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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侠客,少年和小孩

还愿江湖依旧 塘入海鱼 3627 2024-11-11 17:10

  这时候的祭奠仪式非常繁琐和苛刻,若是远在家乡外的游子听闻父母的死讯,一定要一路哭着奔丧回去,早晨见星而行,夜晚见星而止。

  毕竟在农村,就算不怎么遵守礼法也不会有什么人去借此发挥,但每个村子虽然都会有一些自己固定的习俗,比如有的村子就必须由德高望重的人主持祭奠仪式,有的村子则必须是家里的长辈。

  总之在清溪村,今天是个热闹又不热闹的一天,人头攒动,矮小并不出众的村长站在最前面,一身缟素的田禾跪在一边,他刚刚亲手把父母的尸首抬进了棺材。

  不热闹是因为从始至终待在这其实是被江莽一拳打塌了的屋子废墟前的只有夏秋三人,还都是不怎么说话的主,由夏秋和江莽搭建起来的一个小棚子,那一块白布隔住了存放在后面的棺材。

  说是棺材,其实也就是粗制滥造的两块棺木拼接而成,夏秋昨晚和村长交代说的棺木不要太好,毕竟以后田禾未必还会回来,若是棺木用的太好,难免又欠了大恩。

  恩情这种东西,在乎的人敬而远之,不在乎的人反倒希望多多益善。

  而走江湖的,道义在心里,但若事事都讲个道义,都讲个问心无愧的话,要么背景深厚,要么天下无敌,否则连一洲之地都走不出去。

  第一日来的人最多,江莽脸上可见的厌恶神色,从白天到晚上,也不与人交谈,夏秋吩咐他做事,催了几声也会去做,不过大多数时间都在冷眼旁观,甚至于最后一个客人走的时候,他还愤愤难安。

  夏秋做的事最多,作为他们临时搭伙的三人中最年长的,自觉的揽下了最重的活儿,从布置灵堂到招待客人,一丝不苟,不过这也让得自从下山后就没正经打过几场架的夏秋心里憋屈的不行。

  于是在众人走了之后,就去撩拨江莽如今本就极大的怒气,江莽还真如同包了油脂的火把一样,一点就着。

  夏秋也不客气,撩起麻衣袖子,似乎下一刻就会打起来,江莽连念了几声“不和傻子计较”,这才止住了动手的念头,毕竟明摆着他要拿自己泄愤,江莽可不会这么轻易上当。

  至于田禾,由于祭奠的时候前三天不能进食,本就虚弱不堪的田禾只能跪着不动节省体力,但看这架势也就在晕倒的边缘,说到底,他毕竟也还只是个七岁的孩子。

  江莽站得离夏秋远远的,突然想起那个烂好人,他应该在这场合能比他心静很多。像他从受伤到现在,伤势好转全靠自己修炼的内功心法,他根本静不下心来细心调理自己堵塞的经脉。

  若是他的话,他一定能苦中作乐,比如在来往的宾客中,从脸色和举止细节推测他与死者的关系,或者随意抓一个人,全程盯着他,看他做了什么以此来往前推他的一天都是怎么过得。

  这是江莽最烦心的东西,因为在江莽眼里,这些无聊的东西他竟然能自得其乐。

  以前他们互夺身体的时候,他总是能撑得很久,大概就是因为他在挨打的时候还能想些无关的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而江莽只能从打他的那个人到往上十几辈祖宗问候个遍。

  后来的话,当然是掌控身体最多的他来长期把持,而江莽又不服气,最后也算是阴差阳错的里应外合宋矩的配合,重新掌控了身体,哪成想他晕死之前,将身体弄成了这么一副破烂样,又突然被一个一流武者盯上,简直是让江莽把他又骂了一晚上。

  第二天蒙蒙亮的时候,江莽自己甩了自己一巴掌,他又听不见了,我还这么乐此不疲的骂他干嘛?

  今天来的人比昨天少的多,所以夏秋有更多的时间去撩拨江莽,尤其是晚上江莽和夏秋坐在饭桌上的时候,那边的田禾还跪着,江莽左一句右一句的戳着田禾的伤心事,夏秋随后也跟着戳着江莽的烦心事。

  江莽说一句田禾爹娘死都死了,还故作什么姿态,那边夏秋就会捏着拳头,让江莽近距离的看看内气游离于全身,这就是外罡,也是修炼内息的二流武者必备的能力。

  这一天江莽又忍了下来,只是默念了大半天的“小不忍则乱大谋”。

  第三天人更少了,夏秋有更多的时间和江莽“探讨武学”,江莽默念了好几遍道家静心咒,越念越火大。

  第四天又下起了雨,一整天都阴蒙蒙的,只有村长在早上来过,今天江莽实在没忍住,和夏秋打了一架。

  开始夏秋说好的:“我也不欺负你,你动用不了内劲,我也不动,你如今应该还没有十八岁,我也只用十八岁那年会的武功。”

  江莽那边本来就因为夏秋的撩拨火冒三丈,后来差点又因为夏秋对他的轻视没忍住就在那一块大大的“奠”字面前打起来。

  田禾也因为那边的吵闹投过去视线,其实主要是江莽的声音,就在他们要打起来的时候,那个自称江湖侠客的夏秋前辈将江莽带到了不远处的乡间田地。

  虽然田禾这几天在父母仙逝的阴影中,但他还是知道之前和他说话的江莽不见了,这个面前的江莽虽然陌生但同样让他感到亲近,他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江莽,毕竟眼力再好也看不透人心。

  若是这个江莽怪他,他就会很难过,若是不怪他,他会更难过。

  那边动静闹得不大,但是许久之后才看到夏秋前辈提着看着伤势颇重的江莽回来,走回来的路上田禾还依稀听到夏秋前辈还一副意犹未尽的说到:“你这内功好,着实是个挨揍的好法门,开始我还担心把你揍坏了,但现在看你内功自行运转起来开始疗伤了,那可就怪不得我见猎心喜,就是你这脾气有点冲,不过少年嘛,我年轻时候比你还冲,哈哈哈。”

  看起来夏秋前辈心情好的不行,至于他手里晕着的江莽大哥就不知道了。

  差不多接近晚上的时候,江莽才醒转过来,睁开眼看见了那边吃了饭有了力气继续跪在那烧纸的田禾,还有另一边仰头拿着酒葫芦的夏秋,脸色愈加深沉的坐起来。

  “怎么,不服气?要不再打一场,这次放你双脚。”夏秋端了一碗热饭过去,“臭着脸干嘛?有个宗师高手给你练招你还不赶紧好好伺候着,还得我给你做饭,真的是,怪不得内力怎么都比一般的二流武者都深厚几成,就是这身手嘛,啧,你这脾气能活到现在也真是难为你了。”

  “走,再来过。”江莽本来都拿起碗准备闷头吃饭了,结果今天夏秋说话更戳人了,直接说他闯荡江湖像个缩头乌龟,不敢惹事所以才活了这么久。

  谁知道夏秋一拍桌子,笑骂道:“先吃饭,给你美的,睡醒就吃,吃完还有人给你喂招,多大的人了,还搁这儿做白日梦。”

  江莽将碗拍在桌上,夏秋也跟着捏了捏拳头,然后田禾眼神投过去的时候江莽已经重新坐下去吃饭了。

  之后江莽又和夏秋打了一架,或者应该说江莽又去找了一顿揍,确实在放了双脚的情况下,江莽还是没打过夏秋,不过也不像早上那时候那么狼狈,好歹最后还能自己走回来,然后在田禾疑惑的眼神下把碗都刷了个遍。

  第五天,雨还在下,比昨天大了许多,所以今天夏秋和江莽只在棚子下稍微切磋了一下。

  夏秋和江莽搁这一张四方八仙桌对着坐下,夏秋让江莽掏出几枚铜钱来,江莽就把包袱里三枚铜板拿了出来。

  夏秋递给江莽一支细筷,说到:“这种细筷可以轻松通过铜钱的空心处,三枚铜钱,只用一只手,而且还是不能动用内力,谁最先一串三就算谁赢或者限时一刻钟,谁最后细筷上的铜钱多谁就算赢。”

  “当然,谁的筷子断了就算谁输,手离开了桌子也算输。”

  然后夏秋就将三枚铜钱依次放在桌上,看着跃跃欲试的江莽和那边主动揽过做饭这一任务的田禾,又添了一句:“加条规矩,谁输了就包了今天的碗。”

  “来。”江莽虽然自认为眼力和速度都不弱,不过在被揍了两次后也不会说能赢了夏秋这种话,但让他认输比让他向另一个江莽道歉都难。

  江莽先发制人,那枚细筷先挑自己右手边那枚比较顺手好拿的铜钱,压在边缘想要将细筷通过铜板空心处。

  不过夏秋运用巧劲将中间的两枚铜钱撞向江莽的细筷,然后手速极快的将细筷穿过靠近自己右手和中间的那枚铜钱。

  本来一串三的却被江莽最后一刻反应过来守住了这颗胜利的火苗,不然开局就输,江莽自己都会骂自己废物。

  这次倒反而是占据极大优势的夏秋攻了过来,细筷如枪的刺了过来,江莽自然不惧,但夏秋在对细筷的承受力道上做的更加极限,逼得江莽节节败退,眼看手要退开桌子的一瞬间,江莽狠心想要将两支筷子一起掰断,那样至少不算输。

  但似乎夏秋把江莽的性子拿捏的准准的,手稍微后退一步,躲过了江莽用力的一刺,并且找准江莽刺过来的破绽,将细筷上唯一的一枚铜钱挑出来,然后在江莽回马枪之前穿了过去。

  “如何?”夏秋得意道。

  “愿赌服输。”

  “我还以为你会说三局两胜。”

  于是不仅被夏秋在武功上奚落了一顿,又在人品上被轻视了,晚上洗碗的时候,江莽擦着发亮了的瓷碗好似在拧夏秋的脑袋,杀气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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