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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雁荡平乱(上)

天罡七星传 了夫 10421 2024-11-11 16:54

  王云飞闻言心想:“当初在盘龙山庄时,程爷爷曾叫那个贺成全去给我制作玉牌,当时不过是侍卫营兵马副统制,想不到短短数年之间就成了兵马统制。”他虽不知无极门官职品级的关系,但也知道兵马副统制不如兵马统制职位大、品级高。就听闵方急道:“少小姐不要相信此人胡说八道!”问唐昊道:“你如此谎言,到底是受了何人指使,快说!”唐昊道:“小人并未受任何人指使,所言亦句句为真,不敢有丝毫欺瞒。”闵方道:“笑话,以我的身份,门中要事尚不得详知,更何况是你?听说你师父张元易向不受青龙门掌门使的待见,如此之事怎会叫你知道?”唐昊道:“闵姑爷有所不知,此事乃先师临终前托小人务必转述少小姐的。”程晓晓与闵方奇道:“张元易死了?”唐昊道:“是,都因我师父无意中偷听到了掌门使和其余几位师叔伯商量此事,不想暴露了身份,反被掌门使和诸位师尊杀了。我亢宿一门七大弟子,除了我受重伤却逃了出来,无一人再能幸免。”

  程晓晓拳头紧握,怒道:“程卓毅好狠,竟连自己的徒子徒孙都不放过!”心中却万分焦急:“不好,我爷爷有危险!”王云飞已看出了此节,他也担心这唐昊所言为虚,于是道:“晓晓,你先不必担心,万事需得我们问清楚了再想法处理。”问唐昊道:“程卓毅虽早有反意,但他不会不知道此举异常凶险,如何就能下定决心偏要冒险一试?”那唐昊道:“这位定是王少侠了,小人早闻大名。不敢欺瞒少侠,掌门使素来迷信星象,近来发现角宿与心宿有星愈来愈暗,这才动了谋杀掌门人的念头。”

  王云飞奇了:“日月往复、星辰流转,不过自然之事而已,如何程卓毅要因此对程爷爷不利?”程晓晓拉过王云飞,将嘴巴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云飞哥哥你有所不知,本门除了有五行门、八卦堂、亲军十营和义军五营之外,在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门中又各有七宿弟子,乃按二十八宿所设。而我无极门本门,则设太微、紫微、天市三桓府邸,其中太微府由我姑姑负责统领,紫微府由我爹负责统领,至于天市府,我爷爷原意是收你入他门下,便将此桓与你,现在则是由我爷爷代为统领。”王云飞听到这里,心头也是一惊。

  程晓晓又道:“那角宿、心宿均为青龙七宿之一,且恰巧角宿是我八爷爷的占位、心宿是我十五爷爷的占位,他们两个都是程卓毅的儿子。程卓毅自来陈心于星象,见此两宿有星变暗,便以为是他的两个儿子有危险,而在本门之中能动得了他们二人的,也便只有我中央无极门了,程卓毅这才急着对我爷爷下手。”王云飞奇道:“日月星辰之相,岂与人间之事有关?程卓毅此举未免太荒唐了吧。”程晓晓道:“云飞哥哥,历朝历代的官家,哪一个不是看重这个?于此可见,这个程卓毅实是野心不小。”

  她说完这个,又不忘提醒了一句:“云飞哥哥,我跟你说的这个乃是本门之秘,从不让外人知晓,你,你也不要跟外人提及。”说到这里,不由得脸一红,显然这话中之意已将王云飞看得非同一般、并非外人。王云飞道:“这个,晓晓你尽管放心。”又问唐昊道:“尊师为何不叫你直接去告诉程爷爷,偏偏要叫你来这里找晓晓?”唐昊道:“师父临终前说,掌门使派去送请帖的四师叔已在去往中雁的路上,如若给他撞见,小人自必小命不保,如此也就耽误了向少小姐报信的良机,这才命小人来找少小姐。”

  程晓晓闻言一惊:“什么,你说侯德章已去了中雁?”低声盘算着:“程卓毅是九月十三的生日,而今天是九月初八,只剩下五天的时间了。”闵方道:“少小姐要去阻拦掌门人?”程晓晓道:“等我们赶回中雁,估计我爷爷已经动身去了青龙门,我再去追爷爷,岂不白白浪费了不少时间?我们不如直接去温州,设法将爷爷拦下,如此自然也就不怕程卓毅了。”唐昊道:“少小姐,此去青龙门,快马加鞭,五日足矣。”程晓晓道:“如此甚好。”

  唐昊又道:“少小姐,如今掌门使他们不仅有青龙门的二百十五名侍卫、护法,还有中卫诸营的兵力为助,怕是不好对付啊。”程晓晓道:“多亏你提醒,我得先就近调些兵马去平叛。”问盖舵主道:“盖舵主,你可知衡山营据此最近的一队义军兵马在何处?”盖舵主道:“听说好像是在歙州的黄山之中。”程晓晓道:“好,你速速给我备笔纸来。”盖舵主得令照做。闵方道:“少小姐,你没有兵马司的令印,甚至连衡山营的令印都没有,如何去调兵呢?”程晓晓道:“我用自己的私印。”闵方道:“就怕那队长未必肯认啊。”程晓晓道:“认不认我也要一试。对了姑父,你派两个人,负责为我去歙州黄山送信。”

  王云飞道:“兹事体大,我看单前辈轻功卓绝,不如麻烦一下单前辈吧。”单宏道:“属下愿往。”程晓晓道:“如此甚好。”将信写好,又从腰间取下个黄色的布制袋子,拿出私印盖上,道:“前辈,假如那队长不认我的信,你也不必强求,速速离开就是。”单宏应下。程晓晓又叫闵方找来了一个得力的弟子,写了另一封信给他,道:“你持此信快马加鞭去中雁找亲我无极门的军兵马统制韩章,叫他按我信中吩咐照做。”那人也应了。这是程晓晓转头谓王云飞道:“云飞哥哥,爷爷有难,我,我怕是不能陪你去见你娘了。”

  王云飞见程晓晓说这话时眼中含泪、满是求肯,心想自己少时异症缠身、险些丧命,如不是程世华及时出手相救、又把“玄元功”给自己讲明,自己焉能有今日地步?想到这里,回头谓林忠素等人道:“太师叔、诸位师叔伯,程爷爷待我有救命之恩,况且他又是晓晓的爷爷,今番我得知他有危险,无论如何也不能不闻不顾。我娘她就有劳诸位代为照顾了,等我救了程爷爷,必会带着晓晓回去见她,向她赔罪。”

  林忠素道:“飞儿,你是我铁剑门的弟子,又是八卦门的弟子,如今身兼百,百侠帮的帮主之职,如此插手无极门的事儿,未免有失妥当。”俞贺轩也道:“飞儿,你娘她现在身在铁剑门中,不知受了多少苦头,你不早些回去与她重逢,却要为了一个,一个女子去干涉别派中事,传出去岂非叫人笑话?”王云飞道:“师叔,行侠仗义乃我辈中人本分,我既身为铁剑门、八卦门弟子,又是百侠帮帮主,更不能坐视不管。”孔润羲、杜鼎林等无不相劝,王云飞又反问了句:“假如我爹还在世的话,他们会怎样做呢?”众人皆知以王利锋的为人,必会仗义出手,当年救下恒远镖局的崔文龙如此,出手相救天华帮、衡山派亦是如此,一人力战冯昊天同样也是如此,当下不再多言。俞贺轩却不想王云飞和程晓晓走得太近,他看了一眼李灵湘,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想要替她出头说上几句,可是王云飞性子太倔,看来他主意既定,就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被改变了。

  百侠帮群雄也要跟随王云飞同去。王云飞道:“诸位,铁剑门各位英雄此行返回王屋山,必会遭受其他门派的堵截和刁难,更何况眼下我娘她人在铁剑门,等大家回去后,又会危险非常。我求诸位一路上护送的我诸位师叔伯,待得回到铁剑门后,我娘的安危也就全托赖诸位了。”百侠帮弟子一听到这里,心想帮主之命不可违背,于是一一应下。王云飞复谓单宏道:“单前辈,你报信之后就去和大家会合,不必去温州找我。”单宏也应了。王云飞又指着唐昊道:“这位前辈身受重伤,就有劳大家用这辆马车将他带去铁剑门养伤,也免得车中无人惹人生疑了。”众人都以为这是个好办法,这便由万仲和解丹将他抬到了车上。

  王云飞又吩咐单宏道:“裴前辈,你脚程快些,有劳去一趟仙王峰,将‘医仙’、‘药王’二位前辈接到铁剑门去。”裴箸应道:“是。”王云飞这才谓四鬼道:“师叔和湘儿就交给你们四个照顾了。”四鬼纷纷应了。俞贺轩则毫不领情,说道:“你心中要是真有我和湘儿,就不该为了别人丢下我们!”王云飞也不回话,心想救人要紧、实不容半分耽搁,这便带着程晓晓同闵方等无极门弟子与众人辞别,向城东而去。

  尚未出得东门,程晓晓忽道:“姑父,你安排人去买些马匹,云飞哥哥脚程极快、武功又高,我和他先走一步,也好保万无一失。”闵方道:“是。”叫人去买了两匹马,分与王云飞和程晓晓二人。程晓晓得到马匹,即纵身而上,道:“你们也快快动身,我们先走了。”与王云飞快马加鞭,直奔休宁城东而去。出了休宁,沿路东行,一口气奔出近二百里,到了睦州的地界,二人走的尽是偏僻小路,早已是人困马乏。眼看天已将黑,二人已快到永平镇。程晓晓道:“云飞哥哥,等到了前方的镇子,我们就找个地方先吃点儿东西,稍稍休息一下,然后换匹马再走。”王云飞也颇感疲累,应道:“好。”

  他二人缓步慢行,忽见一大户,上有“方府”二字的匾额。程晓晓道:“看这样子,这里是户有钱人。云飞哥哥,我们这一路上看到了那么多穷苦百姓,唯独这家颇不一般,看来今晚的饭就全指望这家了。”王云飞知道程晓晓的心思,他心中可并不想与这家人为难,只是程晓晓执意如此,看来只有先借光吃上一顿,然后再给些金银,也不算是占了人家的便宜。与程晓晓下马来到府门前,一个家丁将他们拦住,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程晓晓笑了笑,道:“你去找你家老爷,就说有人要来见他,让他速速出来迎接!”她平素里命令旁人惯了,总是以命令的口吻跟人说话,那家丁一奇,心想看样子程晓晓确实是与老爷认识,这才敢如此说话,当即客气地说道:“那您二位稍候,小人这就去禀明老爷。”快步入府,不一时引着一个五六十来岁的人出来。那家丁道:“老爷,便是此二位要见您!”那人便是这方府的老爷,他仔细瞅了瞅王云飞和程晓晓,奇道:“请恕方某人眼拙,不知二位是?”

  程晓晓道:“你不认得我?”那方老爷摇了摇头,道:“未曾见过。”程晓晓转过头来,低声谓王云飞道:“云飞哥哥,你一会儿将这方老爷擒了,然后叫他带我们去吃些好东西。”王云飞不太情愿,说道:“晓晓,救程爷爷要紧,我们不宜多生事端。”程晓晓道:“云飞哥哥放心,你听我的就不会有错。”王云飞见她执意要如此,心想若是叫程晓晓出手,势必会有伤人命,他不愿意伤害旁人,于是道:“好吧。”左手一起,即用“擒龙爪”抓过了那方老爷。

  方老爷大吃一惊,跟着就听家丁叫道:“快来人啊,老爷被人掳走了!”片刻之间,就有上百人自府中持械冲出,将王云飞和程晓晓团团围住。程晓晓吓了一跳,暗道:“糟糕,想不到竟会惹上麻烦!”从怀中摸出那把匕首放在胸前,已备不时之患。那方老爷被王云飞挟制,这会儿动弹不得,他担心自己会被误伤,大声叫道:“你们靠后些,靠后些!”显是极其害怕的模样。王云飞心头一喜:有这方老爷来帮助我们,可省了我们不少麻烦。

  人群里忽然走出一个高大汉子,但见他满脸虬髯,火光之下那张脸又黑又红。那汉子道:“大家听从老爷的话,都不得上前!”他一句话发下,众家丁无不遵从,纷纷退后数步。王云飞心头一奇:“这汉子是谁,怎的竟会在方府中有这等地位?”可是见他一身粗布破烂的衣衫,与这方老爷实有天壤之别,看来绝非府中要人。却听那汉子道:“你们两个娃娃小小年纪就敢挟持我家老爷,可知我家老爷是谁?”

  程晓晓道:“本小姐才不管他是谁呢。”那汉子道:“我家老爷乃本村里正,与县衙的陈大人相识。我要是将你们告到陈大人那里去,你们定然讨不到半点儿好处!”程晓晓一听这有钱的方老爷竟与官府有旧,想到沿路所见的穷苦百姓,不免更是生气,说道:“本小姐就是看不惯这有钱的财主老爷,今天原本是要讨些吃食的,既然得知此事,那便要替老百姓做主,教训一下他!”那方老爷大叫道:“少侠、女侠饶命,少侠、女侠饶命,我方有常可从未做过对不起老百姓的事,还请少侠、女侠明察!”

  程晓晓兀自不信,问道:“你没做过对不起老百姓的事儿,如何这方圆一带,我只见你如此有钱,而其他百姓却都不得生活?”那方有常道:“启禀女侠,小人实也是受害者啊。”程晓晓奇了:“此话怎讲?”方有常道:“女侠,当今官家喜好奇花异石,便诏命杭州造作局和苏州应奉局加以收集,又征劳力负责运送东京,巧立名目收取钱财,小人也已上缴白银数百,如不是仗着有一漆园可以谋些生计,如何能与举家老小活到今天?”他说得甚是恳切,似乎并无虚言。

  王云飞知道这方有常说的便是“花石纲”一事,说道:“果然又是那些奸臣所为,我当初要是取了他们的狗命,只怕早就没有这些事儿了!”方有常闻言一震,心想这少年想要谋杀朝廷大臣,更何况自己一个小小里正,看来自己命悬人手,可不能再出言得罪,当即顺着王云飞的话问道:“少侠好本事,倘若能替我们这些老百姓做主,小人实不知何以为报。”跟着又道:“不如请女侠和少侠移步府内,小人立时安排酒菜招待二位,如何?”

  王云飞不知程晓晓有何安排,当即看了她一眼。程晓晓道:“云飞哥哥,你放了他吧,他如果敢有害我们的念头,我无极门定不会饶他!”那虬髯的汉子闻言一惊:“什么,你们是无极门的?”程晓晓道:“我爷爷便是无极门掌门。”那汉子大惊道:“你,你是无极门少小姐?”程晓晓道:“怎么你不相信?”那汉子道:“不敢。不敢。”程晓晓道:“想不到你一小小家丁,竟也知道我无极门。”那汉子道:“无极门声名之盛,我等均早有耳闻。”

  程晓晓谓王云飞道:“云飞哥哥,看来这人并非简单的一个家丁。”王云飞点了点头。却听那方有常也道:“不错,日前无极门杭州分舵的弟子路过此地,还是小人招待的呢。”程晓晓不知杭州分舵的弟子因何路过此地,急于了解是否与程卓毅有关,问道:“杭州分舵的弟子要去往何处?”方有常道:“这个,这个小人可不敢多嘴。”那人道:“我倒是无意中偷听到了他们谈话。那个陶舵主说他们这次是奉了什么掌门使的直接命令,要去歙州的休宁县,伺机窥探英雄大会的动静。”程晓晓奇道:“按理说陶一鸣要去休宁,应由他的堂主直接传命,怎么却要程卓毅亲自过问?莫非程卓毅是有意支走他们?”想到那舵主陶一鸣去了休宁也不去八卦门参见自己,又想到闵方至今也无任何消息,看来这些事都极不简单。

  王云飞早就猜到了这里,忙低声说与程晓晓听了。程晓晓道:“云飞哥哥,看来程卓毅为了害我爷爷,这次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王云飞道:“晓晓你也不必担心,我们一会儿加紧赶路,定会提前一步把话带给程爷爷的。”问那人道:“多谢阁下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知我二人。在下百侠帮帮主王云飞,不知阁下怎生称呼?”那汉子又是一惊:“你是百怪帮的帮主?”跟着又道:“百怪帮帮主,无极门少小姐,原来二位都极不简单,看来是方某眼拙了。在下方腊,因家中排行第十三,故人人皆称呼我为‘方十三’。”王云飞道:“原来阁下也是方府中人。”那方腊道:“非也非也,方某不过是老爷手下一个箍桶的雇工,不敢高攀老爷。”

  方有常这时讪讪地笑道:“十三与我竟是同族,我时至今日方知,稍后我叫人取出族谱,你我好好排排辈分。”方腊道:“老爷不必麻烦了,小人自知身份低微,万不能坏了规矩。”谓王云飞道:“王帮主,方今朝中奸臣当道、百姓不得安生、周遭又混乱不已,听说那山东梁山泊上的好汉都是贵帮的弟子,既然他们打着‘替天行道’的幌子,如何不真的反了朝廷?等王帮主你做了龙庭,岂不比当今的赵官家要好?”

  那方有常听方腊劝反王云飞,忙道:“这等大事,千万不可胡说。”谓王云飞和程晓晓道:“少侠、女侠定是劳累了,就请入府用膳吧。”引着二人进了方府,并安排下宴席。这方府占地虽不算太大,然在僻壤穷乡,已是颇为豪华了。过不多时,酒菜皆已备妥,方有常道:“少侠、女侠,请用餐吧。”自己及妻、子均侍立在侧,只程晓晓和王云飞就坐桌旁。王云飞知道程晓晓吃饭不喜旁人同桌,也不好叫上方有常、方腊,就与程晓晓一道饱餐了一顿。

  饭罢,程晓晓谓方有常道:“我和云飞哥哥一会儿要赶路,你去帮我们换两匹好马。”方有常不敢见罪于无极门,即令长子方世隆亲自去做,不多时将马匹安排妥当。程晓晓道:“云飞哥哥,我们走吧。”二人快步出府,翻身上马,王云飞道:“方老爷,这锭金子就权当是我和晓晓的心意,你且收好了。”手运力一送,那锭金子即入墙中。方有常等都吓了一跳,怔怔出神半晌,待得缓过神来,还哪里看得见王云飞和程晓晓的身影?

  却说程晓晓和王云飞马不停蹄,沿路折而向南,奔温州而去。一路上王云飞想到花石纲之祸流毒江南,已至民不聊生,对月前饶下那些朝中奸佞之举稍感悔恨,于是对程晓晓说道:“等我们大事一了,我定要去京城收拾了这帮佞臣。”程晓晓道:“云飞哥哥,其实这罪魁祸首并不是朱勔之流,你想想看,如果那赵官家不喜欢这些奇花异石,哪里又会有‘花石纲’一说呢?”王云飞道:“晓晓你说得不错,如果赵官家喜欢其他的东西,自然又会以其他的方式盘剥鱼肉百姓,看来这官家一日在位,老百姓便一日不得安生。”

  一路鲜有较长的休息,二人每当人困马乏之际就寻一处地方小憩片刻,之后立即启程,终于在第四日上到了温州。温州北依永嘉江而建,东临大海,州治即在永嘉县。江湖中人只知那温州是无极门势力最为集中之处,青龙门所在的大罗山就在温州城东,却不知五行门中还有两个也都环于温州城而设:那中雁荡山无极门就位于温州东北五十多里的白石镇,号称“中雁”,西雁荡山白虎门位于温州以西四十余里处的泽雅镇,号称“西雁”,至于朱雀门所在的南雁荡山和玄武门所在的北雁荡山则相对距温州较远。一来因青龙门所居的大罗山位于温州城东,二来又因温州属两浙路,故为杭州分舵所辖,而杭州分舵是闵文泽的雷震堂所管,雷震堂归青龙门,所以温州实际上一直都处于青龙门的控制之下,城中向是青龙门和杭州分舵的弟子甚众。这时二人早就乔装打扮,以防被人察觉出来。程晓晓道:“这城中如今少有杭州分舵的弟子,却多为青龙七宿的弟子,看来程卓毅是真的要有所行动了。”

  王云飞问道:“晓晓你如何识出他们都是青龙七宿的弟子的?”程晓晓道:“云飞哥哥你看他们的后背,里面似乎是有些什么东西,那是各门弟子衣内所绣标识之故。”王云飞道:“难怪那唐昊说自己是青龙七宿的弟子时,你要叫人看他衣服里面,竟然是这么一层缘故。”程晓晓道:“不错,本门之中有许多外人所不知道的秘密,但是我们内部人却能一眼辨识出来。”叹了口气:“程卓毅突然将杭州分舵的弟子调离温州,许是担心闵文泽与我爷爷的关系,怕闵文泽会用雷震堂的势力帮助我爷爷。”王云飞也不知无极门内部的利害关系如此复杂,但眼下瞧这形势,程世华似乎已是颇为危险了,急道:“晓晓,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程晓晓道:“我们需得立即赶去青龙门。”

  她正待出发,忽然又道:“不好了云飞哥哥,我怕我们已经来不及拦住我爷爷了。”王云飞不懂:“怎么会来不及呢?”程晓晓道:“爷爷他要去青龙门,其实根本就不必途经温州,走乐清城东的码头出海反而更为方便快捷。”王云飞愈发不明:“出海?青龙门不是就在城东的大罗山上吗?”程晓晓道:“云飞哥哥你有所不知,五行门中青龙门最为特殊,共有两处地方,这大罗山是就是其一,历来都由青龙七宿之首的角宿位居住管辖。”王云飞道:“原来这大罗山并非东雁荡山,而只是你八爷爷的居所?”程晓晓道:“是啊,真正的东雁荡山位于海外的半屏岛上,但是青龙门及青龙六宿则都在半屏岛北的洞头岛上。”

  王云飞听程晓晓一说,顿时惊道:“什么?东雁竟在海外的一座岛上?我委实不知这个,原来青龙门会是这般复杂,如不是你告诉我,只怕我到死都不会知道。”又问程晓晓:“那我们为今之计如何?”程晓晓道:“我们只有先去东雁了,或可设法阻拦程卓毅害我爷爷。”

  二人快步向北出城,不一时到了城北的江边码头。二人这会儿为掩人耳目骗过青龙门弟子以顺利出海,早就易容成了专门与洋人做生意的商贾的模样,又花费不少银子终于雇得一艘大船,立时自温江顺流而下。过七都、灵昆二岛到了海上,路过霓屿岛濒临洞头岛已近深夜。程晓晓素为了解岛上情况,她知道那岛的东南沿海一带有山名为仙叠,其方圆少有青龙门弟子,为了不引岛上的人注意,待得转到此间附近,方与王云飞二人放下小船,悄然划近,终于偷偷地来到了岛上。

  二人隐身在海边的一块巨石后。程晓晓道:“云飞哥哥,这岛占地极大,青龙门弟子虽说甚众却分布较为分散。不过明日是程卓毅的生日,各宿弟子一定都会赶来这里为他祝寿,是以程卓毅的身边一定会有很多人。”王云飞早已料到此间,问道:“晓晓,此处距离程卓毅的居所有多远?”程晓晓道:“走过这仙叠山,向西就是青龙殿的位置了,程卓毅就在那里。”王云飞道:“也不知道程爷爷来到这里,程卓毅会将他安排在哪里歇下。”程晓晓道:“我爷爷是无极门掌门人,按理说程卓毅也当他在青龙殿附近,不过他既生害我爷爷之心,其想法也定不会这么容易叫我猜到。”

  她说着又看向了王云飞,道:“云飞哥哥,你武功高强,天下罕有敌手,想要潜入青龙殿中活捉程卓毅,胜算几何?”王云飞恍然大悟:“哦,晓晓你想擒贼先擒王?”程晓晓笑了笑,道:“正是。”王云飞道:“那倒也不麻烦,只消得叫我见到了程卓毅,定会竭尽全力将他拿下,让他无法再害程爷爷。”程晓晓道:“以云飞哥哥的本事,这个自然不在话下。”拉起王云飞悄声又进了几步,就怕被人发觉。

  忽听有人道:“大家辛苦了,眼看已经快到半夜了,仍是没有什么事儿,看来是掌门使多虑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程晓晓疑道:“是程不觞?”王云飞问道:“程不觞是谁?”程晓晓道:“是我八爷爷的儿子。”就听众弟子齐道:“是!”跟着是人渐行渐远的声音,最终消失殆尽。程晓晓心道:“想不到程卓毅竟然连这仙叠山都不放过。”闻王云飞问道:“晓晓,这里会不会有诈?”程晓晓道:“我也不知道,按理说程卓毅既然已经防了这里,就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将人撤走的才对。”王云飞也道:“我想也是,他们许是真的另有什么阴谋。”

  程晓晓想了想,道:“云飞哥哥,不管怎么样,我们两个都得赌上一赌了,不走这里我们如何去青龙殿呢?”王云飞道:“不错,程爷爷有危险,我们如果不赌一赌的话,可就救不了他了。”与程晓晓二人快步冲到仙叠山口,往四下一看,山门里外竟都无青龙门的弟子。程晓晓道:“看来程卓毅确实是把人撤走了。”当下安心入得山门,映着月色沿路摸索着往山中行去。王云飞道:“晓晓,我总觉得这青龙门太过奇怪。”程晓晓道:“我也有这种感觉。云飞哥哥,你要多加小心。”王云飞点头应了。

  一路向西往山中行出了老远,这时张目向西一望,隐隐可看见岛西、岛北尚有灯火,料来这山已登了很高。王云飞拉住程晓晓,道:“晓晓,山路难行,你一定要拉紧我。”程晓晓心头一暖,“嗯”的应了一声。二人继续上山,终于挨到山顶,却全然不知身后悬崖高逾数十丈。程晓晓指着西、北两向谓王云飞道:“云飞哥哥,那里就是青龙七宿弟子的别院,散居岛上各处。”王云飞道:“这岛这么大,一眼望不到边,岛上住着的都是青龙门的人,看来青龙门的势力不容小觑。”

  二人又继续前行,忽听得脚步声声紧随而至。王云飞心头一震:“不好,有人!”一把拉起程晓晓正待向旁处躲藏,突然眼前一亮,火光映的二人睁不开眼来。王云飞和程晓晓还未曾看清周遭形势,就听得一群人已经将自己二人围住。他二人忙用手遮在眼前,透过指间缝隙一看,原来这伙人有二三十人,居中的那个正是适才在山门处听见他说话的那个程不觞。程不觞道:“晓晓,你怎么又跑来青龙门了?”程晓晓道:“我,我,我是来给曾叔公贺寿的。”程不觞道:“给你曾叔公贺寿该走南码头、北码头或是白叠码头,再不济也可以走大王殿码头,如何要走这里?”程晓晓道:“我,我本去了南海一趟,这是从南海乘船刚刚返回的。”

  程不觞道:“听说晓晓你几日前尚在白岳山八卦门出现过,怎么这么快就又去了南海?莫不是骗你叔叔吧。”程晓晓道:“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了?”程不觞道:“你们两个到了温州就已经被我的人盯上了。”程晓晓道:“叔叔好厉害的手段。”程不觞道:“少小姐夸赞,叔叔实不敢当。晓晓你或许还不知道吧,你雇的那艘船也是叔叔安排的。”程晓晓大怒道:“你……”程不觞道:“晓晓你也不用动怒,你既然是赶路来此要来给你曾叔公贺寿,想必也累得坏了吧,那我这个做叔叔的总该安排你先好好休息休息。”吩咐余人道:“快去给少小姐备房!”一人应道:“是!”急忙离去。

  程不觞道:“晓晓,带着你的朋友跟我走吧?”王云飞看了一眼程晓晓,想知道她有何打算,却见程晓晓递了个眼色,示意暂时跟他先走。那程不觞带着弟子前后拥着程晓晓、王云飞往别院中走去,众人紧紧相随,王云飞和程晓晓心中都十分清楚,这程不觞名为保护二人,实则是押着不放。一转眼绕行到了又一处崖边,程晓晓忽然主动拉住王云飞,低声道:“云飞哥哥,你一会儿乘他不备,先动手将他制服!”

  王云飞立时会意,出掌即将周围三人打倒在地,手一起以“擒龙爪”抓向了程不觞。那程不觞闻听手下弟子被打倒,虽对二人早有防备,然却未能料及王云飞出手这般之快,待到他回头见时,王云飞的手已经扣在了他的肩头。王云飞手上微一用力,程不觞立时吃痛,惨叫了一声。王云飞道:“识相的快放了我们,否则你小命不保。”程不觞道:“你想要挟我来保住你们自己,那是休想!”指着程晓晓吩咐众弟子道:“你们不必管我,快将她杀了!”手下众弟子得令,齐奔向了程晓晓。

  程晓晓取出匕首,左右连挥数下,打倒了两名青龙门弟子,跟着又是向前一刺,打死了一人,可是青龙门二十余人围攻她一个,她如何能应付得过来?王云飞见状大急,谓程不觞道:“晓晓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不得好死!”可是这程不觞丝毫不受其威胁,显然早将杀死程晓晓当做了远胜于自己性命的第一要务。这时程晓晓已被逼得退到了崖边,她向下望了望,深夜之中更是什么都看不到,心想:“难道我和云飞哥哥都难逃一死了?”忽觉腹部一痛,竟被一名青龙门弟子以长棍击中,身子再也不受控制,就此跌下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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