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尝来自欧罗巴大陆传来的点心,谢朝香吃的慢条斯理,眼眉中吐露出第一次品尝异域风情美食的兴奋和开心。
余非还是觉得咖啡不好喝,没有范高远的碧螺春好喝,长久以来刻在历史中的饮茶史,是每个国人改变不了的习惯。
许多资产贵族小姐、公子以西式饮食为荣,特别是起士林和诸多有名的外国餐厅,来来往往的顾客,最多的便是那些上层人士公子小姐。可他们不知,驻沪诸多外国使馆里的外交官,最喜爱的还是来自中国的名贵茶叶。
夏日炎热之时,租界富人区内,不少交际花们和贵族小姐,穿着剪裁极为贴身的旗袍,或者打扮成摩登女郎。在咖啡厅里吹着冷气,点上一杯冰淇淋,谈论百货商场新上的衣服和时髦的发型。
很快,女侍应生将剩下的点心依次端上来。
特别是附身放下点心时,淡白色的薄纱短袖露出一截玉臂,一对丰满的胸部触碰在桌面,身上散发出诱人的香水味。
女侍应生对着余非甜甜一笑:“先生,有什么需要可以通知我,感谢您来到伯尔咖啡厅。”
目光停留在那对丰满诱人的曲线上,至于女侍应生说了一串英文还是法文,余非没有听清楚。好似是‘波儿’,说实话‘波儿’的确不错来着。
难怪法租界情报组副组长会深陷温柔乡难以自拔,若是进去,余非也舍不得自拔。
繁华的东方大都市,余非来了不过半年,之前不过是湘江边一位读书学生,考入中央军校后也很少进入那些花花世界,到底还是口袋中的底气不足。
毕业时,有阔绰的同学邀请余非去歌舞厅玩,那是他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花花世界。
来到上海后,花花世界在他眼里又上了一个档次。松软可口的奶油蛋糕、旗袍开到大腿根部的女郎、霓虹灯光照射下的城市,都在刺激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余非喜欢谢朝香的原因很简单,只是觉得她很容易说话,有着年少时校园里那些女同学的背影,生活中也有俭朴温和。
特别她还是一位独立自强,一个人来到这座大都市生活的新时代女性,经济独立、思想前卫,这样的女性很受欢迎。比起老家中那些从出生便注定一生悲剧的女性,谢朝香这样的女性不多。
“还在看?”
余非侧过身在她脖间嗅了嗅:“香水味太重,还是你比较香。”
谢朝香害羞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勺子小口小口往嘴里送蛋糕吃,脸上的绯红从耳边传递脖间。
用过点心,余非只是喝了一口咖啡,买单时,看见账单。余非的心也微微刺痛,可看见一脸开心的谢朝香,只能心甘情愿的付款。
走出咖啡厅门口,迎面走来一位身穿茶色风衣的男人,戴着墨镜径直往前走。余非拉过谢朝香的手,低头在她耳边吹了口气,挽着腰肢离开。
待走了四五米后,回头看了一眼咖啡厅。
刚才那个男人便是法租界情报组副组长,也是范高远明令禁止余非和他接触的人,只是因为他可能被收买叛变,将调查室诸多重要情报告诉其他国家特工。
谢朝香靠在余非肩膀上:“今天为什么带我来这里,还喜欢动手动脚的,首先声明,我可不会跟你回家,劝你死了那条蠢蠢欲动的坏心。”
“什么叫坏心?”
“今天总觉得你包藏祸心。”
余非目光在路边徘徊,松开搂着谢朝香的手摸摸头。
我自行车呢?
“完蛋了!”
谢朝香不解:“怎么了?”
“我自行车被偷了,今晚不能送你回家,我得找车去。”
“还不快去找,如此重要的自行车也不知道上一把锁,我看你真是蠢死了。”
余非急的满头大汗,那辆车不仅仅是一辆自行车,对于余非的意义也很重要,特别是它的前主人是一位被迫害的同志。
用组织本就不多的活动经费购买的车,一辆车得一百多元,贵的要死。很难想象为了情报的时效性,组织下达如此决心,花费不菲才买了一辆自行车配给交通员。
这辆车已经被余非默认为组织给自己配的车,是组织的财产,绝对不能丢。
“不说了,你自己回家,路上小心,我得找车去。”
谢朝香无奈的扶额叹息:“要不然我帮你一起找,天都黑了。”
余非挠头皱眉:“算了,我自己找,你还是回家比较安全。”
“真不要我帮你,自走车很贵的,你哥又得骂你了。”
“我自己找。”
说完,余非头也不回的跑开。不知道车在什么地方,只能挨个找路人问。让余非宽心的是自行车有车牌,而且自行车不能出借,离开租界会被巡警记录在案,发现不是本人会被当场扣押。
走进夜色中,瞧见余非把自己丢下,谢朝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迈起轻快的步子,哼着歌往家走去。
气喘吁吁跑到路口处,瞧见路边有巡警值班巡逻,余非走上去询问。
“警官,我报案。刚才我在伯尔咖啡厅喝咖啡,有人把我自走车偷走,车牌号是3811。”
巡警听见自走车被偷,让余非仔细介绍自走车的牌子,让他留下住址,说有结果在通知他。一辆自走车市价高达一百多大洋,足以称的上是一笔巨款。
又招呼另一位同伴,给余非递来一张表格填写。信息余非没有填自己的,而是填的以前老地址,避免自己的地址信息外泄。
写完后,巡警背着步枪离开,留下余非一个人在原地。余非知道这群人根本不会帮自己找自行车,随意敷衍自己而已。
一个特务,居然被人偷走自行车,还得找巡捕房的巡警报案,余非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件事。
似乎报了案,余非也没有别的能做,只能郁闷的站在路边抽烟。
‘叮铃铃~~~’
一辆自行车发出清脆的车铃声,余非抬头一看,发现林业佟骑着自己的自行车,西装革履,梳着大背头,脚踩大皮鞋。
林业佟拨弄车铃:“上来,去一个合适的地方。”
“好。”
忽然看见林业佟,余非呆滞的看着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与林业佟以如此方式见面,还以为他出现意外不幸被捕。
来到一家旅馆外,余非将自行车停在旅馆后面的巷子口藏起来。丢失自行车时他向巡捕报案,要是无意中被巡捕看见这辆自行车,可就是砸自己脚后跟了。
走上楼梯,进入三楼其中一间屋里。
房间是林业佟早就租下的,从角落里放置的垃圾桶可以看出,他最近一段时间一直藏匿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