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那辆马车使出卧虎山地界,蹲坐在山间的探子这才返程,回到寨子中与满载而归的宋子觉汇合。
说是山寨,其实只是一个简陋的村落,人群穿插间还有些老人和孩子,各忙各的。
当宋子觉带着十几人回到村落的时候,几个顽劣的孩子立刻围到他们身旁,在进入村落之前,宋子觉那柄亮闪闪的大刀早就藏好,可不能吓坏了这些孩子。
“宋叔,宋叔,今天有没有一条大鱼?”一个七八岁的男孩蹦跳着到为首的宋子觉跟前,跟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后退,看得出来他和宋子觉的关系最好,一些孩子也想学着他跑到宋子觉面前,但是看着却没有他放得开。
宋子觉伸手在他头上狠狠揉了揉,笑骂道:“小兔崽子懂什么,想吃肉了不是?”
孩子笑嘻嘻带着其余的孩子自觉的蹲在一座破旧的木屋门前,每次宋子觉他们干完活回来,都会在这里开会,他们不准孩子们进去。在村子里,老人们隐约能猜到他们去做什么,可是在孩子眼中,他们是劫富济贫的英雄,而他们不太愿意这些孩子走他们的老路。
宋子觉在首位落座,紧跟其后的是之前发声的持棍汉子,他把从那三个年轻人抢来的包袱仍在桌上,愁眉不展道:“那三个年轻人总给我一种危险的感觉,刚才我都想直接把他们放过去了,要不是······”
这些都是村子里剩下的汉子,两个月前不经意的惹到淮南王之后,本来刚刚凝聚起来的人,很快跑了很多人,卧虎山由逃难而来的百姓和以前部分卧虎山的人重新组成,百姓们无处逃跑,可另一批宁可去到别处山头受气,也不敢留下承担淮南王的怒火,一来二去,剩下的人越来越少。
如今卧虎山二当家陈耕是个暴脾气,对宋子觉把那三人放走耿耿于怀,语气也就没有那么客气,“危险?咱们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的人,马车上肯定还有值钱的东西,这么放他们走,我不甘心。”
在场的十多人由两个部分组成,宋子觉与村民们是一方,由陈耕为首的则是卧虎山的老人,虽说卧虎山走的走散的散,可是还有三四人选择留了下来。
宋子觉冷声道:“你要是想死当时你可以自己上,别拉上兄弟们,你以为你那些小心机我看不出来?那个青衣年轻人明显不简单,他的配剑一看就不同寻常,他愿意用钱消灾,咱们可以顺水推舟,就不算白跑这一趟。”
看到两人有争吵的架势,三当家丁从云打圆场道:“大哥说的不错,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们得罪了淮南王,这柄利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等。那三个人从淮南城过来,大哥自愿示好报上名,那三人依旧无动于衷,自始至终不放在眼中,家世肯定不简单,如今不管是哪方势力,我们都不能得罪。”
两个月前卧虎山的大当家还不是宋子觉,原先的大当家在事后第二天已经逃掉,宋子觉不愿意放下村民,留到了现在,所幸上任大当家把属于卧虎山的势力带走不少,否则现在的卧虎山,他说的话甚至还不如陈耕。
既然丁从云这个和事佬发话了,陈耕便顺着台阶下去,瓮声瓮气道:“运气再差,还不是再惹上淮南王,债多了不愁······”
宋子觉自动无视他的话,想到躲藏在青衣年轻人身后的两个少年,开口问道:“你们有没有注意,那三个人里面有个人有点熟悉,好像在哪见过,而且时间不久。”
听到宋子觉的话,所有人脑海里回想起刚才三人的容貌,似乎有一个人的面貌,逐渐与半年前碰到的可怜虫重合。虽然同样是孩子,可是那人身边还有一个残疾的同龄人,而且身材瘦削,身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伤口,以前的大当家担心招惹上麻烦,便把他们找个偏僻处随便一扔,让他们自生自灭。
“不会吧?”
“很像。”
“应该是······”
宋子觉轻轻敲着桌面,陈耕与之对视一眼,平时虽然不怎么服气这个大当家的,但是关键时候还得相信他的直觉。
那小子果然有来历,还好当时没有灭口。
在庆幸之余,宋子觉摸了摸桌上的包袱,暗自猜测那几人的来历。在卧虎山中,都知晓他会武,可是没人知道其深浅,在第一眼看到那个青衣年轻人的时候,他感觉不到任何气势,其实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宋子觉感知敏锐,青衣年轻人手上的那柄碧绿色的剑,宛如春风中隐藏的暴雨,随时能把他淹没。
似乎那人知道山上的窘境啊。
难道是那个孩子说的?
接下来的路程,凌辉三人没有碰到任何曲折,唯一的问题就是刘以,刘以很快就把卧虎山的事放之脑后,第一次离开爹娘出远门,甚至晚上都要纠缠裴七,让他指点自己的武功。
凌辉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除了开始的兴奋之外,好像还是因为一个小女孩,凌辉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只能感叹一声刘以哥哥的报复心真强。
“明天就要到竹尖山了,小辉,你紧张吗?”刘以揉着小腿,坐在火堆旁,裴七受不了他,白天的时候以让他修习轻功为由,追着马车跑了半天。
凌辉笑了笑道:“有点。”
刘以翻了个白眼,“那你还笑。”
凌辉给火堆添了把柴,道:“一切顺其自然,学武的事不能着急,像七哥这样就很好。”
刘以无语,这孩子指定是和裴七走得太近,把裴七当成了榜样。
一旁闭目养神的裴七听到两人的谈话,睁开眼微笑道:“小辉,殿下的性子看似浮躁,其实最适合习武,而你现在的性子太随和,缺乏冲劲,等真正步入武道遇到的问题会大很多。”
听到裴七在夸奖自己,刘以眼睛一亮,咧嘴道:“七哥说得好!”
凌辉有点沮丧,他的性子本就不喜争斗,经历了这些事之后,更是略显沉默,他想报仇,骨子里有这样的念头,可是怎么都提不起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