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城的东市是文人骚客的聚集地,风月酒肆场所遍布。南市是赌徒和市井的聚落,也是中州最乱的地方。
叶老离开了半个月了,叶韶书在自己的院落后的湖畔小亭旁抱着鱼竿,叼着根狗尾草不禁感慨,之前和老头子住在乡下草房子内,平时的一切饮食起居都是自己来做。如今住在大院子内,十几个佣人伺候着自己,这种安逸的日子过的久了不禁让人心中有些许不安。
“堂主,有人来信。”一个长衫男仆拿着一个信封跑过来,放在了叶韶书手里。
“叶老这么快就给我写信了?”叶韶书有些疑惑打开,因为除了叶老自己也想不到会有其他人给自己写信。
“久闻叶堂主英雄少年,今晚洛书楼美人美酒等君一叙。”叶韶书看着上面的字并未署名,也不知是何人想见自己。
洛书楼和观心楼是中州最著名的风月场所,洛书楼的花魁燕洛书和观心楼的穆沁艳震中州。无数文人墨客追访至此只为见一面。传闻更有豪贾大绅抛千金求得一夜良宵。但是两个人只是艺妓并未有过其他桃绯消息。
半个月来自己几乎是大门不出,闲来便在后院练剑也未曾好好逛逛这中州城。恰好今天竟有人请自己喝酒,还有这等好事。
傍晚的东市颇为热闹,数不尽数的小吃商贩和络绎不绝的旅人,洛书楼门口一些花枝招展的女人在卖弄着风骚劝说着路过的男子。叶韶书背着长剑还有十余步的距离时,几个眼见的女人立刻围了上来,在中州城内敢持剑的人可不是一般人。
“这位少侠里面请,今天有上好的玉泉酿。”几个女人贴着叶韶书把他拥做一团挡住了离开的去路。
叶韶书显然被这个情况吓到了,毕竟自己和异性没有过太多的接触,十多年里都是跟老头子还有村头的几个乡下小孩为伴,女人柔嫩的肉体碰撞道自己的身体让自己有些心猿意马,脸一红急忙说道:“我是来赴约的,我姓叶。”
“原来是叶少侠,叶少侠里面请,我家主子已经侯您多时了。”一个黑衣男人过来解了围。
叶韶书跟着男人上了三楼,停在了一个房间门口“青梅”,房内传来委婉绵延的琴声。琴声听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苦难遭遇,真是听者流泪,闻着伤心。
“叶少侠,请进。”男子轻轻敲了三下,一脸恭敬地说道:“叶少侠到了。”
琴声一停,“进来吧”一道温润的男声传来。
叶韶书走进门,看到一个男子,黑色的长发束起,露出俊俏的面孔。柳眉星眼,略微瘦削的面颊。面前是个美男子端坐桌前。白色的金纹大氅,几条鲤鱼绣在袖口,更彰显高贵。
“叶堂主,请坐。想听什么曲子。屏风后的就是燕洛书,精通音律。整个中州论音律,无出其右。”男子笑道。
叶韶书瞥了一眼屏风后婀娜的身影,旋即入座:“请问阁下是何人?”
男子微微一笑如沐春风:“叶韶书,无锋阁最年轻的堂主,果然少年英雄。我是白牧。”
叶韶书一惊,面前这个儒雅随和的男人竟是白厉皇帝的第四子,白牧。年仅二十五,中州名副其实的惊世才俊,虽是皇室成员却丝毫没有嚣张跋扈,平生素爱交友,中州大多文人雅客皆与其有诗书往来。为人平易近人,不论在皇室内外无人不称其为君子。
叶韶书抱拳施礼:“草民见过四皇子。”
白牧连忙起身搀扶道:“不必多礼,本是我邀你于此,你是客我是主。不必拘泥繁文缛节。如不介意,你我兄弟相称便可。”
叶韶书见此状也不过多谄媚,道:“不知,白兄此次唤我来是为何事。”
白牧笑了笑,斟满两杯酒水:“平生我素爱交友,门下食客八百,或是满腹经纶的文人才子,或者是小有名气的江湖豪侠,对于叶兄此等才俊颇为欣赏有意结识。饮下此酒,叶兄便是我白牧的朋友,以后有什么难处,白某必当竭尽全力。”
叶韶书举杯便饮,大笑道:“好酒,味道甘润。多谢白兄的款待。”
几杯酒水下肚,两人谈天说地。不亦乐乎,伴随着屏风后丝丝琴乐。两人对彼此也逐渐熟络起来。
叶韶书几大杯酒水下肚,脸色微醺,自己在乡下的时候只偷过王屠户家的糠酒喝,哪里有喝过此等烈酒。白牧这时候脸色也有些微微泛红,一双星目望向叶韶书:“不知叶兄可喜棋弈,是否看过天下的棋局?”
叶韶书又斟满一大杯酒水道:“还请白兄赐教。”
白牧得到了回应后便徐徐说道:“中州目前在我父皇的治理下虽是民富粮丰,但实际上已经是内忧外患。”叶韶书听罢将酒杯放下,面色一闪而过的异样,看样子这位皇子有图谋天下的志向。
白牧脸色有些悲伤,叹道:“父亲虽正是壮年,然而旧疾多次复发,我父皇一旦病重,那么整个朝野都将乱作一团。朝中半数官员皆是四大家族子弟,四大家族虎视眈眈心怀鬼胎。北方游牧民族屡次侵扰边境,东边的蓬莱岛主也有些许动作似乎要与出云国密谋侵我东部边境。”
“南边拜月教蛊惑人心,鼓宣邪崇,百姓民不聊生。我的叔伯楚王又年事已高,恐无力治理。西方的诸多番邦近百年混战,近年却被一位赞普统一。各番邦首领皆为其效命。虽说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数量众多恐晋王无力抵抗。”
叶韶书微微一笑若有所思道:“原来白兄担心此等小事。“
白牧一听颇有意味地询问道:“哦?不知叶兄有何见地“
“我以为内忧远超外患,北方游牧只是未开化的野人,北部边境驻守十万胤国铁甲军,都是身经百战的骁勇军士。蓬莱岛主和出云国主皆草寇出身,心无大志不足为虑。”
“南疆的拜月教,无君无将更不必担忧,西部番邦各部族更是些见利忘义之徒,就算那位赞普有通天之能,也难以对大胤造成威胁。依在下看来,四大家族的祸患远超于此,不过在此之上更有一大忧”
“哦?还请先生指教?“白牧眼前一亮,端坐请教道。
“谈不上请教,天下皆知白厉皇帝膝下有五位皇子,二皇子不幸早逝,大皇子子白羽和三皇子白帆皆是已故萧皇后的子嗣,白兄和胞弟白傅是楚贵妃的儿子,天下无人不知皇帝最宠爱楚贵妃。”
“可叹可泣,楚贵妃在几年前不幸病逝,皇帝更加宠爱令兄弟。”
“在下有些话,不知当不当讲?”
“但说无妨。”白牧轻抿一口杯中清酿。
“论当今四位皇子的才能,世人共以五皇子为首,白兄次之,但五皇子身体孱弱,又身陷残疾无法成为一国之主,虽陛下颇有偏爱,但残缺之身又怎能承以龙位。”
“再者说,自古以来废长立幼是倒行逆施,诸多旧臣皆以大皇子为首,在四大家族中,黄吕两家更是与大皇子颇为亲密,黄家家主的大女儿更是皇妃,为了让自己的女儿坐上未来皇后的位置,我想黄家也会全力协助。我想白兄更需要忧虑的是在头上而不是脚下的事。”
白牧沉默许久没有说话,见此叶韶书悠悠起身。
“天色已晚,便不多叨扰,在下先行告退。“叶韶书一拱手便在白牧的目光下离去。
过了片刻,房间里只剩下白牧和屏风后的女人。
白牧沉思许久又饮下一杯酒水。这时候琴声一停,屏风后的女人起身,缓缓走了出来。
燕洛书,中州大多男人为其痴狂,如皎月洁白的脸庞,犹似一泓清水的双眸,身穿一件朱红色凤凰暗纹软烟罗绫裙,头绾风流别致盘桓髻。云鬓里插着编珠景福长绵白银花钗,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羊脂玉的戒指,不愧是艳绝中州的角色。
燕洛书笑盈盈地走到白牧面前坐下:“主人切莫喝醉了。“
“洛书,你觉得他怎么样?“白牧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
“如果将他与您的门客相比,宛如皓月比星辉。“燕洛书斟了一杯酒,玉齿珠唇微微张开,将酒水送入口中。
“哦?头一次见你有如此评价“白牧颇有兴趣地询问。
燕洛书倾城一笑道:“主人,此人年纪尚小,却有纵观天下的眼光。在这纷扰的中州众,见到您还能不卑不亢实为难得,又能几句点出主人心中所困,且丝毫没有惧怕这皇室之间的斗争,见识和胆魄都是人中龙凤般的存在,且他进门的脚步轻盈谨慎,可见此人武功高深莫测。”
白牧微微一笑:“你这么高的眼界都能如此评价,看来此人定是奇才。莫不是你对这个男人动心了?“
燕洛书颇有意味地媚笑道:“臣妾闻到了好一阵醋味呢。“
白牧坦然道:“此人气宇轩昂,定是人中龙凤,此等英雄豪杰正是你的好归宿。“
燕洛书神色一黯:“我等娼妓又怎配英雄之尊“
白牧短暂一愣,沉思片刻也未多言语,又饮下一杯。
三日后的正午,叶韶书依旧在院亭中钓着鱼,平静的湖面上时不时荡起轻微涟漪,但是半日已过仍未有丝毫收获。这样的日子实在是无聊。叶韶书从蒲席旁拿起一个酒葫芦,自从那日与白牧一叙后,次日便差人送来玉醴酒酿三大坛,每日除了钓鱼饮酒练剑也无他事做。
“叶老,什么时候回来找我啊。这样的日子实在是无趣。“叶韶书大饮一口甘冽的酒。不过还好有美酒为伴。
这时米儿走了过来:”堂主,阁主有令,即可前往闻香茶馆。“
叶韶书一愣,自己这个堂主有名无实,从不过问帮中事情,这吕英叫自己过去不知道有什么意图。毕竟吃人手短,去还是要去的,不然驳了他这等小人的面子,可不是明智之举,所谓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知道了,我现在过去。“叶韶书抻了个拦腰懒洋洋地瘫坐道。
忘忧茶馆
吕英脸色有些阴沉。整个大厅里气氛颇为沉闷。叶韶书懒洋洋地喝了杯茶,不错,正宗古井镇上品。
在座除了吕英和叶韶书外还有三个人,一位是那日会议在场的男子,看样子比叶韶书大上几岁,面无血色,仿佛像个活死人。不过叶韶书也听过江湖上的轶闻八卦,这人就是两年前成为无锋阁堂主的吕景升。
江湖上都称之为“黄泉剑”。因其手中大工铸物下典的宝器而闻名。
另外两人,一男一女,男的身材魁梧高八尺有余,浑身精壮肌肉,脸上有着半边烧伤落下狰狞的疤痕,旁边的女子身材妖娆,穿着青色丝绸束服,露出白皙剔透的腰腿。朝天髻,柳叶眉,丹凤眼,口鼻则被青纱遮掩,看样子应是个美人,不过总是给人一副冷漠的态度。
吕英阴郁的脸色让整个大厅都很沉闷,只有叶韶书仿佛没有看到一般仍是我行我素。
“这次,我召各堂主来见面。是想宣布一件事。关于周,吴二位堂主,两位堂主在南疆遭到楚地仇家的截杀,两人均遇难,“疤面斧”韩劲和“寒梅”楚亦瑶接管其堂主之位。”
“经探子得知,两人尸身皆被斩成四段,我推测二位堂主是死在了十方剑法下,十方门和我阁是多年死敌。如今十方门门主,荀正志正在望阳坡,吕景升,韩劲,楚亦瑶,叶韶书四位堂主即刻即可前往望阳坡,望四位堂主协力诛之。“
“是“三个人异口同声地答道。吕英转头有些不悦地望着叶韶书:”叶堂主,你的意思呢。“
叶韶书一直在观赏茶杯上的纹理并未在意,听到在唤自己,忙放下茶杯:“是,即刻前往。“
吕英这才满意点了点头道:“下去吧,南城门已经备好马匹,一个时辰后出发。这次行动由吕景升负责。“
四人一拱手便退去。四人离去半刻后,一个黑衣男人从后堂走出,脸上挂着铜制鬼面,恐怖狰狞。
吕英起身拱手道:“少主可有发现。“
鬼面后发出低沉沙哑的声音:“心智未开,贪图享乐之徒,不足为虑,可以好好利用。”
“是,少主“吕英恭敬地弯下腰。鬼面未作理会径直离开。
待鬼面走后,吕英起身脸上布满阴郁“待我平定周边宗门,看你还敢在我面前如此狂傲。”
叶韶书如有所思地望向窗外有些许昏暗的天空,这时候米儿抱过一个锦绸包袱柔声道:“堂主,已经准备好了。”
叶韶书转过神,接过包袱背上剑裹,摸了摸米儿的头:“好。“米儿脸色一红低下了头,叶韶书笑了笑转身便出了大门。
到了南门,天色已暗,周边官兵仍在巡逻。叶韶书看到其他三人已在南门牵马侍候。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叶韶书一脸嬉笑走了过去,接过缰绳翻身上马。
“叶老弟,你也太慢了。早知道你这么慢俺就去喝两杯了。“韩劲粗狂的辽东口音传来。
“走”吕景升冷冷地挤出一个字便驾马奔驰。三人旋即也快马跟上。
一行人奔驰了三百里,天色已进深夜,一行人在一座小镇上停了下来。吕景升冷漠的声音响起:“休息,距望阳坡七十里,明日辰时出发”
话罢,四人骑马走到一家客馆。
“正好,壶中日月已空”叶韶书笑嘻嘻地摇了摇空空的酒葫芦。
吕景升冷冷地瞥了一,眼未作言语便上了客馆。楚亦瑶一双美眸似笑非笑地看了叶韶书几眼。便也上了客馆。
叶韶书摇了摇头便转身向不远处的酒肆走去,还未走出两步。便被拦下。侧身一望,竟是韩劲。
韩劲嘿嘿一笑,忙道:“叶老弟,你太不仗义了,这出来自己带酒也不说分给俺一口,这一路上我在后面看你喝酒可馋煞老哥了。这要去喝酒,你还不叫上俺,这可太不够意思了。“
叶韶书拱了拱手脸上满是歉意道:“韩大哥,小弟给你赔不是了,那可否移步不远的酒家,小弟做东可好?“
韩劲豪爽笑道:“好好好,太好了,可馋死我了。咱们兄弟俩不醉不归。“
青妆坊
叶韶书二人走进门内,客人已经走了大半,坊间姑娘也三三两两搀扶客人出去。这时候一个浓妆艳抹的老鸨走来:“二位客官,天色已晚,姑娘们都歇息了。要不明日再来?“
“什么姑娘不姑娘的,赶紧上酒,我都要渴死了。“韩劲也不做理会,径直走进一张桌上便坐了下来。叶韶书笑道:“今日我与我大哥只把酒言欢,无需他人作陪。好酒好菜上着”话罢掏出一小块碎银。
老鸨见到碎银脸色一喜,一出手就是二两银子,在这小镇上这可是大客啊。“好,客官我立即吩咐下人去办。”老鸨把银子塞进胸口扭着碎步快步进了后厨。
不足片刻,酒肉便送了上来,两大坛子烧酒,一整只烧鸡,一整只烧鸭,还有两盘牛肉。
“来,多谢叶老弟款待。”韩劲也不客气,倒上满满一大碗烧酒便一饮而尽。
叶韶书也提杯对饮。一杯一碗此起彼伏不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酒过三巡,韩劲穿着短衫,身上露出的肌肉都有些泛红。站了起来双手捧着酒碗:“叶老弟,江湖上俺佩服得人不多,你是一个,俺就喜欢你这种少年豪气。俺就不喜欢那些文人墨客,天天无病呻吟就知道卖弄墨水。俺敬你,俺先干了。”话罢直接干了碗中得酒水。
叶韶书暗然一笑:“像韩大哥这么豪迈的好汉属实是不多,我也敬你。”
韩劲坐下随手抓起一只鸭腿递给叶韶书,叶韶书也不做多姿态,伸手接过便吃了起来。韩劲又倒上一大碗烧酒道:“叶老弟看样子年未弱冠怎么就走上江湖了,家中父母可曾挂念。”
叶韶书脸色一暗:“我不记得了,从我记事起就在村里的牛铁匠家长大,七岁时认识了我师父,我也不知道我父母是谁,在哪,是生是死。”
韩劲发觉自己问到了伤心事有些手足无措便安慰道:“叶老弟,你还年轻,你这么出色早晚你父母会与你相认的。像俺的父母在俺小时候就被北方游牧杀死。整个村里就俺一个逃了出来。”
叶韶书又饮下一杯酒道:“韩大哥可有想过退隐江湖娶妻生子,毕竟刀口舔血的日子终不是长远。”
韩劲脸色一黯,些许愁容爬满狰狞的脸上:“俺今年四十有二,俺十岁逃亡黄州城流落街头,被当地的地痞欺负,就因为我是个孤儿。”
“俺在那时候受尽欺负,黄州城刘太爷家有个女儿叫刘月,刘月小我三岁,为人善良。经常给我送吃的,俺那时候就发誓以后要好好报答她。”
“十九岁的时候,我是黄州城里出名的地痞无赖,每天饮酒赌钱不亦乐乎,恰好俺手里也有些钱便想向刘太爷家提亲,刘月却对我说,以前帮助我是因为看到我可怜希望不会有人受欺负,可我却变成她最不喜欢的样子,从那时起我便参军改变自己,再次相见的时候我已经是军中都尉,她一直在等我。我便向刘老太爷说媒,老太爷也非常中意我,可是。”韩劲的声音突然哽咽起来。叶韶书看到面前这个豪气的大汉竟也有如此感性悲伤的一面,不禁有些感同身受的酸楚。
“那年我二十五,正在筹办结婚大事的时候,黄州边境乱匪黄马帮攻杀黄州城,刘家上下二十六口人全部惨死。当我闻讯赶回去的时候,黄州已经变成了死城。我再次见到刘月的时候,她已经死了两天了,她手中还攥着一封还未送出的书信和我送她的防身匕首。”
“那是给我写的信”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那天我冲上黄马山屠杀了残党一十五人,但是刘月再也醒不过来了。“韩劲的声音不禁有些沙哑仿佛在那一瞬间苍老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