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行出一段距离,回头不见有铁剑门的弟子追来,这才放宽了心。王云飞解下围在自己脸上的布,问程晓晓道:“晓晓,你不是回中雁去了吗,怎会出现在这里?”程晓晓也除下了蒙面的黑布,道:“就知道瞒不过云飞哥哥你。”稍顿一下,续道:“我姑姑让我跟着云飞哥哥你,说是你去哪里便要我也去哪里,所以我就跟了来。”王云飞道:“可是你爹他不是让你……”程晓晓道:“这个你尽管放心,姑姑她自会替我说话的。”
二人说话之间,已经绕到了正路上,不一时到了迎恩宫的宫门前。王云飞道:“晓晓,我们进这迎恩宫里去看看。”程晓晓一把将他拉住,道:“云飞哥哥你好糊涂!”王云飞一愣:“我怎么糊涂了?”程晓晓道:“你这次偷偷回到铁剑门,不就是想要见你娘吗?”王云飞应道:“是啊。”程晓晓道:“云飞哥哥,你瞧我们逃到了这里,仍是没有半个铁剑门弟子追来,就不觉得奇怪吗?”王云飞道:“他们把我误会成了我爹,又把你错认是程姑姑,自然不敢来追。”
程晓晓道:“不是这样的。云飞哥哥,我知道你和你娘分别七年之久,自是极想见她一面的,可是你也得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才是。这几年铁剑门来在天华帮、衡山派等门派的手上可谓是讨了不少苦头,缘何他们仍是不肯将你娘送给那些门派处置?就是因为你娘她是除了你与你爹之外,最有可能知道铁剑门五宝下落的人。试问他们将你娘看得如此重要,岂会任凭别人把她救走呢?”
王云飞听到这里,说道:“你是说他们可能故意让我们来这里找我娘?”程晓晓点点头道:“嗯。如我所料不错,这里定是设下了什么机关,否则怎会不留一个弟子看守呢?”王云飞道:“可是我娘她被困在此,我岂能不去救她?”程晓晓安慰他道:“不瞒云飞哥哥你说,这几年里我姑姑也曾先后派‘青州五虎’、‘梅山双英’等人数次来天坛山探查你娘的下落,却都是毫无线索。哼,那林忠素老奸巨猾,定是早就知道别派会偷偷来这里打你娘的主意,所以一定早就将你娘藏在了一个极其隐秘之处,并设好了圈套,就等着人家中计了。”
王云飞想了一想,叹息道:“我明知娘她在此受罪,却不去救她,实是不孝至极。”程晓晓劝道:“云飞哥哥,你现在如果被他们知道了身份,恐怕日后江湖各派都要出来找你的麻烦,那时候即便是救出了你娘,也定会连累她跟着你一起受苦。莫不如,莫不如这样,我陪你一道去找出杨子玉杀人害命的证据,然后将他的罪证公诸于世,还你爹的清白,那时候你父仇得报。又不会空惹这些麻烦,岂不更好?”王云飞听程晓晓说得在理,点点头,道:“那好,就听晓晓你的。”
程晓晓闻言一笑,道:“那我们先行下山吧。”拉住王云飞的手,又往山中行去。这一来走出了老远,一直走到了崖边。王云飞向崖下一望,觉得这山崖极是陡峭,问程晓晓道:“晓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程晓晓道:“当然是一起下山了。”王云飞奇道:“下山?这里是悬崖,如何从这里下山?”那程晓晓笑了笑,从旁边不远处摸出了一根绳索来,道:“七年前铁剑门英雄大会之时,爷爷带着我也来了,被他碰巧遇到了这里。”说着攀着绳索,小心翼翼地下了山去。
王云飞见程晓晓下山,心道:“程爷爷碰巧遇到的这里,那就是说明在他发现这里之前,就已经有人走过这里了?是了,是了,当年杨子玉定是从这里上山后杀死太师父嫁祸给我爹的。”不由得又怒又气。忽闻程晓晓在悬崖上喊道:“云飞哥哥,你赶快下来啊。”王云飞忙应了一声,跟着沿着绳索下了山来。
二人到了山脚,王云飞将适才所想说与程晓晓听了,程晓晓也觉得他怀疑得不无道理。二人当下连夜折回王屋,在王屋城祥云客栈斜对过的那处院落歇下。这里是无极门位于王屋城的一处别院,数年前王利锋也曾到过。程晓晓告诉王云飞道:“我姑姑说王四侠去世那天,他们就是在这里见的面。”王云飞自是倍感伤心了。
这晚住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王云飞即和程晓晓启程动身。王云飞道:“晓晓,我昨天听我大师伯和三师伯谈话,原来二师伯、潘师伯和黄师叔他们都去相州与天华帮、衡山派、河北唐家堡的人会面去了,似乎这三个门派意欲找铁剑门的麻烦,我想先去一趟相州,然后再行北上。”程晓晓道:“你担心你的师叔伯们会遇到危险,想去助他们化解危机,我陪你去就是了。”
二人出王屋城向东,过济源、焦作、新乡,行约四五百多里,不一日到了相州,所幸一路无事。相州古为邺城,南北朝时曾是帝都,当是时辖县有四,即安阳、林虑、汤阴和临漳。王云飞却颇为纳闷,按理说黄子谦、杜鼎林、潘胤祥三人要去相州,定也是走的这条路,如何自己与程晓晓加紧赶路,却仍是没能追上他们的踪迹呢?实是有些奇怪。
入了相州城,二人先是在街边的面馆吃了碗面充饥,忽见一队官兵拿着一幅画在四处搜捕人犯。只听那领头的官兵说道:“此人乃是朝廷钦犯,如有知情不报者,按同罪论处!”王云飞听了这话,低声谓程晓晓道:“想不到来了相州,却会又遇到这些事情。”程晓晓道:“云飞哥哥,依我猜测,这个所谓的朝廷钦也犯定是被冤枉的。当今朝廷之中奸佞小人无数,他们假朝廷之名陷害同僚,手段是极其残忍的,甚至连婴孩也不放过。”
王云飞在陶庄之时曾听百怪帮弟子说过朝廷中的一些事儿,这下听程晓晓又是一言,倒也认为其中另有隐情。他们二人吃过了面,这便动身去探查黄子谦、杜鼎林等人的下落。沿街正走着呢,忽听得“喀拉拉”几声,循声一望,见不远处一座二层的客栈顶楼上,一人撞断护栏从上面掉了下来,直摔到了地上。瞧那人模样,定是被人用力打下的无疑。
那人刚重重摔在了地上,一众百姓纷纷围了上去。只听楼上有人喊了句:“你们自称名门正派,竟然以多欺少,真是不知羞耻!”王云飞听了出来,这说话之人正是潘胤祥。只听另一个人喊道:“杜师兄,你怎么样?”是黄子谦的声音。王云飞一听这话,急道:“不好,是二师伯。”和程晓晓抢步过去,推开围观众人,只见杜鼎林躺在地上,满嘴鲜血,自是受伤不轻。
他正欲上前去向杜鼎林询问伤势,只见面前一个男子先了自己一步,已然挤进人群、扶住了杜鼎林,问道:“前辈,你可有大碍?”王云飞瞧了那男子一眼,见他年纪跟自己想若,穿着极是朴素,手中提着的那包药这会儿已经放在了杜鼎林身旁的地上。杜鼎林低声道:“我不碍事。多谢小兄弟仗义出手。”想要起身,却实在是站不起来。那男子道:“前辈有伤在身,这接下来的事儿就由晚辈代您解决。”向四周问了句:“谁来照顾一下这位前辈?”王云飞道:“我来!”
王云飞应了之后,忙走到杜鼎林跟前,道:“二……”想要叫一声“二师伯”,却突然想到不可,忙改口道:“杜二侠,你的伤……”杜鼎林听王云飞如此称呼自己,不由得一愣:“这位小兄弟莫非识得在下?”王云飞一时语塞,不知自己该如何回答。程晓晓从旁说道:“铁剑门‘忠义剑’杜二侠威名远播,我等早有耳闻,今日得见,实是生平幸事。”那杜鼎林自是无了疑义,道了句:“多谢二位。我的伤无碍。”
那男子站起了身,朝楼上喊道:“是什么人如此歹毒,竟敢无辜伤人?”不一时楼上的一个汉子走了过来,往下一看,道:“臭小子,此乃两派之间的门户之事,休要多管闲事!”王云飞一看,见那人正是自己见过的裘陌白,心道:“原来天华帮他们人都在这里。”只听那男子道:“哼,就算是有什么误会,也当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如何又要伤人呢?”裘陌白怒道:“这是武林中的规矩,臭小子,你乖乖地给我滚一边去!”说着回身楼内去了。
那男子道:“这事儿今天教我撞见了,岂能不管?”谓身边一个挑着扁担的围观者道:“有劳借扁担一用。”接过扁担,一个纵身,跃上了二楼。众人见了,无不是感到惊讶。裘陌白回头见这男子持着扁担上楼,止步道:“这是你自己找死,可怪我不得!”出招打向了那男子。那男子使起扁担,跟裘陌白过招,却是丝毫也不相让。
二楼之上除了潘胤祥、黄子谦、裘陌白三人之外,另有天华帮帮主杨岱及郭梓祥、马进等一众弟子,衡山派虞子卿及赵不韦、钱千虹等门徒,还有河北唐家堡的唐晖等人。杨岱和虞子卿都是久历江湖之人,他们见那男子用扁担为兵刃,所使的却是枪法,一时击得裘陌白毫无还手之力,看样子也是由名师指点过,自是不敢胡乱得罪。杨岱止住二人道:“住手!”叫裘陌白退下,问那男子道:“这位少侠的年纪不大,功夫倒是了得,不知姓甚名谁,尊师又是哪一位高人?”
那男子回道:“不敢当。晚辈姓岳名飞,字鹏举,师从两位高人,一是陕西大侠‘铁臂膀’周侗师父,一是‘神枪手’陈广师父。”那周侗字光祖,华州潼关人,以善于箭术闻名,曾是少林的俗家弟子。他所精修的纯是外功,加上他向不以江湖之人自居且又鲜有参与江湖之事,故而武林之中少有人会提其名号。而那陈广则精于枪法,适才岳飞所使的枪法便是学自他处。(按:岳飞之孙岳珂所著《金佗稡编》和《金佗续编》中说,岳飞曾师从于周侗和陈广,分别学得骑射之术和枪法。周侗,正史记作“周同”。)
群雄闻言皆是一惊,万料不到眼前这小小少年竟然会是周侗和陈广的弟子。虞子卿忽然上前一步,“哈哈”笑道:“杨帮主,原来这少年竟是百怪帮的弟子,是当今朝廷口中所说的逆贼!”岳飞怒道:“你休要血口喷人!”杨岱也疑道:“虞掌门此话是何意?”虞子卿道:“我可没有诬陷任何人!”谓杨岱道:“杨帮主,陕西大侠‘铁臂膀’周侗确是江湖前辈不假,可如今百怪帮下梁山泊中坐着第二把交椅的‘玉麒麟’卢俊义和第六把交椅的‘豹子头’林冲却都是他的得意弟子(按:《说岳全传》中记载,卢俊义、林冲、史文恭、岳飞同为周侗的弟子)。这少年是梁山反贼的师弟,当然也与反贼无异。”
岳飞大怒道:“胡说八道!”扁担一提,即往虞子卿处打去,不料赵不韦、钱千虹等衡山派弟子纷纷冲出,将岳飞围在了垓心。虞子卿道:“少年人单枪匹马,就想打败我们吗?可不要忘了,铁剑门‘忠义剑’、‘君子剑’、‘青锋剑’三侠联手,也不是我们的敌手。”那潘胤祥已经吃了衡山派、天华帮和河北唐家堡的苦头,这时劝岳飞道:“少侠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这些人你无论如何也斗不过他们,还请少侠快快离去,免得无端遭了麻烦。”岳飞道:“前辈放心,晚辈既想管这件事,就早将一切置之度外了。”
杨岱拍手叫道:“少年人果然好胆识。”谓虞子卿道:“虞掌门,这少年既然打定了主意想要多管闲事,我看还是替周老先生教训一下他也好。”虞子卿道:“教训这么一个小子,何敢劳烦杨帮主出手,料来老夫的这些弟子足矣。”杨岱道:“虞掌门言之有理,咱们另有要事,实不宜在他身上多有耽搁。”问潘胤祥道:“你师父到底将徐菀茹藏在了哪里?识相的赶快说与我们听了,否则下一个步杜鼎林后尘的就是你了!”
王云飞这时一直在街上照看杜鼎林,但他未曾间断过运功听楼上众人谈话,适才闻杨岱出言,心想:“这些人简直可恶至极,我娘又哪里得罪了他们,竟然为了查找我娘的下落,将二师伯从上面打落下来?”忽闻上面厮打声已起,料定是岳飞已经与他们一战了。他不知岳飞的功夫如何,但几乎可以认定:“我二师伯的武功何等高明,尚且敌不过那些人,而他年纪轻轻,以寡敌众,怕是更讨不到半点儿好处。”
杜鼎林自是心念岳飞安危,急于起身,却忍奈负伤在身,怎么也起不来不说,反而累得自己连声咳嗽。程晓晓劝道:“杜二侠请放心就是,一切都有我们在此照应。”杜鼎林也不知道王云飞和程晓晓底细,道:“那伙人可是惹不起的,小姑娘若是明白些,还是趁早离去,免得无端遭了他们的麻烦。”程晓晓冷冷一声:“他们敢得罪我,那是真的不想活了!”杜鼎林闻言一怔,随即想道:“这小姑娘太过年少,竟不知江湖险恶,还在此说下如此大话。”无奈地摇了摇头。
过得片刻,只听楼上的缠斗声中虞子卿说道:“好小子,年纪轻轻,竟叫我的这些徒儿联手都奈何你不得,无怪是周老先生的弟子了。”只听黄子谦叫道:“虞子卿,你好歹也是一派掌门,竟然不惜连同众弟子围攻一个晚辈,传了出去岂非有污‘荆湘第一剑’的名号,就不怕被人耻笑吗?”杨岱笑道:“虞掌门放心,今日这里的事儿你不说,我不说,唐堡主也不说,谁人又会知道?”黄子谦怒道:“你!”却气得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那岳飞所学的都是外家功夫,自然敌不过虞子卿这等人物,片刻即被虞子卿拿住。杨岱拍手叫好:“‘荆湘第一剑’果然不是浪得虚名,虞掌门好功夫,一招就降服了这个毛头小子,不愧是衡山派的大宗师。”虞子卿道:“杨帮主过奖,适才献丑了。却不知我们该如何处置这个臭小子呢?”只听那唐晖说道:“这个臭小子多管闲事,简直是死有余辜,可是凭在场众人的身份,杀了他未免脏了我们的手。晚辈倒是有个想法,不如也将他踢下楼去,一来让杜鼎林有个伴儿,二来也算给了他教训。”杨岱和虞子卿等无不叫绝:“唐堡主果然好想法!”
唐晖命人将岳飞按住,使出全力飞腿踢出,正中岳飞胸口,岳飞吃痛,不觉“哎呀”一叫,整个人便即不受控制地后退,终于坠下了楼去。楼上众人除了潘胤祥和黄子谦,尽皆大笑。唐晖仍觉不够,走到前方欲看岳飞狼狈之状,不料刚刚可以望到下方,忽觉身子一紧,似有一道力抓住了自己一般,身子一倾,整个人也栽了下去。
原来王云飞刚刚听到唐晖想要将岳飞踢下楼去,早就做好了准备,待得岳飞坠楼之时,一个纵身将岳飞接住,稳稳放在了地上。那岳飞自是满怀感激,连声逊谢。王云飞道:“兄弟不必客气。”忽然听到楼上有人朝边上走近,心想:“这人多半是他们之中走过来看热闹的。”示意岳飞不要出声,待得那唐晖走到边上,手上运力,用“擒龙爪”朝唐晖凌空一抓,唐晖猝不及防,自然被拉了下来。
楼上众人眼见唐晖坠下,纷纷抢到楼边观看,唐家堡的几名随从则奔下楼去将唐晖扶起。程晓晓笑道:“真的是‘恶有恶报’。”唐晖瞪了一眼程晓晓,即被随从重新扶到了楼上。那杨岱和虞子卿这时见岳飞好好地站在那里,反倒是唐晖摔了下去,也都满觉奇怪,料定是王云飞和程晓晓从中搞鬼。杨岱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当真不知天高地厚,是不知这件事儿的后果吗?”王云飞见到杨岱,心想:“七年前你从我手上抢去了小师叔送给我的玉箫,如不是我现在不能公开身份,这笔账定要跟你算算。”说道:“我们本也无心插手此事,只是晚辈忽然心生了疑问,一时想不明白,倒想向前辈请教一二。”
杨岱“呵呵”一笑,道:“有意思,老夫纵横江湖几十年,第一次听说有人会这么请教事情的。好,你便说来听听!”王云飞应了一声,道:“敢问前辈,您与铁剑门有何仇怨?”杨岱道:“哼,老夫与铁剑门倒是无仇无怨,只是王利锋杀死我师兄,并在本帮供奉祖师灵位的侯公祠的大门上留书‘东床快婿’四字,此事天下人尽皆知,还有必要多此一问吗?”程晓晓闻言,不由得笑出了声来。天华帮弟子齐怒道:“你笑什么?”程晓晓道:“我喜欢笑就笑,关你们何事?”天华帮弟子大怒,可是杨岱不知他们的来历,倒也不敢轻举妄动。
王云飞道:“这件事究竟是何人所为,眼下还没有查明,岂可加诸王四侠的身上?”杨岱道:“这是王利锋那个狗贼惯用的杀人手法,衡山派的朱贤侄、唐堡主的祖父和两位兄长,还有丐帮的龙帮主、铁剑门的梁掌门等人皆是死于这种手法之下,不是王利锋又会是谁?”王云飞道:“谁说王四侠他是这么杀人的了,难道前辈您亲眼见过他这么杀人了吗?”杨岱被王云飞一问,反倒一时语塞。虞子卿道:“臭小子,那王利锋究竟是你的什么人,你要如此维护于他?”
王云飞心道:“我可不能说出实情,否则必然遭来不少的麻烦,那可就难以为爹他洗冤了。”说道:“我与王四侠非亲非故,只是我少时便常受人教诲,要学王四侠做一个顶天立地、坦坦荡荡的侠者。”话音一转:“这其中隐情,将来定有查明之日,眼下且不论真凶到底是谁,前辈,晚辈听说王四侠已经被害而死,死者已矣,正所谓‘罪不及妻儿’,你们还苦苦找寻王夫人,却不知又为了什么?”
杨岱被王云飞这么一问,当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程晓晓道:“‘一经两诀合双剑,王屋洪门始传来。铁剑五宝非凡物,重光遗藏此中猜。’你们之所以这样,无非就是觊觎铁剑门五宝罢了。可你们是否知道,这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宝藏,一切都是武一南的诡计,都是子虚乌有的。”杨岱道:“我,我,我们可没有想要什么铁剑门五宝。”王云飞问道:“既是这样,你们已经害了铁剑门的崔三侠,何须再为难他们?”杨岱和虞子卿皆是一愣,似乎没明白这话中之意。只听唐晖道:“这是我们几派跟铁剑门的门户之事,用不着你们多管闲事!”
王云飞道:“铁剑门三侠侠名远播,这件事儿我们不得不管。”唐晖怒道:“你们难道不想活了吗?”程晓晓道:“只顾在这里说大话,你是连另一颗门牙也不想要了吗?”唐晖听了这话,当即闭口,忽然想起七年前铁剑门英雄大会上,“无极老魔”程世华曾用松子打掉了自己的一颗门牙,指着程晓晓惊道:“你,你是无极门的人?”吓得退后了好几步。杨岱和虞子卿等自也是闻言一惊:“什么?他们是无极门的弟子?”唐晖道:“不错,当年在铁剑门中的事儿,莫非大家都不记得了吗?”
程晓晓道:“算你长记性!”谓杨岱和虞子卿道:“你们两个当年还曾想要杀我,这件事儿不会也忘了吧。”杨岱想了好一阵,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你就是当年的那个红衣小女娃?”见程晓晓左右都是普通民众,并无任何武士护卫,问了句:“小姑娘是程掌门的孙女,怎么只身一人来到这里呢?”程晓晓想吓退他们,道:“我爷爷也来了相州,一会儿就会赶来这里,识相的赶快放了铁剑门的人,乖乖给我滚了。”
杨岱仰天一笑,道:“程掌门要是亲自前来,你还会好心告诉我们吗?哼,他当年杀死了我的爱徒,这笔账我还没跟他算呢,正好将你捉了,他念着你的安危,总不敢设法报复于我。”虞子卿道:“杨帮主,无极门势力极大,得罪他们实是不太划算,不如算了。何况我瞧这小丫头诡计多端,莫要着了她的道儿才是。”杨岱道:“虞掌门放心,老夫是绝不会看错的。”朗声说道:“咱们一起动手!”
王云飞横在程晓晓身前,厉声道:“有我在此,谁敢动晓晓一根毫毛?”杨岱看了他一眼,道:“臭小子,你以为自己是谁啊,难道就能敌得过我们这么些人联手吗?”王云飞也不回话,右手凌空一点,“嗤”的一声,一道气自手指飞出,直奔杨岱去了。杨岱大骇,一面躲避一面喊道:“是‘重阳剑法’!”众人一听是“重阳剑法”,均知道这手功夫是无极门的绝技之一,当年少林派的慧法就曾伤在程世华的指下,当下谁也不敢怠慢,纷纷让开,再不敢贸然上前一步。
杨岱怒道:“都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快动手?”可是众人仍无动于衷。杨岱气极,将身一越,纵下楼来,出拳便攻向王云飞。王云飞左手一指点出,又是一招“重阳剑法”,被杨岱避开,跟着右手再是劈出一刀,正是“幻影刀”的功夫。这一招杨岱却未曾见过,他闪身避了,王云飞的这一刀正巧砍在了客栈的门柱之上。杨岱侧眼一瞧,见那刀痕清晰至极,上面满是焦灼,似是被烧过一般。
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眼前这少年年纪虽轻,却身负绝技,自己连近他的身尚且不能,如何能捉得住他呢?额头不禁冒出一阵冷汗。虞子卿这时跳下二楼,谓杨岱道:“杨帮主,今日之事我看还是暂且作罢吧。”杨岱自知不是王云飞敌手,还哪里敢硬拼,道:“虞掌门所言极是,咱们走!”说着灰溜溜离去。楼上众人一见帮主和掌门都走了,纷纷下了楼,尽皆去了。
潘胤祥、黄子谦下楼扶好杜鼎林,谓王云飞、程晓晓和岳飞道:“多谢三位相救之恩。”三人均辞而不受。杜鼎林又问王云飞姓名,王云飞不敢相认,道:“晚辈贱名,不足为道。”杜鼎林则坚要问明三位恩公姓名。那潘胤祥和黄子谦则认为岳飞是百怪帮弟子、王云飞和程晓晓是无极门弟子,正邪殊途,不宜走得过近,低声劝杜鼎林道:“杜师兄,自古正邪不两立。”大声道:“既然这位小兄弟不愿意透露姓名,咱们还是不要为难于他了。”杜鼎林只得作罢。
王云飞又道:“杜二侠虽然伤得不算太重,但还需得好好将养才是。”潘胤祥、黄子谦皆道:“少侠所言极是。”他们摆脱了天华帮、衡山派和河北唐家堡,又急于跟王云飞等人撇清关系,忙道:“三位少侠恩德,我们自不敢忘,只是杜师兄有伤在身,我们需得赶紧找个地方为他疗伤,就此别过。”这便作别离去。众围观百姓见状也先后散去。王云飞望着三侠远去的背影,心想:“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