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都城外,草木春生。原野上,两位男子正站在海龙的面前。
白袍男子是程桥,腰间挎着赤红长剑。棕袍男子眼神冰寒,手中握着的匕首在阳光下寒芒闪闪。三人相对而立,腰前的紫金“万”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程桥、冯隐,你们应该清楚,就凭你们两人是拦不住我的。”
“不要冲动啊,海龙前辈!你这样,会误了教主的大事啊!”
“今天我必须回去。谁挡,谁死!”海龙的眼神冰冷。
“……前辈,我们不是与你为敌,请原谅我们。得罪了!”
程桥与冯影对视一眼。下一刻,冯影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海龙面前。那速度肉眼难辨、仿若巫术!
“锋竹刀!”
狂风骤雨迎面扑来,仿佛无数细小刀片在脸上切割。海龙眯起双眼、披风在风中疯狂翻涌!
眼见冯影的刀锋笔直劈下,海龙轻退一步,躲开了那足以让千夫长顷刻间毙命的一击。
一击落空,匕首轻触地面,冯影全身弯成弓形。他脚踏地面、仰面迅速后退!
天空上,赤红长剑顺着冯影的面庞划过,再次朝海龙扑了过去!
海龙也不追击,只是望着一轮曜日带着刺眼的阳光在瞳孔中迅速放大。他微微偏头,长剑咆哮着从他的耳边掠过、飞向了远处。海龙注视着远方的程桥,嘴角带着戏谑。
程桥收回长剑,对落到身边的冯影低声说:“前辈太强了,我们两个根本拦不住他。”
远处,海龙取下插在路边的长戟,走到了马边。“回去吧,教主不会责骂你们的。”
说完,他翻身上马,消失在了原野之外。
……
新都城内,沿街的商铺挂上了打烊的牌子,掌柜躲在窗户后偷偷向外看。街道上,站满了一排排整齐的士兵,像城内的河流向远处延伸。
“我们行进的太慢了,玄袍会全逃了!我们如此兴师动众,反贼还能乖乖待在城中等我们来杀吗?
刚出皇城时我就说过,我亲率三位万夫长、骑千里马直取新都城。如果真按我说的做,玄袍会早就被灭了!你为何要阻止我?”
院中,一身盔甲的庞谋一脸愤怒地盯着澹台远。澹台远拄着拐杖、站在巨石旁,眼神淡漠。
“庞谋贤侄,虽然这次剿匪你是主帅,但你要时刻记住,教主也在。”
庞谋强行压住怒火,望向院角。院子一角停着辆驷马安车,龙文正环臂站在车前,看着这边。
院门处,站着程桥与冯影。
车内传来轻声呼喊,这声音落在院中,揪着每个人的心。
庞谋快步走到安车前,恭敬地问:“教主大人,您喊我?”
车内沉寂了一会儿,朱海山低沉而悠远的声音传了出来。
“这新都城虽然不大,与皇城相比,却要有意思多了。成天呆在皇城里,能有机会出来转转,也是极好的。
如今玄袍会不在城中,淮江、龙川两城也丢了。反贼正如澹台大人所说,非常狡猾。庞主帅,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做呢?”
庞谋思索良久,说:“我建议班师回皇城,等下次我们人员齐备,再来征讨。”
“少了一个临阵脱逃的海龙,庞主帅就觉得我们无法打败反贼了吗?”身后,澹台远语气冰冷。
“澹台大人,您也接到了消息,如今另一个海龙出现在皇城,大肆破坏、败坏了海龙万夫长的名声。能够易容成其他人的模样,此人极有可能是巫王。
海龙万夫长以保护皇城的安危为名回去,实际上也只是维护他自己的名声而已,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做了。
反贼对海龙、对我们了如指掌,我们这次已经错失了战机。等到海龙万夫长将此事解决,我们再次出征讨伐,那时必能大获全胜。”
“庞主帅未免小心过头了吧?”
“澹台大人,您可能对他们并不了解,他们当中……”
“不久前在新都城城外,我已斩杀了小雷王、重伤了鬼王,玄袍会的实力已经大减。如果此时班师,等海龙万夫长一两个月,给了玄袍会喘息的时间,那他们日后将更难对付了啊!”
“澹台大人,不能莽撞啊!”庞谋激动地说。
车内传来一声轻咳,两人停止了争执。
“庞主帅,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不过,澹台远与龙谷郡及周边几个郡的反叛势力作战多年,有着很丰富的经验。你应该多向前辈学习。”
“是。”
“你是龙谷郡的翘楚青年,谢四方在皇城时也多次向我举荐过你。此役是你为皇室尽忠、建功立业的良机。”
“是。”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呢?”
庞谋再次陷入了沉思,他抬起头,认真地说:“反贼同时打下淮江与龙川两座城,他们兵力已经分散了。我准备分出程桥万夫长,由澹台远大人率领,佯攻龙川城。与此同时,主力进攻淮江城。
如今三位万夫长里,龙文可谓是帝国的防守第一人。有他保护,即使我们只有两位万夫长,您的安全也无需担心。”
“庞主帅,无论是从交通还是贸易角度,龙川县都更加重要,为什么你要佯攻龙川城、去打淮江城呢?”
“澹台大人,龙川县的确是龙谷郡首府、更加重要,同时,我也是四等龙川侯。可是,这世人都知道的事,反贼难道会不知道吗?我相信此刻,他们已经在龙川城集结了重兵,等着我们。所以这次请您务必小心。”
车内一阵沉默,良久,朱海山的声音再度传出。
“就按庞主帅的计划行动吧。”
听到教主的命令,龙文站在一旁,面色难看了起来。
……
大军开出了新都城。
龙文骑着马、跟在朱海山的驷马安车之后。他瞥见庞谋正在远处与灰明交谈着什么。他连忙策马来到安车旁,有些颤颤巍巍地说:“教主大人,我……能不能派我去龙川城?”
车内的娇嗔声戛然而止,朱教主低沉而悠远的声音传了出来。“为什么?”
“因为……我的爹娘、家眷都在龙川城。澹台远大人足智多谋,可我依然担心他在进攻时,反贼一怒之下、会对我的爹娘家眷不利啊。”
“他们都是农户?”
“……是的,教主大人。他们确实只是农户,可他们也是我的爹娘啊。龙文远在淮江城作战,却要时刻惦记着他们,恳请教主大人成全!”
车内陷入了沉寂,龙文小心地骑着马,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异常沉重。
“喊庞谋过来。”
龙文一听,又惊又喜,连忙将庞谋喊了过来。
朱海山简单讲了几句,最后一句“让这位孝子走吧”让庞谋七窍生烟。
终究,庞谋还是没有忤逆朱海山的决定,他怒视着紧张的龙文,一字一句地说:“你带二十精锐、赶上澹台远,将程桥换回来。你先找机会混进龙川城,靠近南城门右手第二个宅子就是。你将家眷护送出城、或者让他们暂避客栈。在那之后,你再率军仰攻龙川城。快去!”
龙文感激地看了庞谋一眼,率领部队朝另一个方向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