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灭燕
在易水送别荆轲的好友很多,都极尽表演才能,尤其是荆轲,那份难以拔腿启程的做作,从秦兵攻打赵国开始他就准备上路了,一直到赵国灭亡,秦兵压到燕国边境,逼的太子丹亲自前往催促,这才往西而去。
李牧疑惑道:“不是刺杀吗?不偷偷摸摸的,竟然在易水边弹琴煽情,就不怕秦国的探子知道?”
吕云道:“你不懂,荆轲是英雄人物,出场自然要有排场,朋友不能缺,背景音乐也不可少,带BGM能的都有大招。”
背景音乐响起,大英雄才能会出场。管中窥豹,可见后世之导演对太史公是多么的崇拜。
秦王政,不是导演。他只是演员,真正的导演有可能是李斯、尉缭。
可以确定,荆轲、樊於期都是主演。
首先,樊於期应该是犯了法,以生命换取家人族人的平安。
秦舞阳,应该是太子丹的人,这货也是勇士,壮士,死士。去刺杀秦王,必然也是抱有必死之心的。
哪怕是普通人,心存死志,都会无惧无畏。更遑论壮士勇士的秦舞阳了,能被燕丹选中,自然不是无能之辈。
可这货入咸阳宫,在殿外都吓尿了,不得已,把耗费百斤淬毒,濡血封喉的匕首给了荆轲。
原本荆轲是提樊於期人头,秦舞阳拿地图的,淬毒匕首就在地图里藏着。
咸阳宫大秦天子的威严绝对恐怖,必死的燕国勇士秦舞阳吓尿,应该是听说了秦国的严苛律法,他是不怕死,可家人族人呢?
无奈,表演现场出现意外,主演要有现场发挥的能力。
「荆轲奉樊於期头函,而秦舞阳奉地图柙,以次进。至陛,秦舞阳色变振恐,群臣怪之。荆轲顾笑舞阳,前谢曰:“北蕃蛮夷之鄙人,未尝见天子,故振慴。願大王少假借之,使得毕使于前。”秦王谓轲曰:“取舞阳所持地图。”轲既取图奏之。」
荆轲的临场发挥,嬴政的应对,都提现了一个老戏骨的素质修养。
接下来,荆轲接替了秦舞阳,行刺杀计划。
穷图匕见,将燕国地图展开,露出了匕首。随后,荆轲做出了一连串的动作。
左手抓秦王衣袖,右手持匕刺之。
秦王惊慌后退,扯断了袍袖。又急忙拔剑,剑太长(一米多),几次都没有拔出来。
此时荆轲又扑了上来,秦王绕铜柱奔走,荆轲在后面猛追。
可惜,荆轲这位刺客的腿上功夫,轻功步伐太差,竟然追不上秦王。
秦王绕柱走,荆轲脚蹒跚。
群臣尽失度,不意太猝然。
嬴政拔不出宝剑,见荆轲追来,群臣只得以手搏斗。这时,侍医夏无且将手中的药袋子投了出去打荆轲。
左右臣子一边搏斗荆轲,一边对秦王大呼:“王负剑。”
秦王将宝剑背到身后,这才拔出剑来(真的太长了),砍荆轲左大腿。
荆轲废,扔匕首投掷秦王,没打中,却是击中铜柱。
秦王持剑砍荆轲,砍伤八处。
这时荆轲斜依铜柱,骂曰:“事所以不成者,以欲生劫之,必得约契以报太子也。”
左右上去,把荆轲砍死。秦王大赏群臣,赐夏无且二百黄金,因为他用药囊打中了荆轲。
至此,这一出荆轲刺秦王的戏‘咔’杀青。
为何说是秦王导演?
关键就在最后荆轲死前出卖燕太子丹的话,他说之所以没有成功,是想活捉秦王,让他把侵占的六国领土给还回去,按照约定来回报太子丹。
这就给了秦王以大义伐燕的正当理由。
秦国的领土和韩、赵、魏、楚都有接壤,相互攻伐已经几百年了,乃是宿敌,灭韩、灭赵不用刻意找借口。
但燕国、齐国不同,这俩与秦国没有你死我亡的大仇,几次合纵,人家也是打酱油的。更是秦国连横,远交近攻中的远交对象。所有伐燕、齐,必须要师出有名。
有道是圣人天子不发无义之兵,这场戏就是演给天下人看的,秦王伐燕,皆因燕太子刺杀秦王而引起。
但是,这出戏的破绽太多,经不起推敲。首先就是荆轲能近距离秦王,装樊於期的匣子,燕国的地图,都没有好好的检查。
再者,这是军事图,秦王有必要看吗?真好看,让侍者呈上去不就行了吗,何必要燕国使者亲自打开?
再有就是荆轲的废物表现,近距离刺不中秦王,追着秦王绕柱跑。还被侍医的药囊打中,而他扔匕首的技术真的差到了无法言表的程度,真的丢了刺客的人。
“我就想问一问,荆轲在刺秦之前磨磨蹭蹭的,整日饮酒唱歌,为何不磨练下业务?”
可惜,荆轲已死,却是无法对证了。
荆轲刺秦王的事件传遍了天下,弄的尽人皆知。
秦王增派军队到赵国,命王翦伐燕,大军在易水西与燕、代联军大战,大破敌军。
进入十月,便是下一年,前226年,秦始皇二十一年,此时的秦王政已经三十三岁了。
王翦大军取燕都蓟城,燕王喜逃走辽东,秦将李信领兵追击。
代王赵嘉让燕王喜杀太子丹,把人头献给秦王以活命。燕王派人到衍水杀死太子丹,把人头送出,可秦兵依旧猛追。
吕云道:“此时的燕国算是灭了,逃到辽东的燕喜和代地的赵嘉性质一样,只能算辽东王了。”
楚国。
王贲攻楚,取十数城。
秦王嬴政眼看天下到手,心气高涨,也骄傲了起来。
他问李信,“寡人取荆,将军用兵几何人而足?”
李信为王翦手下大将,灭赵、取燕他都是主力,王翦不过挂一帅名而已,真正冲锋陷阵的是他李信。
更何况王翦已经七老八十,蒙骜都老死了,廉颇也老死了,这老家伙咋就这么能活?
天下就剩下齐、楚二地,秦王政也动了废王翦的心思,这老家伙是白起时代的老将,五十多年前就给秦昭襄王为将,历经四代秦王,现在更是灭掉了韩国、赵国、燕国,这功劳太大了,根本没法封赏。
李信揣测圣意,考虑一番,说道:“信领兵二十万足矣!”
这话诛心,楚国是秦国之外最大的诸侯强国,给你百万都不一定能拿下。但话不能直说,要说秦王想听到的。
秦王满意的点头,随后又问王翦,王翦曰:“最少要六十万不可。”
秦王叹息道:“王将军是真的老矣,何怯也!”
遂不用王翦,使李信、蒙恬将兵二十万伐楚。王翦称病回了频阳。
吕云道:“王翦也是没有办法,新陈代谢,在这最后的时刻,应该给年轻人一个机会。”
李牧道:“只是这秦王政有点太那个了,好好说不行吗?非要激人家老将军。”
“李将军还不老,等你老了后也会有倔脾气的,就怕别人说你老。秦王之所以如此,一定是好话说不通,不得已才这样做的。”
吕云道:“任谁都知道楚国比赵国、燕国还难啃,就是王翦说的六十万都不一定能打下楚国。他们是在逼迫王翦啊!
年轻人不怕吃败仗,但老将军不行。王翦输不起,他说六十万是最低人数,即便是这样,依旧有风险。”
李信、蒙恬(蒙骜之孙,蒙武之子)伐楚,调王贲伐魏。
这是秦王给王翦面子,魏国此时就剩下一个大梁了,随便派出一个三流的将军都能拿下,这大功劳送给王贲,也能安慰下王翦落寞的心。
说实话,王贲也老了。至少跟蒙恬、李信比,他是老一辈,和蒙武一样,是父叔辈儿的。蒙骜、王翦是爷爷辈儿。
秦王政年轻,他自然是希望手下的兵将更年轻,老家伙能回家就尽量回家呆着去吧。
王贲顺利的拿下了魏都大梁,杀魏王假。魏国灭的也不干净,还有一个地处偏远的安陵君据五十里地的小城不降。
秦王很愁,安陵君有德名,那个安陵比弹丸还小,实在不值得派大军过去讨伐,人吃马喂的,收入不抵支出。
便派使者过去,对安陵君说,只要投降秦国,便封给他五百里。但是被安陵君拒绝了。
吕云说道:“韩、赵、燕、魏国灭了,却都留下了个小尾巴。”
范简道:“楚国也会留一个的,别忘了昌平君熊启。”
“昌平君怎么了?”墨芷不知道后来的事,所以不明白吕云和范简的谈话。
范简道:“我和吕总在推演尉缭的谋划。秦国统一天下,未防止东六国的人绝望反弹,每一个国家都不会灭干净,要留一个小尾巴,让那些心中有怨气的有地方可以投奔积聚。不然的话,这些人走投无路,便会布衣发怒,学专诸刺吴王僚、聂政刺韩傀(韩侠累,韩相邦)、要离刺庆忌,去刺杀秦王。”
荆轲,演员罢了。
秦王政自导自演荆轲刺秦,一个是制造伐燕的借口,一个是威慑江湖侠士,不要来刺杀我,鼎鼎大名的荆轲都不是本王对手。
演戏和布小尾巴局,双管齐下,对稳定天下还是很有用的。
“真的有用吗?”墨芷有点不太信。
“当然有用了,韩国都灭四年了,韩王安还留在新郑,就是为了吸引韩国那些不甘心的人聚拢起来,然后一举歼灭,斩草除根。”
吕云解释道:“代地的赵嘉,辽东的燕王喜,魏地的安陵君,都是起这个作用的。楚国的人也选好了,就是昌平君熊启。”
范简道:“昌平君在华阳死后,就被放了出来,到去守陈县(前241年,楚国迁都寿春,陈县已被秦攻取)。昌平君熊启本为楚公子,在秦为左相(左右丞相,位在相邦之下)。这样的人派到楚国旧都,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让他叛秦,为楚灭后立旗杆,收拢那些藏在阴暗处的江湖侠士,愤懑青年。”
“难以置信,这秦王太可怕了。”布置出如此的谋划,墨芷都惊出一身冷汗来。
范简道:“师姐,去把墨家的人撤走吧!远离这几个人。”
墨芷苦笑道:“哪有那么容易,墨家人都是有信仰的。为了道义,鞠躬尽瘁在所不惜。”
吕云道:“韩王安当初可是主动投降的,这才得以留在新郑。江湖侠士暗中投奔与他,必然会鼓动其叛秦,到时秦国便可一举将所有人彻底歼灭。”
这时,有消息传来。
秦军李信、蒙恬,攻取了平舆,寝县(临泉),大败楚军。
在郢陈(陈县,淮河北,今淮阳),昌平君叛秦返归楚,李信引兵平叛,攻克郢陈,昌平君逃走。随后,李信带兵往西,到城父与蒙恬回合。
项燕遂带兵在后急追,三天三夜不休息,连破两城,杀七都尉,大败李信。李信领残兵败将一路逃回了秦国。
前224年,秦始皇二十三年。
秦王嬴政亲自去频阳请王翦,使六十万大军攻楚。
“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吕云道:“此时,一个项燕是顶不住了。”
他的话刚说完,项梁便来了巢国。此时的项梁已然是青壮之年,棒小伙。
“拜见吕总,臣要见范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