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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哐——衣物残破不堪的苏幕城被蓝桦一掌拍在了立与场中的石剑之上,长剑也滑落在脚下。
他神情狰狞的捂着胸口吐出一大口鲜血,眉头紧凑在一起,脸色煞白的他咳嗽两声,他抬头望去,眼前景象尸山血海一片,天门山弟子尽数倒与血泊之中,他们长剑紧握在手,双眼怒瞪,死不瞑目,可叹这老天雨是越下越大,风是越吹越冷。
此时部分山脚下候命的玄魔教教徒纷纷赶来增援,他们以逸待劳,手中的明晃晃的弯刀在雷光下越发的瘆人。
这时,已有身孕的宁彩霞挺着大肚子从大殿内走出,她扶着柱廊大喊一声:“幕城!”
苏幕城回首望去,神情慌张的呐喊道:“谁让你出来的,快走啊!”
蓝桦瞥了宁彩霞一眼,便再次举起大刀:“苏幕城,今日谁也救不了你,我爹的债,你该还了。”
突然,山脚下响起亢奋的呐喊声,听闻声音越来越近,蓝桦下意识回头望去:“有帮手?”
蒋郭斜眼望下山脚,便瞧见一群百姓拿着钝器纷纷冲了上来,他们手持斧头镰刀,各式各样。
“不过是些送死的蝼蚁罢了。”蒋郭不屑一笑,便同李淳阳前去迎敌。
“纵然我有过错,可你们为何要杀了这些无辜的人。”此时的苏幕城发冠已落,披头散发的他艰难起身,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为何又要将我天门山弟子赶尽杀绝!”
蓝桦讥笑一声:“你杀我爹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个世道本就不公,古往今来,皆是如此,可惜了,你当初如若不执意要娶宁掌门,或许也就不会有今日之事。”
“我做错了吗?”苏幕城冷冽一笑,无神的双眼显得越发的惊悚。
蓝桦大笑一声,目光望向宁彩霞,大喊道:“宁掌门,你瞧瞧他,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嘴硬,你真是嫁了个好相公啊!”
“蓝桦!”宁彩霞忍着快分娩的疼痛大喊:“求你放过我相公,放过天门山,日后我定当亲自前去桦木谷赔礼道歉。”
“晚了!”蓝桦暴怒一声:“宁掌门,我念你是一代女侠,你助青州城百姓也是世人所见,我敬佩你,可你也别得寸进尺,要不是你爹搞的好事,你天门山也不会有今天!”
“苏幕城,你让你一个女子替你求情,你还算是个男人吗?”蓝桦再次挑起大刀,他已经快没有耐心了。
“呵呵,把自己说得那么清高,你倒是什么理都想占。”苏幕城露出白齿干笑,不禁让蓝桦打了个寒噤。
蓝桦鼻孔里喘着粗气,深陷在眼窝里的双眼像一对火珠子一样,直勾勾的盯着苏幕城,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苏幕城,你的死期到了。”
一声怒吼响彻云霄,蓝桦双手紧握大刀拔地而起,奔着苏幕城面门砍去,哐当一声,历经三百年,见证无数风雨的石剑被拦腰斩断,显然他扑了个空。
苏幕城翻滚几圈,拉开了距离,他缓缓抬起右手,伸出二指,以指为剑,右脚一定,脚下石板被震裂,二指上竟缠绕了一股浑厚的白气,这便是无上阳功,可将所有的内力在一瞬间集中到一个位置,可以是拳,可以是脚,也可以是手指,能在一瞬间内爆发出相当大的威力。
蓝桦侧过身子,将大刀再次立与石板上:“想要孤注一掷吗?”
方才苏幕城就已身受重伤,而蓝桦的武功很高,再拖延下去,对苏幕城没有好处,无奈他只能将毕生功力尽数散出,化气为剑,只为了能在死前能着他一起上路。
“既然你要杀我,那我也不会让你好过!”苏幕城咬牙长嘶一声,凌乱的长发被自身迸发的内力扬起。
“好,老子陪你玩到底!”蓝桦咬牙阴邪一笑,他攥紧右拳,拳峰略有金光浮现。
“不要!”宁彩霞猛然跪地哭喊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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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整个天门山,磅礴的气息席卷四方,竟将如银剑的雨滴震开,眨眼间,雨水再一次降临天门山。
嘀嗒嘀嗒——掺着水的血液从苏幕城的手臂划落至脚边,他不甘的看了一眼宁彩霞,便应声倒地,再也没有起来。
蓝桦沉着脸低头看了一眼胸口,只见有一条莫约四五寸的切口划破了衣物,鲜血从中渗出,他忍着痛咬了咬牙,回头望去,便瞧见宁彩霞站在大殿之下,她那充满血丝的眼神骇人无比。
而他后方的杀戮声也停止,雨也小了许多,前来助阵的青州城百姓几乎被玄魔教杀光。
此时蒋郭从蓝桦后面走上前,他看了一眼已无气息的苏幕城便说道:“事到如今,不得不斩草除根。”
蓝桦瞥了一眼宁彩霞,瞧见她已有身孕,试探着询问:“她你也要杀吗?”
蒋郭斜视了他一眼,便抬起右手说道:“她若不死,日后定成祸患。”
“等等!”蓝桦上前一步按住他的肩膀,再次看了一眼横躺在地的苏幕城,认真说道:“罢了,苏幕城已死,天门山弟子也已尽数陪葬,算了吧!”
蒋郭回头瞥了一眼,神情略有不悦,如今天门山上下尸横遍野,不仅仅是天门山的弟子,更有不少玄魔教教徒也葬身于此,他自有些不认同,旋即冷声道:“你出的钱财可不够买我手下的性命。”
突然,他们头顶掠过一人,他快步跑向苏幕城的尸首前,俯身蹲下喊道:“幕城,苏幕城!”
没有回应,苏幕城早已没了气息,陆阳长叹一声,猛然回头怒视着蒋郭和蓝桦:“谁干的?”
蒋郭微皱眉头,并未认出此人,旋即开口质问:“阁下是何人,你与苏幕城又是何关系?”
此刻的陆阳已然不想多说,他攥紧的拳头化掌,沉声道:“你只需要知道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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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今。
“后来蒋郭和蓝桦与陆阳对峙几招,他们自知打不过你师叔,便用障烟逃走了,从此天门山也一去不复返了。”宁彩霞心里笼上一层愁云,袭过一阵揪心的疼痛,苦笑一声:“好在那日安全的将你生下。”
苏月揉了揉红通浮肿的眼眶,潸然道:“那你为什么要将我扔下,不让我陪在你身边呢?”
“伯母或许有说不出的苦衷吧!”一直沉默的李青峰插了一句。
“别打岔。”身旁的清玉雪瞪了他一眼。
宁彩霞抬起苏月的左手,轻轻摸了摸冰凉的玉串:“娘也是被形势所迫,当年玄魔教来势汹汹,已知我不会善罢甘休,日后肯定会找我的麻烦,我若带着你,根本没法保证你的安全。”
“于是我便将你托付于你师叔,打算去找蓝桦报仇,可就在同一年,你师叔收到你师父的来信,得知他的至交李剑崖出事,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将你托付给你师父。”
宁彩霞心感悲凉,又说:“调查出李剑崖的死因后,陆阳认为也是玄魔教下的手,后来只身一人前往玄魔教报仇,可天有不测风云,双拳难敌四手,玄魔教人多势大,高手更是数不胜数,你师叔被邱明昭重伤,至今还未痊愈。”
“娘装聋作哑,也权是被迫之举,为了给你爹报仇,我潜心修炼武艺,还将你爹的无上阳功也拿来钻研,可玄魔教不知从哪儿打听到我武艺剧增,为了不留下隐患,他们三番五次的在青州城打听我的下落,为了日后能报仇,我也只能扮作乞丐,装聋作哑,这一过便是十几载。”
“这个玄魔教,常年胡作非为,真是天理难容。”李青峰突然怒喝一声,他一拳砸在眼前石板上,当场裂开几条缝隙:“早晚有一天我定要灭了玄魔教,为我师父报仇。”
“什么!”宁彩霞惊呼一声,难以置信的望着李青峰,她试探着问道:“清无边难道被玄魔教杀害了?”
说到这里,李青峰眉头不由的低下,叹息道:“我师父被阴无双和阴无邪所杀,我爹也被玄魔教所害,总之,我与玄魔教有不共戴天之仇。”
这一说,宁彩霞整个表情绷住,黛眉微皱,沉思良久,最终只得苦笑一声:“真是老天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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