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漫长的午饭,我看电视调情绪。我没有午睡的习惯,特习惯一口气睡到底,或一口气干到底,下半场没打完,我可睡不着。可齐总、小申他们几个都撑不住了,饭后,纷纷甜甜睡去。
果然,预计中的大雾准时来了,我又一次感谢上天,幸亏是今天啊!
空气湿度加大,湿冷的感觉来了,幸亏我穿得够厚,再加上自身积蓄的那层厚厚的膘,这些都不在顾虑当中。并且,今天的高强度脑力活动,把身体给充分调动起来了,连新陈代谢都加速了。
这回轮到我们等别人了,一样的漫长,上半场结束时宣布预约的下半场是下午五点,到了6点40才真正开始。
对手们自觉地围成了一圈,讨论着早上迟到出局的三个厂家该被老板批之类的幸事。这时候,共同的等待,以及和寒冷的空气做斗争,成了大家共同之处。于是,气氛很快融洽,就这么一番冷暖,和气争斗,不见刀光剑影地,大家似乎成了联盟,共同抱怨着准甲方的无理取闹。
“不按建筑面积,按覆盖面积,墙不算,怎么算嘛!”
从他们的“二把刀”、“三把刀”的自嘲里,却听到了更多关于实战中的数据:菁兴去年就有2个亿的入账;深圳佳民老板手下的几个弟兄,在03、04年间变成了百万富翁;武汉敬宏的高妹很快将齐总揽挽如今世重逢的亲姐妹;深圳佳民的小伙子散完烟后,把“金兰州”的空烟盒立即收好,说是给五岁的女儿准备的,说她爱用这个装小吃,还说如果小女儿爱上了烟味,就是她和烟有缘;托比的老兄一直不和我们扎堆,一方面是因为他总在第一个,另一方面,听说齐总和我走太近,他有些生气;西安洋嘉的兄弟特别可爱,虽然头发和托比的老兄一样,已没有几根,却还一直亲切地和我们——他的下一家,详细交流着投标中的一切故事;浙江桑唯的“帅锅”长相真招人喜欢,性格也不错,就是一开口“安配”而不是“安排”让人判断会不会是山西人,尤其可爱的是他说为了做标书,传坏了传真机的两个碳棒,而面对无法传递信息的手段,各家的奇招都是“飞机来、飞机去”的接送光盘;最老道的菁兴项目经理,那是个鹰钩鼻蒙古眼白面阔脸的,则针对相当敏感的报价交流,给“马大哈”的浙江“帅锅”“踩了一脚刹车”———“这个能说呢嘛?!”不过,齐总多精明啊,还是从“帅锅”那儿刺探到了一个参考值,关于集成费,如果30%都不到,是做不下来的。
这种看似毫无组织的胡吹乱侃,却是充满着智慧和商业信息,只有行内的“鸟”,才能从这群不但早起,且智慧,且从外貌证明做久了一定是“聪明绝顶”的“鸟”们那杂语中听得出真正有价值的商业信息。
也说明一件事,就算是做条虫,也应该做一条“懒”虫,否则,就有被早起的鸟儿吃掉的危险。
和“鸟”儿斗智斗勇,也是“虫”儿的必备生存法则啊!所以这场招标,就把这些习惯早起的鸟儿,一直拖到晚上,让这些习惯一鼓作气,却经不起疲劳战的鸟儿们,一而鼓,再而疲,三而竭,失去真正的战斗力。
我不说,我只听,可是还是没能变成想象中那么低调的人。
“还是你厉害啊,这么短时间,一进来就能被邀请参加投标。”武汉敬宏的高妹可着劲儿的“恭维”我。
浙江“帅锅”去见评标中出门来抽支烟透口气的领导,则成了轰炸开这一群刚刚成点儿座谈气候的对手们的一次集体关注。
看到领导抽着烟,并且穿着厚厚的羽绒大外衣,都以为他要出去,还以为投标活动有什么意外,连评委都要中途走人了。
“太冷了,我出来穿衣服,关个门。”
领导的解释,让追上去探听消息的敬宏高妹很是放心。
不知谁说了句啥,领导扔过来一句雷人的玩笑评语:“你们要是厚道,天下没有‘坏人’了!”
大家爆笑着,退回到冷冷的乙方小圈子沙发位,接着等待。
终于,下半场,到了我上场的时间了。此时,已是7点多,我的精神劲都到了最弱的时候,但,还能接受最后一战。
“你们的价格我们都看到了,也太吓人了吧!”
石磊的发言,倒是让我小惊一把:“太高还是太低?”
我的这句调侃式反问,没有得到正面回答。
“你们这是不是最终报价了?”
“我们是响应电信此次招标的需求报的价格,是否以后还有第二或第三次报价的机会?”
“没有,仅此一次。”
“那我们不变。”
“你确定这是最后报价,不变?”
刚才齐总交待的要说这个价里,没有含5%的运费。如果他说太高了,我当然不能做这个备注,至于其他,30%又不离谱,是保本的标准线,刚才的漫谈里,也已经心中有数了,现在,要捍卫这最后的应得的利润。
“不变。”
“那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你们可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