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个情况,冒昧了,望垣谷兄弟不要介意,抱歉了。”池浩辉从垣谷雄滨的讲述里看出了对生活的热爱,对妻子的真心,对世道的厌恶。垣谷雄滨一定会是一个充满戏剧性的人物。
“不,这是耻辱,是不可原谅的,池君,你知道我妻子是怎么死的吗?你明白作为一个女人的心酸吗?战争走错,不伤及妻儿,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但为什么,会这样……”垣谷雄滨义愤填膺,痛失爱人的残酷下,彰显着对仇恨的深爱,在他看来,这原本可以避免的前提下,还是没能阻拦事情的发生。
“垣谷兄,我明白,换做是谁都不能释怀,人世间,酸甜苦辣,若长良川。请节哀吧!”池浩辉这安慰的话就像是穿透内心的最后一颗子弹,唤醒垣谷雄滨心中的痛苦,记忆里一个身影若隐若现,回到当初那个噩梦般的场景,一扫颓废,心中熊熊燃烧起一团火,包围了亢奋的身体。
“不,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余墨平她不该死,要不是因为国家变革,民兴起义,逼迫她去教书育人,她也不会就这么离开我,离开这个深爱着她的土地。这是国家战争,罪过,祸患不牵连到父母妻儿,对吗?”垣谷雄滨借着仇恨,煽着情,把一切归咎于世事不公,失去妻子,感情至深无法直视,让人多少可怜这份情义。
“那是两年前……”垣谷雄滨开始回忆起妻子生前的最后一天。
某天早上,余墨平跟正常上班一样,恰好时间节点,打扮好,吃完早饭去大学教书,因为在轮船厂当过工人,又念过北大,算是机械类最著名的老师。今天她讲的课程是轮船的构造,这是一门比较热门的学科,侵华战争的爆发,国家大力发展军事力量,民众好学,推崇机械科目,自然引得海内外无数求学学子前来学习。
课程讲的很精彩,也很深入心髓,使得学生劲头很足,不想离开学堂,但终究还是要下课。
距离下课最后5分钟,余墨平跟同学们讲起了日本轮船发展史,并昭告同学,日本造船的伟大性。
这番言论一出口,来自海上城的留学生不干了,他们觉得正是因为有了轮船,才有了侵略他们国家的资本,才有了后面不平等的战争,这不能算伟大壮举,应该是小人得志。
但是不服气的日本学生,来自武士道的武士,看到海上城留学生如此蛮横且言论威胁到自己的国家,心生杂念,一边拥护着余墨平,一边对海上城的学生进行恐吓,最终演变成恶性斗殴事件,海上城的留学生毕竟是手无寸铁的人,自然打不过会武功的武士道,败了下来,自知理亏,却也无奈何。
这堂课最后不欢而散。
理亏的留学生认为,既然打不过武士道的人,那也不能算了,必须找余墨平讨回说法,毕竟余墨平是女流之辈,不会跟他们动手,说不定就能得到应有的道歉。
晚饭时间,海上城留学生把事情的经过和自身的想法写成信件,带到了余墨平的家里,说明来由,给余墨平看了信件的内容,等待余墨平的态度。
余墨平一看这个架势,深知不给说法,对方不会就这么轻易善罢甘休,领着海上城留学生去了轮船博物馆,自己以前工作的地方。
到了轮船博物馆,余墨平把轮船历史一一讲出来,并不承认海上城留学生的看法,她认为,事实胜于雄辩,没什么好解释的,至于打架斗殴,那是你们男人之间的决斗,自己不好评价。
海上城留学生一共5人,一看余墨平态度如此坚定,得理不饶人,明显就是带有有色眼镜看海上城留学生,打心底里觉得这件事情就是海上城留学生的错。
这下彻底惹恼了海上城留学生,他们斗志昂扬,热血沸腾,带着对侵略的仇恨,无情的毒打了余墨平一顿。
余墨平见人多,打自己,无法反抗,只能认命,但嘴里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
海上城留学生彻底怒了,一激动,5个人把受伤的余墨平强!!暴了,轮番上阵,激烈的翻云覆雨之后,害怕余墨平报案,说出强!!暴的事情,趁着身体上的伤加累,在博物馆找了把钢筋,极其残忍杀害了余墨平。
这就是余墨平死亡的真相。
……
池浩辉听完这段故事,尤为震惊,海上城留学生貌不惊人的样子,背后却是这样的热血青年,能干出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情。
池浩辉不敢信,唏嘘不已,感觉来自垣谷雄滨的一把刀似乎对准了他的脊梁骨,下一秒,刺破他的他身体,使其毛骨悚然,带着恐惧和疑问,不踏实地问:“这……这是真的?你没编故事骗我吧,垣谷兄。”
“故事就是这么的真实,怎么,你内心深处不愿意相信?难道说,在你的认知范畴里,不可能发生的是吗?凭什么战争的残酷要泄愤在家人的身上,你告诉我。我之所以会来海上城,其中之一,就是报仇,替我死去的妻子讨个说法。”垣谷雄滨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逐渐暴露了他侵略者的秉性,都是一副德行,完美复刻。
池浩辉可以理解失去妻子的痛苦,但无法接受因为报仇要来侵略他国的思想。
侵略者,顾名思义,都有一个共性,罪恶和虚荣,罪恶是想得到更多,虚荣是怕别人知道得到的少。但从某个意义上讲,这种共性也成就了不少人的一生,当然也毁灭了不少人的一生。在成就和毁灭中,多少人成了英雄,多少人却为此牺牲。人之初,性本善,都说人性本善良,可是侵略者让世界所有的人都看到人性的丑陋。
池浩辉对于垣谷雄滨的话非常厌恶,他能说出来,完全道貌岸然,手气的拍桌子,凶神恶煞般盯着垣谷雄滨,心中的怒火攻心,海上城人民的血性喷涌而出,语出惊人,“说的真好,当你说这个话的时候,垣谷雄滨,你觉得你有资格吗?你在博取我的同情,让我替你妻子打抱不平,是吗?你这种人为如果跟你妻子一样下地狱,该有多好,世界太平!想想看,让我做出态度,认清你所谓的正义感,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凭什么让你说出趋利避害的话,是失去妻子的仇恨还是义正言辞的陈词?你失去妻子委屈了,那南京城的事件呢?1937年12月至1938年日本在南京城制造的惨绝人寰的大屠杀,30万同胞不幸遇难,这等野蛮暴行不比你失去妻子惨痛,这笔账怎么算?海上城留学生的暴行虽然可耻,是不应该的行为,比肩日军的残酷麻木,孰轻孰重,你分的清吗?今天我有多么想杀掉你,但是我没有,我承认我是英雄惜英雄,心慈手软了,手下留情,下次可能不会了,我现在很后悔做出了错误的决定,没想到你跟其他人一样,可恨,可怜,可悲,可笑!你可以为了你的妻子报仇,我同样也会为了南京城死不瞑目的亡魂报仇,这账,没有清。”
说完这段话,池浩辉差点掏枪打死垣谷雄滨,理智让他停了手,他不是不想杀,他要留着,一点一点折磨着杀,在他眼里,现在的垣谷雄滨身上的每一片肉都代表着一个南京城人民的亡魂,30万人,30万片肉,他要让垣谷雄滨看到恐惧,看到这30万片肉如同坚刃的飞刀,一一刺进侵略者的全身每一处。
池浩辉掏钱结了账拉起垣谷雄滨,“跟我走!”
垣谷雄滨知道,这回自己再怎么狡辩也不可能讨好池浩辉支离破碎的心,民族大义面前,没有情分,必须扛起责任,容不得半点践踏。
出了门,池浩辉用自行车带着垣谷雄滨去了来时路过的一家乐器行。
到了乐器行门口,池浩辉示意让垣谷雄滨进去,“垣谷雄滨请进,请你务必挑选一款自己喜爱的口风琴,我要当做礼物送给你。”
垣谷雄滨误以为误会解除,池浩辉欣赏自己的才华,没有拒绝,一番探究选了一个自己看着比较顺眼的口风琴,“池君,谢谢你,希望刚才的事情不要对你有负面情绪,是我言重了,对不起。”
池浩辉拿到口风琴莞尔一笑,“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留着跟你自己的良心说吧。”
然后拿着口风琴去找老板,老板正在看曲谱,一看池浩辉拿琴来,笑脸相迎,“先生,您确定好了?”
“确定好了,不过我有一个请求。”
“请讲。”
“这个口风琴能不能刻字?”
“哈,先生,这个完全可以,那您要刻什么字?”
“南京城,30万。”
“好的,稍等。”
老板拿过去没敢细问,只顾着赚钱,乱世中,贪财的生意人不在少数。
没一会儿功夫刻好了,池浩辉接过来,看了一眼字体,很满意,付了款扭头去找垣谷雄滨。
“给,拿好了!”池浩辉把口风琴递给垣谷雄滨。
待垣谷雄滨接过去的那一刻,口风琴一道寒光掠过,刺向了垣谷雄滨,池浩辉锃亮的脸颊带着锋芒毕露恶狠狠地盯着,疾言厉色,“这是我送给你的一把刀,也是我给你下的挑战书,你记住,从这一刻开始,我要用我的方法来打败你,希望你能够正视自己,摆明历史,血债血偿,拿出你毕生所学来接受我的挑战,如果,你不同意,就算你认输。我池浩辉就算是与你不共戴天了。”
垣谷雄滨感受到了池浩辉的弦外之音,他也明白了许多,这仗非打不可。
看着口风琴上的字:南京城,30万。
垣谷雄滨勇敢接受挑战,一错再错,拿起侵略者的屠刀,架在池浩辉的脖子上,以嚣张的气焰为能量,以侵略的战争为铺垫,辛辛地说:“池浩辉,我接受你的挑战,我会记住,南京城,30万,有朝一日,鹿死谁手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池浩辉在垣谷雄滨心仪的口风琴上刻字,当做礼物赠送可谓是杀人诛心。
他做到了,他成功激起垣谷雄滨的斗志,他不怕这一切的到来,因为他知道,在他的身后,永远都有着一个强大的幕后黑手在支撑着他,那是由海上城人民和南京城的血组成的酷似钢铁般的长城,它的名字叫:龙的传人。
池浩辉告别了垣谷雄滨,走出了乐器行。
垣谷雄滨没有阻拦,他深知目前还不是池浩辉的对手,强行留人只会重蹈覆辙刚才的失败,这对自己是最致命的毒药,看着渐行渐远的池浩辉,垣谷雄滨带着口风琴,视如珍宝,回去宾馆反思。
池浩辉离开之后,骑着来时的自行车去往了租界,与寻子言他们汇合,商议下一步行动。
分道扬镳,各自为战。
回到租界,池浩辉直奔治疗川崎英文的诊所——马温斯诊所。
诊所里,一群熟悉的面孔已经就位。大家焦急万分等待着池浩辉的回归。
池浩辉推开了诊所的门,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手里面拿着路上回来的时候买的冰糖葫芦,一口一个山楂果,吃的不亦乐乎。
进门口,一抬头第一眼就看见了江南堰,随后刘林、寻子言、张亥尹,一一出现。
“各位,我回来了。”
自从寻子言跟池浩辉分离后,他直接去找了张亥尹。
见了面,把发生的一切都毫无保留跟张亥尹讲了。
张亥尹惊讶之余,是对池浩辉的担忧,毕竟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张亥尹希望池浩辉能够平安归来,见她一面,让她看一看新来的这个上级。张亥尹虽然是革命者,身经百战,但本身还是女儿身,这女儿身是水,免不了多愁善感。心疼起人来,和大多数小女人一样,自带buff。
现在池浩辉大变活人出现在大家面前,着实让大家都松了口气。
张亥尹穿越人群走到池浩辉面前,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池浩辉,打量了一番,而后,露出了笑容,眸里的色彩像天边绽开的晚霞,嘴角扬起了弧度,冷静的说着:“池浩辉同志,我是张亥尹,今天一见,果然器宇不凡。早些时候听铁鹰讲述你来海上城的所作所为,惊讶之余,多了份担忧,现在见到了本人,我这心也就放下了。”
池浩辉跟张亥尹第一次见面,令他没有想到,自己的队伍里竟有如此好看的女孩,瞬间红脸。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这可给池浩辉整尴尬了,他是来参加的战斗的不是来想亲大会想亲的,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然后,不自觉的红着脸,伸出手想跟张亥尹握个手。
张亥尹很懂事伸手迎接池浩辉的手。
两人的手最终握在了一起,出乎意料的那种甜进内心的触感,在荷尔蒙的助攻下,使池浩辉超乎想象地感觉到温暖如春。
张亥尹一双柔嫩粗糙的手,配上身体的温度,直接击穿池浩辉的心灵,给予池浩辉回味无穷的触觉,太棒了。
池浩辉毕竟是见过形形色色的女人无数,阅历很丰富,这些年下来,应付女人的场面不在话下,可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今天不同以往,一见张亥尹,颇有一见钟情的好感,打败了她认识范畴里所有的女孩。
“张亥尹同志,我们会师了,这是伟大的胜利。”池浩辉也不知道这句话是怎么说出口的,大脑突然半空白。
“会师了,今天就是我们跨越的新一步。”张亥尹情绪饱满,对于池浩辉的出现,始终保持着新鲜感。
大家其实早就看穿池浩辉的不自在,这太明显了。
池浩辉属于见了美女走不动道的那一种人,但,看穿归看穿,没人站出来调侃,都抱着旁观者的心态等着看好戏。
池浩辉稳定下心里的小九九,调整好状态,不断的劝诫自己别这么混蛋,这是自己的好战友,日后在一起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的好同志,搞什么红颜祸水思想。咳嗽了两声,缓解下现场气氛,表情逐渐凝重,严肃了起来,“大家都到齐了,这算是井冈山会师成功,接下来,我就长话短说,把重要情况跟你们说一下。”
池浩辉此次前来海上城当上级,目的极其明确,那就是带领队伍开展敌后地下任务,破坏日本寇兵的行动,保护海上城人民。
他把金琴达吩咐的任务全盘托出,跟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做了交代,并且把跟垣谷雄滨的事情、日本特使来海上城的事情,也做了详细的说明,“现在,我宣布,利刃暗杀队,正式成立,希望我们不辱使命,敢为人先。大家再重新做个自我介绍,相互认识一下。”
张亥尹、江南堰、寻子言、刘林,分别做了自我介绍。
抗日队伍就这样在一间诊所拉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