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少阳,你也有今天!”
秦漫一脚踹在囚车上怒骂道:同时右拳向冯少阳脸门击去。
“你要作甚?”徐红顶住秦漫拳头怒吼道:“安腾只叫我们看着囚车,没叫我们打杀囚犯,万一。。。。。。”说到这儿,没说了去。
徐红的意思秦漫自然了解,兄弟二人心灵本就相通,故在外颇能同声共气,二位一体,但越是因为如此,兄弟二人越想表现自己。
两人其实并不和睦,诸多拗气,这时徐红的用意,是提醒秦漫,万一冯少阳仍是安腾秀吉的朋友,只是犯了一些事情才假意造作一番,并不是死囚或重犯,如此,冯少阳若被释放出来,他俩惹上一个阎王,什么时候死就是冯少阳说了算。
冯少阳此际被折磨得不成人样,更似野鬼。
徐红觉得秦漫不肯听他的话便没好气道:“你要打就打,出了事不要赖上我就行!”
秦漫松开了拳头暗自盘算:“万一安腾秀吉谴责下来,自己未必承受得起!”便道:“就听你一回,去树林!”
一行人把冯少阳的囚车推入树林里,场中只剩下一个老汉,正在掘地埋尸,也没人留意他。
因为没有人留意他,又离得太远,更没注意到他在低声跟地上的死人悄声说话:“唐黑牛,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无异于让崂山寨的人和你一起陪葬!”
那“尸体”便是唐黑牛。
唐黑牛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只记得鲁忠义就在自己头上斫了一刀,以为自己死了,睁目一看,却看见局里的另一位当家周顾。
唐黑牛知道自己还没有死想挣起来,周顾用手按住他,低声疾道:“躺着!否则局主也救不了你。他砍你一刀势大力轻,只是出血,所有他们才不发觉,你这样起来,给树林子里的人看到,不但你我非死不可,连局主也得受累!”
唐黑牛眼角既有些潮湿、也不知是血是泪,小声的说:“我知道局主对我好,可是。。。。。。他实在不该恩将仇报,杀死司空家三兄弟啊!”
周顾脸肌搐动了一下叹道:“委曲求全比用刀剜去心还难受,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他因念龙天怒之情,并没有对他下手;你想,要是那一刀是向龙天怒或司空雷砍去,他俩不防,可有活命的余地?”
唐黑牛担忧地道:“局主这一刀,失了气节,你想,司空家的人会放过局主吗?”
周顾无奈地道:“唉。局主变了个人似的,行事藏头缩尾,诸多顾虑,且跟官府勾搭,全没了当年志气!”
唐黑牛觉得头上热辣辣的痛着,他自小历艰辛成习惯,很能忍痛,但这样躺着不动反而很不舒服道:“该怎么办?”
周顾想了一想,道:“我把你埋下去,但留了个透气的窟窿。。。。。。”
唐黑牛道:“哦!”
周顾又道:“局主虽然性情大变,但人心没变,他念在你曾为他效过死命,重振神威,所以,甘冒大险不杀你,这点心意,也算难得了。”
唐黑牛心中感动,一时说不出话来。
唐黑牛虽未见过冯少阳,但素闻冯少阳威名,而且,“崂山寨”一案全仗司马明鼎力相助,才能沉冤得雪,唐黑牛也洗脱了罪名唐黑牛对冯少阳自是又敬重又感激。
周顾把他抛入坑里,唐黑牛还想在嘀咕几句,可泥沙已经罩下来了。
又过了一会,唐黑牛在沙堆里昏昏沉沉的,但心里一直在想:铁面阎王在囚车里,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徐红、秦漫等就在树林子里纳凉,这些人不离去,唐黑牛就不能自沙堆里出来,这时日头开始猛烈了,唐黑牛给闷得确实有些头昏脑胀。
忽然一阵蹄声急起,唐黑牛全身都陷在沙堆里,只有脸鼻冒出了一小截,听觉也不灵便。
待发觉时,身上已被几下重踏,一块大黑影已掠了过去,才知道一匹马自身上的沙堆疾驰而过,幸好沙堆得够厚,而且总算也没踩着脸部,否则就毁容了。
只听那马上的人呼叫道:“别动手,自己人!”
只闻徐红道:“哦,原来是你。”
秦漫道:“总领,不知有何见教。”
那打马赶来的人正是黑虎、杜三弄跟皮子阳。
黑虎隶属于花上云管辖,跟李氏兄弟所隶属的不同,所以彼此之间,也并不十分和洽,这时正见黑虎打马赶马满头大汗,额前青黑了一大片,那自是因为曾吃了司空雷一拳头之故,大声道:“赶快押犯人回衙!”
徐红、秦漫互觑一眼,徐红狐疑地道:“怎么?”
秦漫接道:“前面出了事吗?”
黑虎道:“唉,不要提了!他怕你们在这儿守候太久有失,还是先押此人入城再说。”
他们当下不再置疑,而在泥沙里的唐黑牛乍闻心中一喜道:莫非是安腾秀吉、花上云等追捕龙天怒、司空雷等出了乱子?”随即又扰虑了起来:“局主他们会不会也有意外?”
就在他心里一喜一扰七上八下之时,便听徐红、秦漫喝令士兵,押着囚车,轱辘辘的行将出来。
徐红、秦漫,一在前,一在后,推押囚车,连同那十二名官兵,走了出来,黑虎则在中间策马贴在囚车巡视,这行人和车马,走过的地方,其中一处,正好隔着泥土,辗在一个未死的人的身上。
压在他身上的沙子,其实也有想当的重量,他一跃而起,肌骨一时仍未舒伸灵动,只是他自地里跃起,实在出现得太过突然。
他一跃而起,一行人全都怔住,像看见一只鬼一般。
唐黑牛一刀砍在囚车上,又叫了一声:“铁面阎王!”
冯少阳缓缓睁开了双眼,唐黑牛和冯少阳是平生第一次照面,但唐黑牛却觉得冯少阳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个熟朋友一般,平静、温暖、但不激动。
唐黑牛瞥见冯少阳全身伤痕,想起当年他自己在狱中被拷打的情况,又记起许多侠义救人的事迹,心中大是不忍。
“豁出去了!”唐黑牛大声道:“我来救你!”
说罢一刀砍在囚车木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