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吃了一顿晚饭,宁砺谢绝小胖送自己去车站,独自一人离开了小胖的家。宁砺之所以拒绝小胖送自己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他将身上所有的钱都给小胖奶奶买了水果,现在自己兜里已经是身无分文了。既然没钱,那上车之后就叫坐霸王车了,所以还是不要小胖送自己的好。
又是七转八弯的走了一通,宁砺才回到主街道上。回首望了望小胖家的方向,那里被四周的高楼包围,如果不是有朋友住在那里,或许自己永远也不会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
身上没有半分银子,要想回家宁砺就只能选择走路。之前宁砺估算过,从睦平中学到家里大约十三公里,正常情况下要走三个小时。也就是说,如果现在上路,宁砺在今天十二点之前应该能回家。
宁砺自嘲般的笑了笑,今天原本的打算是回学校缅怀一番和宗佑希共同呆过的地方。哪知道先是遇上齐智,被他女朋友晨晨好好教育了一番。再是遇上了兰兰,又被她好好的开导了一番(当然,黑框眼镜男和白净男则是嘲弄)。然后又遇上了小胖,心情极度低迷的自己竟然还去操心了一番小胖的事。现在可好,还要步行十三公里的路程才回得了家。
“哎”!宁砺自顾自的叹了一口气,蹲下身来紧了紧自己的鞋带。既然只能走路回家,那还是要走出风度。
好在从睦平中学回家的路全是主干道,天黑之后四周灯火通明,人行道上更是热闹非凡。这个时间专门做夜间生意的小店全部摆了出来,有卖烧烤的、甜品的、江湖菜的,有些地段甚至还有成片的夜市。总之,在岭南这个地方,太阳落山之后又是另一番热闹景象。
宁砺从小就在岭南长大,对四周热闹的景象已经见怪不怪。沿着回家的路走了一段,因为小胖而来的些许感慨已然消退,取而代之的则是又涌起对宗佑希的思念。这思念好生不讲道理,明明两人在一起时大多时候是甜蜜的,可思念来袭却给人无尽的伤悲。有了这个因素,宁砺在最开始的这一段一路上走得就不怎么舒服。
走路回家虽然是无奈之举,可这好歹是自己没有遇到过的事,怎么着也要带着一丝欣喜去完成。这一路还很长,宁砺不想这种悲伤的情绪一直陪伴着自己。于是乎,他开始思考如何才能从这种痛苦中走出来。
“那就唱歌吧”!他们说男人在遇到愁心事的时候喜欢唱歌,不知道唱歌能不能缓解宁砺心中此时的伤痛。
宁砺本来五音不全,是个严重的失语症患者,所以会唱的歌也不多。现在这样的场景,自然也不会去想应该唱什么歌,只能是想到什么唱什么。
抬头的一片天,是男儿的一片天,曾经在满天的星光下做梦的少年。不知道天多高,不知道海多远,却发誓要带着你远走,到海角天边。不负责任的誓言,年少轻狂的我,在黑暗中迷失才发现自己的脆弱。看着你哭红的眼睛,想着远离的家门,满天的星星请为我点盏希望的灯火。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家门,让迷失的孩子找到来时的路。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前程,用一点光,温暖孩子的心。
现在的一片天,是肮脏的一片天,星星在文明的天空里,再也看不见。天其实并不高,海其实也不远,人心其实比天高,比海更遥远。学会骗人的谎言,追逐名利的我,在现实中迷失才发现自己的脆弱。看着你含泪地离去,想着茫茫的前程,远方的星星请为我点盏希望的灯火。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家门,让迷失的孩子找到来时的路。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前程,用一点光,温暖孩子的心。
多年以后一场大雨惊醒沉睡的我,突然之间都市的霓虹都不再闪烁。天边有颗模糊的星光偷偷探出了头,是你的眼神依旧在远方为我在等候。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家门,让迷失的孩子找到来时的路。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前程,用一点光,温暖孩子的心……
这个时候唱一首《星星点灯》多少有些应景,可唱完之后宁砺细细一想,这首歌似乎不符合自己的处境和心境啊。想到这里,本来因为唱歌有些转好的心情顿时又沉了下去。
这首歌不行那就换一首,总有一首能把自己的心情唱好。
我站在烈烈风中,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望苍天四方云动,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
我站在烈烈风中,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望苍天四方云动,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
人世间有百媚千红,我独爱爱你那一种。伤心处别时路有谁不同,多少年恩爱匆匆葬送。我心中你最重,悲欢共生死同。你用柔情刻骨,换我豪情天纵。我心中你最重,我的泪向天冲,来世也当称雄,归去斜阳正浓!
我心中你最重,悲欢共生死同。你用柔情刻骨,换我豪情天纵。我心中你最重,我的泪向天冲,来世也当称雄,归去斜阳正浓……
宁砺大声的唱完,心道:“这首歌倒是有几分离别的意思,只是自己不是霸王,宗佑希也不是虞姬。况且自己和宗佑希终是有机会见面,没必要像歌中这般悲伤”。
想到这里,宁砺沉思片刻又开口唱了起来。
如果那天,我对你说,请不要走,留下陪我。你会不会,还是,放开手不回头。如果今天,我开口说,请原谅我,过去的错,你会不会,能够,接受我对你真情恳求。我爱你可是我说不出口,因为不该搅乱你的梦。你已经有了你幸福归宿,凭什么我还在这里奢求。哪一个男人不渴望拥有,一份全心全意的温柔。看著你,想著你,心如刀割,我还能做什么……
宁砺痛快的唱完这首歌,不知道是自己用力过猛还是气息没有调节好,一时间感觉有些气息不顺。这首《心如刀割》确实有些伤感,宁砺暗自点了点头,感觉这次选的歌还算应景。
“诶,不对,这首歌似乎也没有唱出自己和宗佑希的处境”。宁砺喘匀了气,暗自想道:“不对,不对,今天自己一定要唱一首绝对应景的歌”。
有了,走起。
前尘往事成云烟,消散在彼此眼前。就连说过了再见,也看不见你有些哀怨。给我的一切,你不过是在敷衍。你笑得越无邪,我就会爱你爱的更狂野。总在刹那间有一些了解,说过的话不可能会实现。就在一转眼发现你的脸,已经陌生不会再像从前。我的世界开始下雪,冷得让我无法多爱一天。冷得连隐藏的遗憾,都那么的明显。
我和你吻别在无人的街,让风痴笑我不能拒绝。我和你吻别在狂乱的夜,我的心等着迎接伤悲。想要给你的思念,就像风筝断了线。飞不进你的世界,也温暖不了你的视线。我已经看见,一束悲剧正上演。剧终没有喜悦,我仍然躲在你的梦里面。总在刹那间,有一些了解,说过的话不可能会实现。就在一转眼,发现你的脸,已经陌生不会再像从前。我的世界开始下雪,冷得让我无法多爱一天。冷得连隐藏的遗憾,都那么的明显。
我和你吻别在无人的街,让风痴笑我不能拒绝。我和你吻别在狂乱的夜,我的心等着迎接伤悲。我和你吻别在无人的街,让风痴笑我不能拒绝。我和你吻别在狂乱的夜,我的心等着迎接伤悲!
不管这首歌究竟想要表达什么意思,总之它叫《吻别》,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应景。宁砺痛快的唱完这首歌,可他惊奇的发现并没有因为放歌使自己的悲伤的心情有所好转。不得不承认的是,自己甚至越唱越心烦,越唱心里越堵得慌。
宁砺深深的吸了一口,又思考起其他能减缓疼痛的方法来。由于想得太投入,宁砺被脚下的一块石头绊了一下,不过还好他反应快,在加速朝前跑了几步后总算是稳住了重心。
宁砺低头拍了拍鞋子,以拍去它上面的灰尘,心中一个声音道:“不知道跑累了能不能暂时不去想宗佑希的事”。立想立办,宁砺抬起身子便小跑起来。
岭南的夏季确实炎热,即使太阳下山之后,大地依然呈一种灼热的状态。虽偶有微风吹过宁砺的面庞,让他感受到一丁点的凉意,可那又怎么抵消得了从地下冒起的热气对他的侵蚀。还没有跑出多远的距离,宁砺全身上下已然是大汗淋漓。
一滴汗珠沿着额头滑进眼里,宁砺顿时便感觉到一阵刺痛。宁砺没有停下脚步,而是本能的用手背去擦拭那只不舒服的眼睛。手背刚刚接触到眼睛表面,宁砺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背之上也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传统的额手艺不行,宁砺只能停下脚步,掀起衣服的下摆擦拭眼睛。
跑步的时候千万不能停下来,刚才明明不累,可在停下来之后心中便滋生出“不想跑了”的想法。这次宁砺没有强迫自己继续跑步前进,而是边走边思考跑步能不能解决自己现在的问题。思考了片刻,得出的答案如下:
第一,因为此事跑步的路线周围都有摊位,所以自己在跑步的时候必须集中注意力,避免撞上周围的物品。所以说,在跑步的时候自己是能不去想宗佑希离开这件事的。
第二,当自己停下脚步时,宗佑希的突然离开说带来的伤痛便会随之而来。就像现在这样,自己无论思考什么事,宗佑希的身影总会出现在脑中。这很矛盾,自己既想多想一想她但又不希望她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宁砺的心又开始痛了起来,他只能慢慢加快脚步的跑了起来。正值青春年少时是不知道累的,宁砺只会在汗水流进眼内时才会停下脚步擦拭。
宁砺迎着并不时常有的晚风奔跑在夜里,外人半点都看不出这是一个失恋的伤心人,反而更像是一个普通的夜跑者。宁砺本以为今晚自己会这么跑着回家,哪知道大脑在适应了这种节奏之后,又不知不觉的开始思念已经远走他国的宗佑希。如果跑步不能缓解自己的相思之苦,那自己这么傻乎乎的奔跑还有什么意义。
想到这里宁砺缓缓停下脚步,最终宣布此种方式不能“解毒。”这种“解药”先是运动中能有短暂的功效,可是停下来之后就会失效。后来身体产生了抗体,即便是正在运动时也失效了。总的来说,奔跑的形式终究是立足于肉体层面上的解毒方式。
宗佑希的离开对自己影响最大的就是精神层面,宁砺一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气息,一边思考着怎么样才能从这个层面解决问题。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刚刚才从XJ运来的巴旦木、葡萄干……”。摊位上的小喇叭不停的重复着老板的录音,试图挽留下路过的每一个顾客。不知不觉中,宁砺已经跑出了西九区的地界,来到了市中区。
岭南市市中区是岭南市的母城,从很早很早以前这里就有了集市。解放初期,岭南市的规模还不大,市中区是名副其实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也是整个城市唯一的城区。那个时候,无论你是江南区、JB区、西九区,还是其他哪个区、哪个县的人,当你来到市中区就会有一种幸福感。那个时候,大家亲切的称来市中区的行为叫—“进城”。不需要列举其他的例子,单单就是这么个词语就能说明市中区在岭南的地位。
随着时代的发展,岭南市的规模也越来越大。市中区受地理条件的限制和全市战略布局的影响,近几年的发展反而不如周边区县了。此时的岭南,沿着岭江南岸和士江北岸修建了众多国际化的高楼和六至八车道的公路。而市中区最显眼的,依旧是多年前的被称之为高楼的“高楼”和很宽的“公路”。可无论城市怎么发展,市中区的底蕴还在。这种底蕴最显著的表现方式,就是他的人文气息。就像现在这样,宁砺一脚踏进市中区就感受到了不一样的热情。
“小兄弟,来尝一尝XJ的巴旦木,这是今天才空运过来,岭南平时吃不到的”。不知是不是饿了,宁砺竟然不自觉的驻足在了一家销售XJ特产的店铺前。
店铺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也许是贩卖XJ特产时间长了的原因,宁砺看着他竟然有几分少数民族的味道。在店铺老板的经验当中,这些来自外地的干果最受像宁砺这类年轻人的青睐。是以店铺老板此时见着潜在客户,自然要卖力的吆喝。
“奸商”。宁砺在心中嘀咕一句,伴随着他这一声嘀咕的还有肚子发出的一声“咕噜”的低声叫唤。
巴旦木作为XJ产量很高的干果,在几年前就被推广到了岭南。宁砺好吃,在初次见到这个新玩意时自然要尝尝鲜。是在说,巴旦木味道还算可以,最重要的是它的营养价值高。中国的父母都有一颗“望子成龙”的心,所以在得知巴旦木的营养价值之后自然也没有给宁砺少买。这种干果类的食物容易保存兼且单价不高,商家自然不会通过运费高昂的飞机来运输,所以当店铺老板说出巴旦木是空运来的时候,宁砺才在心中嘀咕了一句。
店铺老板娘看着宁砺既不离开也没有要买的意思,便开口道:“小兄弟,你是不是担心这个不好吃?要不然你先尝一尝,不好吃不要钱”。店铺老板娘一副精明能干的模样,她脸上极为自信,仿佛看穿了宁砺的心思一般。
店铺老板娘说完话,顺手将一颗剥好的巴旦木递给宁砺。
宁砺条件反射般的接过老板娘手中的巴旦木,心道:“我不是担心不好吃,我是口袋里没钱”。想归想,可诱人的食物已然到了手里,况且是老板娘让自己品尝的,哪还有不吃的道理。
类究竟是由什么做成的?这样的问题或许在科学领域很好解释,但对于宁砺这样的高中生来说,却是一个解释不清的问题。就像现在这样,自己今晚明明已经吃了两顿晚饭,又没有进行什么剧烈运动,为什么这么一会的时间就饿了。
宁砺将店铺老板娘递过来的巴旦木拿起来了瞧了瞧,便一把将他丢进了嘴里。巴旦木落入嘴中,被宁砺整齐的牙齿咬得嘎蹦作响。随着响声的发出,巴旦木特有的香味也随之溢满口腔。宁砺没有选择直接将干果吞下,而是反复咀嚼以压榨出巴旦木所有的味道。在嘴里的干果全部变成粉末之后,宁砺才把它吞入腹中。
“怎么样小兄弟,我没骗你吧,我们家的巴旦木绝对好吃”。见宁砺露出一幅享受的神情,店铺老板娘趁机问道。按照她以往的经验来看,不用说,这笔生意肯定是跑不了了。
刚才剥好壳的巴旦木虽然颗粒饱满,可指头一般大小的果实也只够正在长身体的少年塞牙缝。听见店铺老板娘的自卖自夸,宁砺下意识地砸吧着嘴,又摇了摇头,说道:“不好意思,确实没有尝出味道”。宁砺说完这话便直勾勾的盯着店铺老板娘,意思很明显,就是要再尝一颗的意思。
店铺老板娘经营干果铺子多年,自然知道宁砺是什么意思。客人要再尝一颗是好事,说明她所推荐的干果很符合客人的口味。因为如果遇上不合口味的食物,客人是不会要求再来一颗的。店铺老板娘看似随意的拿起一颗长相讨喜的巴旦木,很熟练的剥开果壳将果肉递给宁砺,说道:“来,小兄弟再尝一颗,还是那句话,我家的巴旦木绝对好吃”。
感受到店铺老板娘的热情,宁砺笑嘻嘻地接过干果放进嘴里。店铺老板娘神色轻松的看着正在咀嚼的宁砺,她知道,面前这个小伙子吞下干果的一刻就是他掏钱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