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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论跑路的姿势与风度

  孟寻真继续沿着街道走去。

  一路上不时扫过前后左右,并没有跟踪自己的可疑之人。

  连续转了几个街角。

  终于见到一个写着“粵发裁缝”的招牌,才站住了脚。

  放下手中钱袋,带血钢刀往脑后一挥,将脏兮兮的发辫一刀割断。

  又将斩下来的发辫当成绳索,绕着钢刀一圈一圈缠了起来。

  转眼之间,一柄血淋淋的钢刀,变成了一个黑乎乎的短杖。

  做好了这一切。

  提起地上的钱袋,手持钢刀短杖,进了裁缝铺。

  到了店里,也没有大大咧咧。

  而是将缠好的钢刀往柜台下方一靠,钱袋则往地上轻轻一放。

  “老板,你这里有成衣吗?”

  “有,有,客官,你要什么样的成衣?长衫,马褂,别看我这个铺子小,要什么成衣都有的。”

  “短打,灵活方便的装束。”

  “要论起灵活方便,便是鬼佬的洋装……”

  “你这里有洋装?”

  “有,当然有,只不过这价钱稍微贵一点。”

  “没关系,你看看我的身形,有没有合适的?”

  “有。”

  老板转身便去拿了一件洋装,回头便见到孟寻真在脱衣服,已经赤身裸体。

  “客官,你这是……”

  “换衣服,试衣服,怎么了?有问题?”

  “没问题,没问题,客官,你自便。”

  老板嘴里没问题,脑袋却是轻轻摇晃,暗自嘀咕这人没脸没皮、不知羞耻、当场脱光,也不怕有伤风化。

  孟寻真不以为忤,拿了几套洋装,各试了一下,都太小了一些。

  他瘦高瘦高,但身上骨架挺大,能撑衣服。

  唯独一套麻布做的洋装,比较宽大合身。

  这是老板最初练手试做的洋装,料子太差卖不出去,放在店里招灰,显得有些陈旧。

  孟寻真仔细看了看,又用力拽了拽,结实耐磨又陈旧不显眼,很适合自己。

  穿了衣服,戴好礼帽,换了一身行头,果然不一样,气质大是不同。

  原本的清朝人,顿时变成了从西洋回来的假洋鬼子。

  此时,估计没人能够认出这是刚刚做下大案的人。

  “多少钱?”

  “5块……不,10块。”

  孟寻真也没有计较,点出了十个龙洋,放在柜台上。

  又用刚刚换下来的旧衣服,裹了钢刀短杖,往腋下一夹,再也没人能看出端倪。

  “请问附近哪里有钱庄?”

  “钱庄啊,就在往前五十来步,不过,现在这大晚上的,钱庄早就打烊歇了,是不开门做生意的。唉,不像我们这样的小生意,白天忙到大晚上,就怕错过一单生意。”

  “谢谢。”

  孟寻真弯腰,伸手进了钱袋,将其中的短枪拿出,塞在了腰间。

  提起地上的钱袋,夹着旧衣服缠裹的钢刀,出了裁缝铺。

  沿着街道往回走,来到刚刚经过见到的一个肉食铺子。

  没有站着招呼店家,免得扎眼惹人怀疑,找了一张空桌,很自然的坐了下来。

  将旧衣裹住的钢刀往桌子上一放,钱袋则搁在桌子下一脚踏住。

  “老板,来一只卤猪脚,两只肥鸡。”

  “好嘞,客官稍等,马上给你上。”

  “有什么喝的?”

  “有,有,桂林米烧,绍兴黄酒,农家酒酿,还有蛋花汤……客官,你要来点甚么?”

  “来一坛酒酿。”

  “好咧,客官。”

  老板的手脚很快,猪脚、肥鸡、酒酿都上来。

  孟寻真虽然肚子很饿,但还是忍住,没有当即大吃大喝,而是尝了尝,很讲究的模样。

  不急不躁,不慌不忙,再招呼店家打包带走。

  老板也没觉得麻烦,见多了这类讲究人,还是个假洋鬼子,谁知道什么毛病呢?

  付了帐,夹着旧衣裹住的钢刀,拎了钱袋、吃食,便往城外走去。

  刚出佛山城不久,被听到官兵开动的声音,开始挨家挨户搜人。

  孟寻真毫不在意,避开官兵,往城外走去。

  佛山城并不是瓮城,没有所谓的城墙,城门之类的。

  与其说是一座城,不如说是由镇子发展起来的人类聚集之地。

  这样四通八达,到处漏风的城池,简直不要太方便。

  只要不迎面撞上查身份,就官兵这样的搜人方式,能搜到自己,那是老天要灭自己!

  孟寻真来到郊外工厂附近的空地,岳师傅身陨的地方。

  一片漆黑之中,揭开了荷叶包裹的肥鸡、猪脚,拍开了手中的酒酿,往地上洒了一点,算是祭奠一番。

  “岳师傅,你为争口气,我为争口食。今日所杀之人,鬼佬、买办,都是十恶不赦之徒,不辱没你的这套刀法!”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话说起来口气太大,不是现在的本意。

  自己的境界还没有达到那么高,这一次主要还是抢钱,吃上一顿饱饭,先存活下来。

  不过,这次行动无论是在主观上,还是客观上,都已经走上了行侠仗义的道路。

  刚刚的杀伐,并不是兴之所至、随意而为,而是心里本有的打算。

  刚来这个功夫世界,还没有功夫和能耐,遇到梁宽时便试探过梁宽的口风,试图做这样的事情。

  只是当时的梁宽提出了找工作解决生存问题的办法。

  然而,既然来到了这样的功夫乱世,行侠仗义、快意恩仇才是打开江湖最正常的方式。

  所以,拥有了一手刀法和一柄钢刀,他便忍住了杀人见血的畏惧,压制住了内心的怯懦,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战斗,然后逃离现场。

  他本也可以选择像严振东一样,去街头卖艺,又或者找人比武扬名。

  只是肚子里只有一碗面汤,没有那么多能量去消耗,也没有时间去浪费。

  最终选择了沙河帮那样的路,通过武力直接强势获取。

  只不过,他选择的强势获取对象,不是普通的老百姓,而是祸国殃民的贼佬。

  作为来自现代的人,遇见了积善商行,明知道里面的猫腻,又有能耐和武力,不上前去砍一刀,怎么忍得下心里这口气?

  不过,这没有证据证明积善商行的恶行,恐怕没有人会觉得孟寻真此时做了好事,都只会以为他是穷凶极恶的大盗。

  “独行大盗、孟寻真?!呵呵,听起来似乎也蛮不错的!”

  孟寻真不以为意,狼吞虎咽吃着猪脚、肥鸡,仿佛饿死鬼投胎,终于吃上一顿饱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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