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江莽从温有邪这里知道了不少内幕,也补了一点他如今最缺少的江湖常识。
比如如今的中原正经的宗门只有正派一方的嵩阳寺、漠门、峨武派、皓正宗、剑阳宗、清河宗,邪派一方的圣门、阴乐派和尘缘宗。
除了圣门和尘缘宗的人,其他人谈起圣门都称其为邪门,因为邪门就是当年惹起正邪大战的罪魁祸首。
那一战若不是最后朝廷帮了一把,不然正派还真不一定能打赢由圣门统率的邪派。
倒不去说邪派三宗对待朝廷也和正派的态度一样,只说这次几乎一半的正派宗门,邪派宗门更是倾巢出动,就值得这样的阵仗。
“这会儿可热闹了,上次朝廷出动这么多人还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温有邪此时也不教导江莽武功了,二人在一文相师那间院子里的石凳上坐着,江莽最后半日决定养精蓄锐。
“话说这次动静这么大,还是在城里,朝廷还真能同意?真不怕在城里死掉十几个人吗?”
温有邪摇摇头:“那位估计乐在其中,说不定要不是皓正宗撞到那位枪口上了,那位看江湖沉寂这么久,也会找点鱼饵来试试水深浅的。”
“再说了,万一真弄出点事来,朝廷也好找我们这些宗门碰瓷啊,再笼络些人情,百姓很重要,但必要的时候也会被拿来作筹码,这不是朝廷或者说那位最擅长的吗?”
温有邪说别的时候都能保持一种客观的态度给江莽讲解,唯独说起朝廷,比他一口一个伪君子的皓正宗还要嗤之以鼻。
“这二十年江湖上出现了两股新兴顶尖势力,一个风月楼,一个听梦阁,两个还挺像的,都是干一些卖消息和收人命的买卖。”
自从江莽知道算计自己的是听梦阁的副阁主之后,也向温有邪打听了些消息,不过温有邪这些年多是查探上古仙籍的消息,与听梦阁打过几次交道,其他的也知道的不多。
“我这边得来的消息,这次听梦阁出来的人最多,足有四人,而且都是湖榜有名的武者,其余宗门也就只有我阴乐派来了两个人。”
“另外,除却邪门的万荆,相信你想跑的话,这些人里应该没有几个能追得上你的。”
“万荆?排名最前那个?”
“对,湖榜第七,听说还未满三十岁,邪门的少宗主。”
江莽奇到:“这上古仙籍真有这么大吸引力吗?我以前也在一些功法秘籍里看到些记录,不过也没有这么神吧,我记得最大的功效不是一些虚无缥缈的宗师以上的修炼法门吗?”
“已经现世过的上古仙籍确实有些记录了宗师以后的修炼法门,不过练成的几乎没有,对我们这些有望宗师的武者来说,这个确实诱人,但更吸引人的还是上古仙籍里的其他记载。”
江莽想了想,说到:“比如你要找的治病的方子?”
“对,这本上古仙籍被张道长算过了,确实可以救我女儿的命。其他的上古仙籍记载了什么我不知道,有的可能比这还差,有的或许比这还要奇异。”
“你不是说不信命吗?这会儿又相信那个老道士说的了。”
温有邪笑了笑:“事到临头,哪能真不信?这时候有根救命稻草就要使劲拽住,只有活下来才能有往后,那会儿才能喝口美酒,跟人吹牛说出我不信命这个说法。”
“合着你前几天跟我吹牛呢?算了,反正本事也学到了,骗不骗的也无所谓了。”
江莽摇摇头,装作一脸苦笑的模样。
温有邪这几天和江莽相处,虽然说的少打得多,但也能看出来江莽这小子装作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滑头样。
说实话,他还真没想到除了他女儿还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学会他阴乐派的武功,即使现在还不太熟练,不过武功嘛,练着练着也就会了。
温有邪这些天里与江莽混熟了,江莽这些天里也渐渐知道了为何他以前会和夏秋厮混在一起,臭味相投嘛。
“臭小子,还真不是与你吹牛,你以为能得有望宗师这四个字很简单吗?”
就在江莽以为温有邪要反驳的时候,温有邪点了点头:“确实简单,夏秋就差一步宗师了,不出意外的话,三年,或者更短。”
温有邪看了看江莽满脸不信的样子,解释道:“如今的上乘功法秘籍,有点天资的花个三四十年几乎没有过不了二流武者这道门槛的。”
“之后就是江湖上公认的一流武者这道天堑,也不过就是一些更有天资的人的一道坎罢了,再说这安国境内,十洲三十六城,还不计入城外数不胜数的乡镇,有天资的得有多少啊。”
“嘿嘿,江小子,是不是以为我这么说就意味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山更比一山高了?你要知道在七八年前,江湖上的一流武者连江榜的一百之数都凑不齐,后来朝廷订制江湖榜的人降低了些标准,再加上江湖上这些年都是些小打小闹,休养生息了这么久,也才堪堪凑齐一百之数而已。”
“一百个一流武者,那还不多吗?”
江莽问到,毕竟不算上夏秋和无念和尚那场拳拳到肉的比试,他这些天里也接连看见了向伯、一文相师和温有邪的一些手段,这要真是有人把这一百人凑在一起,安国的三十六城倾覆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吧,更何况这上面还有更加厉害的宗师武者。
“江莽,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这天下论起练武没几个人比得上你了。”
江莽是个偶尔虚伪但不是个谦虚的人,他就是这么以为的,这就是他怕但是不畏惧夏秋或者温有邪的底气,他怕死,但他也不会畏惧得不敢伸出自己索要好处的手。
他坚信给他相同的时间,他在武道这条路上会比天下任何一个人都要做得更好,无论是他还是心底那头白蟒都是如此觉得。
两个自负的人走在一起终有一个会受伤,但若是一个坐井观天,出来后发现天空也不是很大,拥有一个身体的两个意识的话,他们只会越来越自负,就如同现在的江莽。
夏秋也明白江莽身上这个毛病,他原本想着潜移默化慢慢改掉江莽这个毛病的。
温有邪看着江莽点头:“确实如此,就我的眼光看到现在,几乎没有人比你更加天才,就连我的女儿也是因为病的缘故才能在这个年纪勉强与你比肩。你若是没死,或许十年内就可以到我如今这个高度,再往上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也还没去过。”
“我要告诉你,一流武者的练成就是这么简单,不过并不是我们有多么多么了不起,因为我们坐拥前人无数次改善的功法秘籍以上,往后除非这些功法秘籍消失,不然天下武者之后越来越强,以后说不定宗师也不是那么难以企及的,但至少不是现在。”
“这时候或许你会比别人更快,但到了我如今这个高度,可能你还会再往上点,一流武者迈入宗师,并不是世人所认为的圆融天下武功,举手投足之间没有丝毫破绽的所谓无垢。”
“这只是我们一些一流武者与天地沟通以后,所谓内行人的理解,或许以后还会有别的理解,不过当今现存的宗师高手里,我见过的那位,仅仅只是站着,就会让你感觉到,我即是天地,天地即是我。”
江莽听完许久才说:“你这说的也太玄乎了,但真琢磨起来一流到宗师还没二流到一流的差距那么大。”
“纸上谈兵,当然要说的玄乎点才能骗到人了。”
温有邪起身,他还有些事要去做,江莽也不奇怪他为什么这么忙。
“说的那么多,就是想让你小子知道,这天下是很大的,别死了。”
看着温有邪离去的背影许久,江莽才轻声嗯了一下,他本来就没想着非得死,但若真要拼命才能杀掉他的那位“好哥哥”,他也不会犹豫。
他只是怕即使拼命也杀不死,所以有了温有邪教江莽武功这事儿。
江莽心想这还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江莽手里摆弄着阵旗,不大,刚好能盖过江莽的手掌,红底黑边,旗杆好像是玄铁制成,寻思着必要时还能拿来做武器。
还有六个时辰才到宵禁,宵禁时间有三个时辰,在这三个时辰里每隔一个时辰,就会有专门负责他的人把他的踪迹发散出去,除非他把这阵旗丢了才会停止。
听说城里的散修大多数都聚集了起来,而且第一个目标就是他,他听到这个消息还轻巧地骂了一句,这些烦人苍蝇还净找软柿子捏。
但其实他当时差不多身体忍不住发抖起来,是因为害怕吗?还是兴奋?或许都有点吧。
皓正宗的段生,尘缘宗的洪川杰,两个熟人,还有听梦阁的三个,虽然我们没见过面,但应该互相都认识了,到时候可别怪我下手不知轻重。
风月楼的李千亦,嵩阳寺的方守,邪门的万荆,找个机会和他们打打,不分生死。
毕竟我这条烂命还得留给六哥你啊。
六哥,希望到时候你也能像我小时候一样能挨打,说不定我俩打完以后相视一笑,喝点小酒,聊会人生,这仇就解了。
一家人嘛,哪能真要死要活的不是。
呵呵,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