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的一天,曹银虎当众宣布了高云飞任他的贴身随从秘书和传令官的职务,并把营里的几方大印交给他管理,有的印章还是金银的,一切上传下达的指令都必须通过高云飞执行。高云飞得到重用后,人缘越来越好,官兵们也有意识的交际他、巴结他,他发现营里三五成帮的都是义兄义弟,为了进一步站稳脚跟,根据工作的需要,经请示上级党组织批准,他与副营长安万平、卫队长刘百胜、连长程万里等一些资深年久的老土匪结成了义兄义弟。
有这么几天,三营营长寇宝财老是窜访二营,他来找曹银虎密谋伏击八路军武工队的事情。据寇宝财讲,这些年来,他与驻扎在东港镇的日本鬼子一直相安无事,近日来,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些武装队,经常夜袭东港镇的鬼子据点,也经常与二营的官兵搞“摩擦”,现在发展到了日本鬼子怀疑有些袭击是二营干的,这又刚刚给二营打了“通牒”要收拾二营,目前是这个地方汇聚了三方的阵营力量,寇宝财的意思是先把八路军武工队这股力量消灭了再说。
曹银虎很是同意寇宝财的意见。只是八路军武工队队员平时分散居住,甚至大部分队员就是当地农民出身的孩子,住在自己家中。啥时候统一行动,很难摸清信息,给设伏行动带来了很大困难,一时想不出很好的办法。高云飞得到这个情况后,很快通过就近的情报联络站,把二营三营意图算计八路军武工队的消息,传给了八路军武工队。
东港镇位于三营正东二十余华里的地方,是通往海上的交通要道,日本人为了海上运输的安全,在这里驻扎了两个连的兵力,挂着“海防陆战队”的牌子。周镇三的一遛三个营和日本人的“海防陆战队”,占据了整个渤海岸鲁北段,号称“金海岸”,他们为了利益,互相“安好”,搞得八路军很难介入一席之地。
武工队队长王骁勇召集队支委研究、分析作战对策,他首先讲话说:“根据得到的情报,今后的行动,不仅要面对日本鬼子的海防陆战队,还要提防‘周三团’。根据我们目前武工队的力量,还做不到一对二的取胜把握,我们现在能不能商量个办法,挑动‘周三团’与东港镇的鬼子干起来,如果能够成功的话,会减少我们很大的对敌斗争的压力。”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献计献策,讨论起来。其中有一个支委员提出了一个计谋,大家都认为很是可行,并且认为他提的这一招可以试试,试成功了更好,试不成功也不损失啥,于是就确定下来。
在一个天黑风大的深夜,武工队兵分两路出发了。一路由武工队队长王骁勇率领,直奔东港镇鬼子据点西侧,到达预计地点后,二话没说就冲着据点内开枪射击,边打边向西行进,据点里的鬼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传来枪声的地方既不太远也不太近,就觉得从西边射击来的子弹“嗖嗖”地在据点里飞,于是组织起部分兵力出外查看追击还击。另一对人马由武工队几个支委率领,同时在“周三团”三营东侧发起了攻击,等三营的匪兵追出营外时,武工队按照早已计划好的路线边打边撤,向东与东路队员会合。
两路武工队会合后,沿着早已挖好的抗战壕沟向南撤退了。这样使得鬼子和“周三团”的部下莫名其妙地接上了火,并且越打越凶、死伤无数。也不知道他们啥时候结束的战斗,更不知道他们弄明白了起因没有,从此打破了双方互不抵抗的默契,形成了三方力量相互钳制的格局。
高云飞自从在三团二营站稳脚跟后,一有机会就从侧面向官兵宣传抗日救国的道理和主张,灌输爱国主义思想,对于思想确实改变了的人,发展为自己的“内线”。只是还有一件事经常困惑着他,那就是身为团长的周镇三,自他打入敌人内部以来,一直未与其谋面,周镇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哪里活动,以及活动规律,都无从知道。
在一天下午的时间,站在岗楼最高处的瞭望哨兵向下传报,远处有六匹骑马奔来,根据骑势判断应该是周团长一行。曹银虎接到报告,慌忙带着高云飞及部分随从到营大门外迎接。临近的时候,看清楚了,是周大团长大驾光临了。一匹匹骏马长得膘肥体壮,马上的人又白又胖。曹银虎仰面恭于骑枣红色高头大马的人,嬉笑着说:“周大团长驾到,有失远迎,罪过、罪过。”那周团长却道:“别扯淡了,快进营吧!”周振三的随从赶紧地下了马,唯有周振三仍然在马背上慢悠悠的,与马下的人边说边笑边朝营部走去。
高云飞看得清楚,周振三是一个约四十岁上下年纪的人,中等身材,体态丰盈白皙,一看便知是一个没有受过大苦大累大罪的人,只是不知道他这次到营部的目的是什么,又不知道能从他身上了解到何种信息。
晚宴是在一个三通间的大厅里举行的,周振三下令传来了一营和三营的正副营长,二营中层以上的领导全部参加,大厅中间的摆台上布满了大盆大碗大碟子的菜肴,肉蛋菜和各种海鲜应有尽有,坛子酒堆满了大厅四角,六支大台蜡烛把厅内照得通明。
高云飞也在这个参加宴会的行列,他选择了一个桌头的边缘坐下,待人们大部分坐定后,周振三才在三个营长的陪同下进厅入座。这时曹银虎看到桌子上的一盘生炝梭子蟹离周振三较远,赶紧起身端了过去,笑着说:“这是您最爱吃的炝螃蟹,就这几只了。”说着放在了周振三面前,周振三连道:“这个好!这个好!”等大家安静下来时,周振三正式开始讲话了:“今天给你们介绍一个我刚带来的新人,他叫胡干,下一步上任二营的副营长,给老曹当助手,大家欢迎!”在大家的鼓掌声中一个人马上站了起来,点头哈腰地两手恭起冲着大家说:“请各位多多关照!多多关照!”这时有人嘀咕:“怪不得周团长来时多了一个人,平时都是四个随从,一边两个正好的事,我还以为五个随从了呢。”周振三紧接着示意胡干坐下,又介绍了他的经历和背景什么的,但只有说背景很大,又有靠山,到底什么背景什么靠山没有讲,也没有人敢问,大家只有点头和欢迎,看来周振三也的确是说话算数的,直接把胡干空投成了营副。
开吃开喝了,大家不拘礼节、胡吃海喝,都是酒囊饭袋,在给周镇三敬酒时,他看见营里出现的几个新面孔却毫不在意,因为按照他们的常规习惯,营这一级人员的变动是有权调给的。高云飞虽然也有酒量,但的确是不如这帮家伙能喝,也是只能装着能喝,幸亏以水代酒做了些假,不然的话就露馅了。
营长们都带了些醉意,纷纷向周振三表示着衷心。“周团长,这大半年您都在哪享福了,兄弟们可都很想你啊。”“周团长,没有您哪里有兄弟的今天呀!”“只要有事需要,周团长您一句话,我们就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真是毫无原则,一团和气。
不喝醉不叫一场也是那时北方人的一种陋习。当大家醉如烂泥的时候,幸亏高云飞还有些清醒,他与新上任的副营长胡干已经搂脖子抱腮亲热得很,并借机套出了周振三和胡干的一些实情。原来是周振三除经营着这三个营外,长期在外面跑关系做买卖,周游于各大城市之间,住处不定、情妇很多。就像现在的某些大老板一样,有着固定的经营实体交给下面的人打理,自己周游列国,到处买别墅建住处包养女人。俗语说“狡兔三窟”,周镇三“六窟”“九窟”都不止,他信迷信,“三六九、往外走,二五八、好回家”。远处不说,就近的河滨县城就有三处落脚点。
胡干的突然出现,彻底打乱了高云飞分化瓦解敌人的计划进程。本来是经过艰难卓绝的历险斗争,高云飞争取到了很大的权利,下一步的工作就是要进入顺风顺水的阶段了,哪知道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来。不知道胡干从哪里学的,自他上任以来,显示了很好的军事才能,就像一个唱歌的跑到相声界去唱歌,一群说相声的干不过一个唱歌的一样,又像羊群里面跑进骆驼来,就只它大。再加上另一个副营长安万平“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胡干算是“抓着炕沿拉屎,真得劲了。”他又会吹嘘拍马,一味逢迎巴结曹银虎,很快得到了信任和重用,一路飞黄腾达,掌握了兵营里的枪杆子。
曹银虎只是知道高云飞和胡干都是很有才华的年轻人,哪知道是共产党和国民党的人已经打入了他的内部,要不有才华的人谁会投奔到他的手下,除非是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