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路死了。
这个秘密除了陶艳美无人知晓。
二十多年前一个暴风骤雨的晚上,陈远的父亲陈路趁鲜广民不在家,穿着雨衣从院墙上爬了过来。
他跳进院子时,由于地滑,身子一钭,重重的摔了一跤。
他咬着牙忍着痛从雨水泥泞的地上爬了起来。
陈路一直喜欢陶艳美,外星人都知道,虽然同住在一个巷子内,一直找不到机会。
他知道陶艳美对他不坏,有几次在巷子碰见她时,陈路就明目张胆的调戏她,而陶艳美只是笑笑。这一笑纵容了陈路胆子。
二年前鲜广民娶了陶艳美,七尺巷内的人都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
陶艳美听到院内传来沙沙沙的响声,还以为鲜广民回来了,鲜广民被酒友邀去喝酒去了。
陶艳美刚洗过澡,披着松松垮垮的睡衣,趿着一双塑料鞋,吧哒吧哒走到大门口,脑后长发还湿漉漉的,她一边用干毛巾使劲的擦,一边吱呀一声拉开大门,冲着大雨滂沱的院内扯开嗓子尖声喊:鲜广民,鲜广民,这么大雨咋回来了?你不是去喝酒去了?
陈路一声不吭穿过一地雨水和泥泞的院子,喘着粗气闯到大门口。
鲜广民,你咋不说话呀,你哑巴了?
陶艳美全身倚在大门框上,两眼如炬的盯着雨中一团暗影,一阵急风从院内刮过来,有零星雨点打在陶艳美的衣服上,凉风从松松垮垮的上衣口钻进皮肤上,陶艳美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牙齿发出得得响声。
那个高大暗影越来越近,陶艳美忽儿意识到情况不妙,颤声问:你是不是鲜广民?你说话呀?
我是陈路。
陈路说完以最快速度冲到陶艳美面前。
陶艳美立即嗅到危险的气息,猛地转过身来,准备去关大门,但己来不及了。
陈路己经扑了过来,把陶艳美狠狠扑倒在地上,陶艳美拼命挣扎,撕打,尖叫,无奈赵大侠力大如牛,轻而易举的征服了陶艳美。
门外风更大,雨更猛,屋檐下传来哗哗雨声,院内的地上汹涌的雨水汇成一条奔腾的小溪,向低洼处流去。
一道血红闪电划破雨雾,照亮了小院内,也照亮了门内不到二米地上,两具年轻蓬勃的身体。
………………
二十多年过去了。
每当陶艳美回想起来就像发生在昨天,就像发生在眼前。
此刻陶艳美正坐在鲜桃剪贴着大红喜字的房内,确切的说坐在鲜桃身边,鲜桃坐在阔大梳妆台前,对着明亮镜子,若有所思的梳理一头长长的鸟发,两眼流露淡淡的不舍和忧愁,长长的睫毛偶尔弯几弯,一张白嫩瓜子脸,尖细的鼻子,小巧的嘴巴紧紧的抿着,穿着一身大红的衣服,脚上是粉红色绣花鞋。
鲜桃呀,你跨出这道门后,你就是赵家的人了,在赵家不比得在娘身边,你要服侍好公婆,服侍好丈夫,还要与小姑小叔处理好关系,且不可任信,耍小脾气,学会忍让,不要动不动摔脸子。
说到这儿陶艳美声音哽咽了,双眼渐渐的湿了。
妈,别唠叨了,我知道了。
不是妈唠叨,妈就是放心不下你。
有什么不放心?你以为还是你们那个时代吗?恶婆婆虐待小媳妇,现在媳妇比婆婆还要婆婆。
说到这儿眉头一挑,想什么似的说:陈路叔死了,你知道吗?是得了肝癌。
陶艳美身子忽儿抖了一下,难掩内心的惊慌,她轻咬了一下唇儿,故作平静的说:陈路死了?他死了与我什么相干?
鲜桃侧过脸来,两眼如锥的戳在陶艳美的脸上,说:半个月前陈路在巷口拦住了我,说我是她亲生女儿,我差点儿动手扇了他一耳瓜,简直是胡说八道。
后来他又说,他一个快要死的人,怎么可能胡说八道?你若不相信可以问你妈去,二十多年前那个暴风骤雨晚上……
没想到这么快,他就遭报应了,死了。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你,在那个暴风骤雨的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陶艳美说:你纯粹血口喷人,现在他死了,他死有余辜。他临死前还往我身上泼脏水。
妈,今天好像是他出殡的日子?
对,是陈路出殡的日子。
几点了,迎亲队伍怎么还不来?莫会他们狭路相逢,如果是这样那就太糟糕了。
离吉时还差十分钟,按理说迎亲的队伍要提前半个小时到呀?
也许出来晚了一点,所以才迟了。
妈,我总觉有什么事儿要发生,我眼皮一直在跳,俗话说眼皮跳,没好兆。
不会的,你要是不放心,我叫你堂哥鲜亮去打听一下,好不好?
鲜桃点点头。
陶艳美忙转身出来了。
大约十几分钟后,鲜亮骑着自行车急匆匆回来了。
陶艳美忙从堂屋内出来。鲜亮跳下车,喘着粗气说:婶子,不好了,出事了。
站在窗户边鲜桃一听这话,身子猛地晃了晃,她忙用手扶住窗棂,两眼惊恐不安的望着院内的鲜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