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一天!
夜又深!
一轮明月高挂在中天。
喧闹的小镇渐渐安静下来。
郭寻喝了点酒在长街上游荡。
长街上空无一人,夜风有些寒冷,月亮把他的影子拉成长长的一条线。
他盯着天上的月亮,那么近又那么远,月光那么模糊又纯透,他竟然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三五年来三五月,可怜杯酒不曾消。
他忽然深沉起来。
一二十年江湖,三五百番醉醒,此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条狗从长街的那边跑来,跑着跑着忽然就变成了两截,连哼都没哼一声。
郭寻的嘴角泛起一抹无奈的苦笑,竟然径直走上前去查看那条死狗。
“原来是个哈士奇,还以为是京巴呢,好可怜”!
“你不用替它伤心,因为等会可没人替你伤心哟”!
长街上又出现一人,竟是羊骑狗那个活丑,他背后还有一人,手里正握着一把锋利的刀。
郭寻道:“你带孜然没”!
羊骑狗道:“干嘛”?
郭寻道:“这么肥的狗不能浪费了”!
羊骑狗道:“你还吃的下?你没感觉到杀气么”?
郭寻道:“吃饱了再杀行不行”!
羊骑狗道:“你说呢”?
郭寻没说话长街上又出现一人,正哭哭啼啼地往这边跑,一看到地上的死狗就趴下去抱着半截身子嚎啕大哭:“小美,我的小美啊,你死的好惨啊,是谁这么残忍,你告诉爹,爹替你报仇”!
郭寻拍了拍羊骑狗的肩膀道:“你好残忍”!
羊骑狗道:“这年头真是人不如狗,拿狗当儿子养,拿人当狗对待”!
那人突然长身而起,比羊骑狗高出一半来,居高临下俯视着羊骑狗道:“这是你干的”?
羊骑狗道:“是老子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那人道:“是,你给它当祭品,不是,你给它当孝子”!
羊骑狗怒道:“你特么谁啊,这么嚣张么”!
那人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把羊骑狗吓得踉跄退了好几步仰面栽倒:“你都不看法制栏目么,老子堂堂野狗太岁你都不认得”!
羊骑狗爬起来抹了抹脸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个狗爹,你就说想怎么滴吧”!
野狗太岁道:“我就问问是不是你干的”?
郭寻道:“是他,没看他手里还带着孜然么”!
羊骑狗道:“你特么的哪只眼睛看到老子干的,明明是他干的”?他指着身后那个拿刀的人。
那人骂道:“姓羊的,你一上来就卖老子”!
羊骑狗道:“我也是实话实说么,老板不是一直说做人要诚实么”!
野狗太岁道:“是你小子下的杀手”!
那人晃了晃手里的刀道:“是你老子我干的,你想怎样”!
他这个气势好像震慑住了野狗太岁,野狗太岁忙赔笑道:“没什么,我是想说我带辣椒面了”!
羊骑狗险些晕倒没想到这人这么怂:“本以为你是个锤子谁知道你就是个皮鼓”。
野狗太岁突然又板起脸怒道:“老子本来肚子饿了,你们把它处理一下烤一烤就算了,现在实在是不能忍了,你小子实在是太不把你爹当回事了”!
那拿刀的骂道:“姓羊的老子好不容易唬住他你又刺激他干什么”!
羊骑狗道:“我不是看他怂了么,哎别废话了要干就干”!
野狗太岁道:“今天不让你给我们家小美当孝子算你爹没教过你怎么哭”!
羊骑狗道:“老子实在是不能容你了,太狂了”!
他跟那拿刀的蹭的一下站好了位置一前一后把野狗太岁包围了。风里杀气渐浓。
野狗太岁突然打了个呼哨,黑暗里突然冲出两只庞然大物,一只一口就咬住了羊骑狗的屁股。
“我靠,有埋伏”!
他捂着屁股撒丫子狂逃,两只巨兽紧追不舍,野狗太岁也追了过去,眨眼之间消失在黑暗里不见了,只听得一阵阵狗叫声。
那拿刀的都看懵了,良久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道:“刚才是不是有狼”?
郭寻笑道:“藏獒”!
那拿刀的噌的一下就跑没影了。
郭寻又继续走在长街上,恍惚间来到了一堵矮墙下。
院内灯火未熄,窗前还有人影晃动。
郭寻的心里又生出一丝矛盾的心情,刚准备走,门忽然开了。
“我知道你来了”!
“这你也知道”?
“我能闻的道你那种屌丝味”!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我知道你费来”!
“你怎么知道”?
“你回来都大半个月了,肯定费来看我的”!
“我就是碰巧路过的”!
“那你也是来看我的”!
郭寻的嘴角泛起一抹复杂的笑意。
风小七站在月光下,脸上也带着一抹幸福的笑意。
郭寻刚想伸手摸摸风小七,黑暗里突然窜出两道黑影,一个控制住了风小七,一个把一把餐刀架在了郭寻的脖子上。
郭寻忍不住赞道:“好身手”!
“老子是卧猪山养狗洞牛大侠关门弟子麦鸭,他是我哥麦鸡”?
郭寻笑道:“我还没问你啊”!
麦鸡也抱怨道:“就是,人家还没问你急什么”!
麦鸭道:“第一次干,我有点激动”!
麦鸡道:“你就这点出息,以后怎么跟哥干大事”!
郭寻对风小七道:“你们店里买鸡不”?
风小七道:“不买”!
“鸭呢”?
“也不买”!
郭寻侧脸看着麦鸭道:“那你们可以走了”!
“哦”!他竟然真的收起了餐刀准备拉着麦鸡走。
麦鸡骂道:“你个猪脑子啊,咱们是来要钱的,卖什么鸡什么鸭”!
麦鸭道:“我不是麦鸭你不是麦鸡么”!
麦鸡道:“那咱么也是来抢劫的啊,不是卖鸡卖鸭的啊”!
麦鸭道:“我就是麦鸭啊,你也是麦鸡啊,怎么又不对了,名头又换了么,卧猪山养狗洞牛大侠关门弟子麦鸭,你是我哥麦鸡,没错啊,难道要说我是野猪山放牛村门口栓狗的那家的二儿子李德贵小名李二狗子么”!
麦鸡道:“什么李二狗子,你是麦鸭,我是麦鸡,你说什么实话”!
麦鸭道:“那你说我们不是麦鸡麦鸭的”!
麦鸡道:“我们本来就不是来麦鸡麦鸭的啊”!
两个人忽然在一旁吵了起来。
郭寻拉着风小七坐在矮墙上看热闹。
风小七道:“这两个人长得真奇怪,是鞋垫子成精了么”!
郭寻道:“他们是把鞋垫子蒙脸上了”?
风小七恶心道:“不臭么”?
郭寻道:“跟你爹那双惊世骇俗的臭脚比起来那是差远了”!
风小七哈哈大笑,突然不说话了,抬头看了看月光又看了看郭寻,脸上突然溢满了幸福感,她竟然忍不住把头贴在郭寻肩膀上嘴里喃喃道:“这种感觉真美好”!
麦鸡跟麦鸭还在吵,周遭的一切却都显得很和谐。
明月落辉,院内如降霜雪,夜风尽管冷,却又冷得很温柔,风小七头发上的香气在郭寻的鼻尖萦绕,她的手也握住了郭寻的手,温度在手掌间传递。
郭寻苦笑,却没有动,他的心里也忽然觉得此刻的感觉很奇妙。
一阵凉意突然从他的脖子上升起,一把刀又明晃晃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次不是餐刀,是实打实的一把长刀。
羊骑狗跟那个杀手又回来了。
杀手的另一只手捂着屁股,显然被藏獒咬伤了。
羊骑狗也衣衫褴褛,破烂不堪,两只手都捂着屁股,屁股还在流血,忍痛嘿嘿笑道:“咱们又见面了”。
郭寻道:“此番相见你俩又变帅了,屁股是怎么了,那犬齿留在上面作纪念么”!
羊骑狗道:“托你的福,那两只藏獒已经成了脆皮的了。不过你也不用着急等一会你也要成了脆皮了”!
郭寻道:“我皮厚,不够脆”?
羊骑狗道:“皮厚没事,你知道我这兄弟叫什么么”!
郭寻道:“叫什么”?
羊骑狗道:“叫刮皮”!
郭寻道:“杀手榜上的搓澡高手刮皮”?
刮皮道:“你还不算没见识”!
郭寻道:“搓个背多少钱”!
刮皮道:“五钱银子”!
郭寻道:“推油不”?
刮皮道:“推油一两,采耳再加五钱”!
郭寻道:“我想敲大背呢”!
刮皮道:“您楼上请嘞”!
羊骑狗一巴掌拍在刮皮头上:“老板请你来搓澡的啊”?
郭寻笑道:“放心,我不赖账,给你上钟”!
羊骑狗道:“死到临头了你还这么嘴硬,我就服你。你是我见过最叼的人”!
郭寻道:“又夸我我要信了”!
羊骑狗道:“信不信由你,知道为什么找你么”!
郭寻道:“没有客人去洗澡了”?
羊骑狗道:“别扯犊子,老实交代你跟司马震天雷到底在密谋什么东西,司马震天雷到底去了哪里”?
郭寻道:“他去了哪里我哪知道”!
羊骑狗道:“你真不知道”?
郭寻道:“我应该知道么”?
羊骑狗道:“我觉得你可以知道”!
郭寻道:“我确实不知道”!
羊骑狗道:“那没办法了,你已经没有活着的价值了”!
话音刚落风小七忽然一拳打在羊骑狗脸上:“你敢动我男人”?
羊骑狗显然没有防备,一个踉跄跌出去好远,爬起来捂着脸疼的嗷嗷叫,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姑娘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和胆量,但这一下也激怒了他:“刮皮,老板派你来看戏么”?
郭寻抱着风小七从矮墙上跳下,刮皮瞬间封住了郭寻的去路,刀锋对准了他。
麦鸡跟麦鸭也停止了争吵,羊骑狗的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因为郭寻他们已经被逼到墙角没有退路。
刮皮的刀已经举起,郭寻看起来还没有做好还手的准备。
危急时刻风小七却抬起手挡在郭寻前面。
但刀却没有劈下来!
二楼的一扇窗户突然打开,飞下来一样东西,正好落在刮皮的头上。
刮皮的脸色一阵扭曲,随即口吐白沫,仰面栽倒,卒,享年三十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恶臭!
楼上传下一个声音:“我们家人也敢欺负”?
羊骑狗脸色变得惨白:“没想到这里还有高人隐居,告辞”!
他捂着屁股蹭的一下跑没影了。
麦鸡跟麦鸭也吓得没了人色,蹲在墙角瑟瑟发抖。
风小七的脸上又洋溢着幸福感,深情地望着郭寻:“没想到老东西的臭袜子还是有用的,你听到没他把你当家里人了”?
郭寻一阵苦笑,轻轻地吻了吻风小七,又走到麦鸡麦鸭身边道:“想找工作不,包吃包住哟”?
麦鸡跟麦鸭都愣住了,随即感动的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哥,我都吓尿了”?
“出息,哥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