李南烛和小姐是天生一对,神仙眷侣!”副官急速说完,然后呼出一口气。
贤内助?天生一对?神仙眷侣?
坏了,白菜要被拱了!
贺晨开始向府衙飞奔,甚至用上了炁。
......
......
浣熊镇府衙。
在一株盛放的紫薇花旁边,“神仙眷侣”此刻正在吵架。
这是贺曦最喜欢的花,也是贺曦以要改变府衙风景为由强迫李南烛种植的。
“李南烛!臭野人,臭直男!”
贺曦将头一撇,不理李南烛。
唉,这叫什么事啊,李南烛微微摇头,略显无奈。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自从审判大会那天后,这贺曦就像是吃错药了一样天天黏着李南烛,问这问那的,其实这还没什么。
是有一天,这贺曦突然邀请李南烛去吃饭,说是自己亲自下厨,招待李南烛,李南烛一想,那敢情好,管理浣熊很费心费力,偶尔有美少女做饭也是一个享受,所以李南烛就去了。
到了之后,贺曦展现了她的厨艺,怎么说呢,看起来能吃。
李南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尝了一口,从这一刻起,李南烛知道了自己的弱点,能让拥有顶级肉体的李南烛破防,只有我们贺女侠的饭菜。
但看着贺曦期待的眼神,李南烛还是吃完了,这也让他认识到了一件事,这娘们不对劲。
哥知道自己魅力大,长得帅,身材好。
但如果是咒回里的李南烛,可能觉得玩了就玩了,但是这姑娘,李南烛还是不忍心,而且自己迟早是要回去的,所以就装作不知道。
之后的日子还一直躲着贺曦,给贺曦安排了一些比较复杂有意义的工作,希望能分散她的注意力。
唉,谁知道她今天突然问起我曾经有没有心怡的对象,李南烛果断回复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然后贺曦就生气了...
“好啦,贺大将军,大小姐,女菩萨,女青天,女侠。”
“噗~滚呐!”
李南烛一连串外号攻击下,贺曦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本来就没有生李南烛的气,她又没有立场,怎么会生气呢,只是心里一点不舒服,然后鼻子酸酸的。
本来看见李南烛就烦的,谁知道他说一两句话就可以把我逗笑。
贺曦!你能不能硬气一点!
“我开玩笑的啦,你知道的,我从山里面来的,现在还没有根基,都还在为自己打拼的时候,怎么会去想这些呢?”
“我又没有问你现在,是曾经,谁让你回答成那样的!一点都不知礼!”
“我错了我错了,向你道歉可以吗,我认真回答你,以前呢,我就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所以没有心思向其他的,而且你让我在山里,喜欢母猴子吗?”
“噗~我没有!”(╬◣ω◢)
“嗯嗯,没有没有,至于以后呢,我不知道,可能会有吧,如果有的话,那一定向女侠请示,可以吧。”
“谁要你请示,我一点都不关心!”
贺•嘴硬•曦小声撇撇嘴。
见她心情好了,正要和她聊聊浣熊镇的一些事情,突然听见一声怒吼,响彻在府衙内。
“李南烛,你离我姐姐远点!”
一道黑影迅速向李南烛飞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