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九月,丰收季节。
一垄一垄的梯田披上了金色的外套,远远看去,格外壮观。传闻广西龙脊的梯田最壮丽,林国强看着眼前这一片金色的海洋,觉得哪里都比不上家乡的这份景色来得美丽。
抬眼看去,映入眼帘的满满都是金色的一片,毗邻层次,叫人心旷神怡。
林国强正站在寨子大门口,眼巴巴地等着迎陈鹏带过来的工人队伍。陈鹏这次是真的出了大力,林国强真是打心眼里感谢自己这位老同学、铁杆好兄弟。不但把人给他带过来了,而且工人工资也比林国强预想的要低,林国强乐得不行。
比林国强更高兴的是村支书林大有,本来是大难事一件,眼下林国强出手顺利解决,他怎能不高兴。林大有本想着林国强办事可能没那么靠谱,没想到林国强竟说话算话,真的拉了一支帮工队伍过来。最关键的是工钱还比原先要少上不少,这就更让林大有舒心了,钱嘛能少一分是一分不是。
此刻,林大有也陪着林国强站在寨子大门这等着接前来帮工的队伍。
不到七点,众人只见两台小卡车轰隆隆地从远处的山脚下开了过来。也得亏是小卡车,要是再宽上一些的卡车,根本就进不来。进寨的石板路一来比较窄,二来也经不起大卡车碾压。看着两台小卡车往上开来,村支书林大有是既高兴又心疼。高兴的是人如约而来,心疼的是石板路,这可是一辈辈黑佤寨人辛辛苦苦垒出来的,小卡车这样碾过来那不得碎上好些石板。
只见两台小卡车驶到寨子大门口后缓缓停下,车斗里满满当当地站满了人。卡车一停下,陈鹏从头车的车厢里跳了下来,林国强笑呵呵地赶紧迎了上去。
“陈总,辛苦辛苦啊。”
“去你的吧!”
陈鹏听林国强改了称呼,没好气地给了林国强一下。
“哈哈,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黑佤寨的村支书林大有。大有叔,这位是我的老同学陈鹏。”
“感谢陈总前来给我们黑佤寨帮忙啊,真是,我老汉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万分感谢!”
林大有握住陈鹏的手来回摇动,脸上的喜色溢于言表,陈鹏连连称不敢当。陈鹏说这些工人不但是工地上的一把好手,也是操持农活的一把好手,大多数都是农村出来干活的老把式。林大有心里这下更定当,毕竟干农活可不是简单的儿戏,瞎弄还不如不弄。林国强和陈鹏相视一笑,林国强对陈鹏竖了个大拇指。
等那边工人们全部下了车,陈鹏赶紧把人都召集起来。林国强见足足有大几十号人,心里那个激动啊根本压不住,这可是他为寨子做的第一件大事。林国强跟林大有之前就合计好了,不管来多少人都把队伍分成六队,并早就确定了领队的人,由他们领着工人们去收割稻谷。
“旺生,你带一队去西山。”
“国富,你带二队去地笼脚。”
“大余和国强,你们爷俩带三队去东山。”
“大奎和大成,你们俩带四队去南山脚。”
“来福和来喜,你俩带这队去尕拉腰子。”
“剩下一队由我带着,领到任务的队伍这就出发吧!”
林大有站在寨子门口将人员和事务都分派下去,然后大手一挥,吩咐领到任务的各人带着刚到的帮工队伍就朝各自的目的地进发,整个寨子一片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一支支队伍沿着山路往梯田进发,队伍里不时传出各色欢声笑语,要是每支队伍再扛上一面红旗,这场面就更加壮观了。而地头早就安排好了人守着,各色物资也早就备好了,各支队伍抵达各自的地头后,分发好镰刀等工具后便开始了收割。
口号声、喊叫声、欢笑声混杂在一起,在四面大山里来回叠荡、回响。一柄柄雪亮的镰刀上下翻飞,每到之处秸秆纷纷伏倒。一声声号子响亮地在山间地头传荡,为这丰收的季节注入了一股豪迈的味道。
林国强停下手里的活计,用毛巾抹了抹脑门上的汗,抬眼看去只见上下左右的梯田里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形,嘴角不由扯开一道笑意来。
“嘿嘿,好戏还在后面呢!”
低下头弯下腰,林国强继续挥舞着镰刀收割稻谷。阿爸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也正挥汗如雨地收割着稻谷。林国强本不想让阿爸过来收稻谷,毕竟阿爸的伤还没复原,但他根本拗不过阿爸。农忙是每个种地人最关心的事情。让阿爸不参加农忙,不到地头来收割庄稼,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黑佤寨如今全寨子出动,寨子里只剩下些年纪大的老辈人,还有一些正在准备午饭的大妈们。村支书林大有格外嘱咐搞后勤的各家妇女们,一定要把午饭的油水搞得足足的,不能让前来帮忙的队伍说黑佤寨人不热情、不客气。
林国强阿妈也留在了寨子里正在家里准备着午饭,据阿爸说他已经让阿妈把挂在屋梁上那串腊肉给收拾了。林国强颇为惊讶,家里屋梁上那串腊肉原本可是要留着吃一年的,没想到阿爸竟然能这样做。尤其那串腊肉里有些是去年寨子里打野猪分的一批肉腌制的,格外珍贵,也就是前一阵吴小莉来的时候割过一块。林国强回来这么多天,家里也没单独为他割下一块腊肉来。
日头慢慢升高,汗水就像开了水龙头一样,从林国强的头上汩汩地往下流。手里的镰刀挥舞的速度也慢慢地缓了下来,往前的步子也有些虚浮起来,林国强慢慢地直起腰,抬头看了看周围的稻田。林国强发现自己的周围就没有人,大家都在他的前面。原本在上垄梯田割稻子的人们此刻已经跳到下面来了,这让林国强一阵汗颜,赶紧挥舞着镰刀往前赶进度。好歹自己也是个搞农学的,要是连收稻子都追不上大家伙儿的速度,那岂不是要成笑话。
黑佤寨的乡亲们和前来帮忙的帮工们顶着火辣辣的太阳,玩命地收割着梯田里的稻子。梯田的颜色也可以看得见地在发生着变化,最上面的金黄色最先消失,慢慢地往下蔓延。照眼下的这个速度,应该用不了三天就能将稻子全部收割结束了。可即便如此,林国强的心里也是沉甸甸的。
大山里的气候变化多端,云贵高原本就有“天无一日晴”的说法,要是收割时突遭雷雨的话,那这一场辛苦可就全都白费了。
临近中午十二点,远处的寨子里传来一阵清脆的锣声,这是中午开饭的信号。林国强和阿爸领着队伍往回走,日头太大,不能让寨子里人把饭送到地头。劳作了一上午的时间,大家总得休息一番。人流慢慢汇合在一起,嘈杂声渐渐响亮起来,人群散发出浓郁的汗味,熏得林国强睁不开眼。
旺生光着上身,一身油光水滑的腱子肉格外亮眼,这家伙分明就是在显摆。林国强走上前去,在旺生的屁股上来了一脚,人群里就属这家伙身上味道最大。
“干啥!”
旺生怒了。
“不干啥,打牲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