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是我来到精神病院以来最难熬的一夜。我的睡眠时间根据喊骂的中年男人什么时候睡觉来定义。
自己的睡眠被人剥夺,而且还要受他的左右,这让我更加的想要离开这里。
护士们刚换完第二个班次没多久,我便起来了。在离开精神病院之前我觉得自己应该先离开“重点病房”。
带着这个想法我又来到走廊,时钟显示着03:20。我打着哈欠来到走廊尽头的窗户跟前,窗外一片漆黑,旁边408号病房里传出来规律的呼噜声。
我见窗外没什么看头,便靠着窗户的墙坐在了地上。一阵凉意从屁股开始从下而上袭卷了全身,即使病区里有暖气,但也只是老式的暖气片。不是家里的那种地热,坐在地上的我仿佛坐在了冰山上。
困意被寒意带走了七成,剩下的三成也慢慢消散,我成了整个病区里最清醒的人。
十分钟很快过去,我还没来得及想些什么,瑶苓再次起身开始走点儿。我远远的看着她的身影,即使身上穿着肥大的类似保安服的黑棉衣,也能看出她那模特的身材。
我愣愣的盯着她看,她从护士站开始分别进入到每间病房里巡视,每间病房大约逗留20秒。
随着她频繁的在病房里进进出出,不知不觉她已经走到了离我最近的位置,她看了我一眼随即走近408号病房。
差不多也是20秒的时间,她从病房里走了出来。“王思宇,坐在地上冷不冷?别冻感冒了。”瑶苓出来时为我停留了2秒钟,冰冷的说出了关心的话。
“没事,不冷。”一股暖流从心脏的位置渐渐流满了全身,原本的寒意也随着困意一股脑的烟消云散。我看着瑶苓走远的背影,开始了胡思乱想。
她为什么这么关心我?只是职责所在吗?一名护士对病人关心是很正常的事吧。她怎么可能对我有别的想法,毕竟我在她眼中只是一个精神病患者。
可是,她随口的一句关心却让我感受到了温暖,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这种感觉是第一次。我难道喜欢上她了?不会的,我现在哪有这种心情,更何况我都已经是结过婚的男人了,即使跟陈晓娜离婚恢复了单身,再结婚也是二婚了。
像瑶苓这种自身条件如此好的女人,想找个什么样的会找不到?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这些想法多么的幼稚,我摇摇头试图把这些幼稚甩出脑袋。
正在我头摇的像拨浪鼓的时候,一个声音使拨浪鼓停止了摇动。
“你在干什么?给自己甩干呢?”
我抬头一看,竟然是给自己算命的那名患者。
“你来的正好,我有些事想不明白。”我真诚的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他的眼里写满了同情,似乎在他的眼里我才是那个真正的精神病。
“你想不明白,我就更想不明白了。”他很自然的坐在了我的身旁。
“你不是能掐会算吗?能不能帮我算算?”我觉得自己属于有病乱投医,长这么大我从来没算过一次命。
“你想找我给你算命?咳咳……嗯嗯……”他在我旁边正了正身子,顺便还清了清嗓。
“对啊,你给我算算?”
“算,可以。不过,有条件。”他的声音又突然变得浑厚起来,俨然从一个普通的精神病变成了一个算命先生。
“条件?我给你烟,你给我算,怎么样?”
“算命这种东西不能强求,看你的心到底诚不诚,这诚不诚呢看的就是你能给多少烟了。”他终于把话说到了重点,我也听出来了,我给他的烟越多,他就会算的越准的意思。
“我现在身上有一盒外国烟,还有一盒普通烟,都是没开封的,都给你,你看我的心够不够诚?”我侧脸看着他正襟危坐的模样,如果此刻给他一副墨镜和一缕假山羊胡,就更像算命先生了。
“嗯~我听出来你话里的诚意了,成交。”他说着伸出了一只手递到我面前。
先给钱再算命,他可能是怕我赖账。我也没有犹豫,从兜里掏出两盒烟交到他的手上。
他接到两盒烟用手掂了掂,似乎这样就能知道到底少没少一样。随即他满意的把烟放进了自己的兜里。转过了身子面对我坐着,认真的看着我问道:“你要算什么?”
“你给我算一下,我到底能不能从这里出去?”
“你的意思是让我给你算算你能不能离开精神病院?”他看着我的表情像是发现了什么新物种一样,惊奇又好奇。
我也转过身面对着他坐着点了点头说:“没错,你好好给我算算,我到底能不能离开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