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伍子胥(二)
有伯否在一旁帮着说话,吴王夫差眼看就要答应了,这时伍子胥站出来反对:“昔有过氏杀斟灌以伐斟寻,灭夏后帝相。帝相之妃后缗方娠,逃於有仍而生少康。少康为有仍牧正。有过又欲杀少康,少康奔有虞。有虞思夏德,於是妻之以二女而邑之於纶,有田一成,有众一旅。後遂收夏众,抚其官职。使人诱之,遂灭有过氏,复禹之绩,祀夏配天,不失旧物。今吴不如有过之彊,而句践大於少康。今不因此而灭之,又将之,不亦难乎!且句践为人能辛苦,今不灭,後必悔之。”
伍子胥说了一堆谏言,但吴王夫差不听,听从伯否的,放走了越王勾践。
到了夫差七年,吴王夫差听闻齐景公死,新君势弱,便要兴兵伐齐。伍子胥谏言:“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一心想着报仇。今越在腹为心疾而王不先,而务齐,不亦谬乎!”
夫差不听,遂北伐齐。
后越王勾践率众朝吴,以厚礼献之,吴王喜。伍子胥再次劝谏杀越王,吴王不听,反而派伍子胥出使齐国。
到了齐国后,伍子胥对他的儿子说:“我多次劝说大王,可大王不采纳我的意见,吴国的末日到了,你留在吴国不会有好结果的。”于是便把儿子托付给了齐国的鲍牧,他自己返回了吴国。
伯否进谗,说伍子胥有谋反之心,吴王夫差便赐剑令伍子胥自尽。
伍子胥临死前,仰天长叹:“大王听信佞言,竟然要杀我。当初我使你父称霸诸侯,在你还未被立为太子的时候,几位公子都争太子之位,使我冒死与先王力争。你在被立为太子时,想将吴国分一半给我,我都不敢有这样的奢望。可是如今你竟然听信谗言而杀害长辈。”
伍子胥悲愤难除(这是小时候落下的病,气性太大),在自尽前留下遗言:「树吾墓上以梓,令可为器。抉吾眼置之吴东门,以观越之灭吴也」让家人将他的眼睛挖出来,挂到东城门上,他要亲眼看着越国的军队灭掉吴国。
夫差气坏了,命人将伍子胥的石首用鸱夷革裹着抛入了钱塘江中。后来吴国果真被卧薪尝胆的越王勾践所灭,勾践迁夫差于甬东,赐百户。夫差曰:「吾悔不用子胥之言,自令陷此」遂自刭而死。
夫差死了,可伍子胥的后人却一直不能释怀。
范简同虞子期见到了姑苏城的伍桓楚,这位江洋大盗看上去并没有多少的恨,反而比之前更爽朗了。
“吴国本来就有我伍家的一半,现在我拿回来了,这些都是我该得的。”
“已经过去了几百年,当年的事已经过去,真假难辨,现在拿来说事,却是有点过分了。”
“随你们怎么想,我伍家人不需要别人认可。”
伍桓楚道:“不仅是吴国,楚国我也要夺回来。”
都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但伍子胥的后人真的是气性太大。
但也不怪人家,伍子胥确实太难了。过韶关一夜白头,到了吴国带着公孙胜街头吹箫乞讨,几十年的忍怒负重为的就是报父兄之仇。
攻破郢都,掘墓鞭尸,倒行逆施,这人的心理已经极度扭曲了。
在回来侍奉吴王,伍子胥何等的衷心,但一腔痴情却被人弃之如敝履。
范简都有点替伍子胥不平,再看桓楚时,却是怎么看都觉得顺眼。
好孩子,好儿孙啊!
“希望你伍家的怨气,能在你这一辈儿彻底的化解。”
“亚父放心吧!在我取得吴国那一刻,怨气就已经消散了。”
桓楚说着,又看向了虞子期,取出国玺往前一推,笑道:“你若是想要回吴国,现在可以拿回去了。”
虞子期不是情绪动物,伸手就要接,可伸出去一半,又停住了,回头看向范简:“亚父?”
“自己定。”
范简没有任何建议,反而对桓楚说道:“带我去伍公墓前看看。”
虞子期有点尴尬的把双手收了回去,道:“太小看我了,若是我要取吴,也要带兵夺回。”
“亚父请!”桓楚没在理会虞子期,带着范简往胥江而去。
胥口有胥公祠,是当时的吾人怜悯伍子胥将他的尸首从江水打捞上来,予以厚葬,是为胥山,又建胥公祠以供奉。
到得胥山,范简隐约看到江水中有黑气散逸,不由的皱眉不已。
“亚父,可有何不对?”桓楚是个极其敏感之人,看似大大咧咧,实则每时每刻都在注意着周围人的变化。
“胥公的尸首并未打捞上来,还在这钱塘江底。”
伍子胥,被后世之人称为“复仇之神”,这位的遭遇是古龙笔下傅红雪的真人版。
一头白发,没有一丝的笑容,也从未露出过笑容,他活着的意义本就是为了复仇,最后自己竟然也是被奸佞害死,临死时又把仇恨传给了儿子。
这却是有点愚公移山的精神了。
胥公祠的香火还不错,可见姑苏城百姓对胥公是多么的爱戴。
姑苏城是伍子胥建造的,百姓们感恩,在每年的五月初五(伍子胥在五月初五被赐死)人们便会包粽子投入江中。
这粽子不是给伍子胥吃的,而是在喂鱼,让鱼吃饱了,便不再吃胥公的尸首。
这个习俗能传下来,便说明伍子胥的尸首并没有被百姓打捞上来。
幻想当时的画面,姑苏城的百姓打捞胥公尸首不得,纷纷往江水里投食物喂鱼,寄望鱼儿吃饱后不咬胥公的尸体,以待次日继续打捞。
也或许捞上来了,但人们喂鱼的行为却保存了下来,以此来缅怀伍子胥。
但是,但范简看到江水中的黑气时,他便确定了,伍子胥还在江底。
祠堂也是庙,庙中有泥塑金装的胥公塑像,虽是金装依旧掩不住阴鸷的气息,一头白发,大长脸,三角眼,双唇紧闭。
这塑像都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若是真人估计就更加可怕了。
“怪不得夫差要赐死你,就这样子太叫人胆寒了。”
“将军,在小时候我也是见过你的,和胥公一样可怕。”身后的赵高说道。
“我没有仇恨。”范简道。
“可你冷啊!犹如冰冷的蛇蝎,没有认可温度。”
赵高已经摸清了范简的脾气,随便开开玩笑这位是不会在意的。
庙中有香炉,烟气袅袅,无形的信仰之力飘进伍子胥塑像的头顶,盘旋一圈儿,最后从鼻孔钻了进去。
突然伍子胥塑像的眼睛动了下,朝范简看来。
“你是神仙?”
“我是西方的神仙,伍公厉害啊!这意志令人敬佩。”
“全赖这香火之力了,否则也压制不住诺达的怨气。”
“怨气来自本我,意志为自我,仇恨为超我。怨气和仇恨夹击下,你能守住自我,即便是有香火相助,也是不凡了。”
范简修心的造诣可是很高的,伍子胥能保持自我意识不失,全因执念,这个执念不是复仇,而是不甘心。
至于有什么不甘,这就看不透了,或许只有伍子胥本人才能知道。
“我可以化解你的怨气和仇恨,不知你可愿意?”
“这……”伍子胥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似乎还有不舍。
范简倒是能理解,这位估计认为自己能存在,全都是因为仇恨和怨气在支撑。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想好了,颂念福生无上天尊三次,我便来助你。”
离开胥公祠,范简便让赵高租了一条画舫在太湖上住了下来。
姑苏山上,姑苏台。
此时只剩下了断壁残垣,废宫遗阙。
当年吴王夫差历时三年,耗费巨大的人力财力建成了这横亘五里的姑苏台。外有禁军把守,内有宫姬数千,在台上夫差又修建了一座天池,造了一艘青龙大船置于天池中,青龙舟上满载能歌善舞的娇娃美女,夫差和西施在船上嬉戏,观赏舞蹈。有西施这绝代佳人陪伴,夫差这一辈子是真的值了。
“自古红颜多祸水,这话一点都没错。”赵高也发出了感慨。
“是啊!”
范简感叹道:“说起来容易,真要遇上了,哪个又能逃的开呢?”
在世人的眼中,妲己、褒姒、西施之流是祸水,但在纣王、周幽王、吴王夫差的眼中,他们还是真爱呢?
但很显然,这三位都是超级间谍,妲己是女娲娘娘派去的九尾狐,褒姒是为自己复仇的,西施毫无疑问是勾践派去迷惑夫差的。
夫差和勾践,一个纵情声色,一个卧薪尝胆。其结局可想而知,若是这样的夫差勾践都打不过,他可就废物到家了。
“有志者兮,事竟成。破釜沉舟兮,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兮,天不负。卧薪尝胆兮,三千越甲可吞吴。”
范简用化水尺敲打着掌心,唱出一副励志对联。
赵高听到,立刻送上马匹,“将军这词唱的太妙了。”
哗啦,水中跃出一直金鸡出来,五彩羽毛晃瞎人二目,从水中出来不沾半点水珠。
“这是鸡?”赵高傻眼了。从没见过会潜水的鸡,这也太玄了吧!
这金鸡虽漂亮,却是一身的煞气,喙似精钢,爪如铁钩。就连范简都骇然不已,感觉这金鸡的利爪抓一下就能撕裂空间。
可这也只是一刻的光鲜,金鸡鸣叫一声,抖一抖羽毛,瞬间变成了一副骨架,没有半点皮肉。
范简的化水尺伸出,压在骷髅鸡的头上,嘴里念起了梵语的《化煞经》,叽里呱啦的字符飞向骷髅鸡,煞气、怨气、仇恨、戾气、阴气等等负面气息离体。
最终,骷髅鸡变成了淡黄色的玉质骨架,一团黄色光芒迸出,将骷髅鸡笼罩,光芒收敛,金鸡恢复了本来面目。
却是再也没有了煞气,剩下的只有磅礴的威势和凌厉的杀气。
“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天庭的金鸡,本尊所养。”
范简吹牛,赵高则是半信半疑。但那只金鸡却是振翅飞起落到了范简的肩头,真像他说的一样,为人所豢养的宠物鸡。
太湖泛舟。
范简的化水尺变得细长,拴上一根鱼线在湖水里垂钓了起来。
他钓的不是鱼,而是在钓珍珠。事实证明,还真给他钓上来一颗明珠。
赵高和范简都没来的急细看和把玩儿,那金鸡化作一道彩光飞出,将珍珠给吞到了腹中。
“什么珠?”赵高问。
“明月珠,这珠子是太阴星君的掌上明珠,失落在这湖中,今日却是到了它功德圆满之期,是以才会被我钓了上来。”
范简拿化水尺在金鸡头上敲了下,那金鸡却是哀鸣一声,并未将珍珠给吐出来。
“你走吧,好生修炼。”
金鸡却是不愿离开,任凭范简怎么吓它,就是不走了,那珠子也不吐出。
真是一只倔强鸡。
涂山。
原属楚钟离邑,又叫涂川,涂山与荆山隔淮水相望。顺淮水往西南80里就是楚都寿春了,往北一直走就是徐州,往南是怀远、东城,巢国。
这里是上古涂山氏国故地,大禹治水到这里娶了涂山氏国女王为妻。前2030年,大禹在这里会盟天下诸侯,又灭了涂山氏国,迁都中原。
“大禹王的都城一直就在涂山,他山西老家的望夫台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