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本章简介——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钟湛呆在帐篷里写奏折。
〖臣榆关安抚使湛言:
自夏禹分天下为九州始,苍生即分域界。生于九州者,炎黄之后也;生于九州之外者,称之曰胡。东周之时,九州分百十诸侯,连年征战不休,时北狄、西羌入中原,炎黄后裔与之合,即为华夏族。华夏族与匈奴合,其后曰汉族。今何不以汉族与契丹、党项合为一族乎?(PS:天下没有血统纯粹的汉族人。胡汉战争并无对错之分,只是立场问题。骂少数民族的人,你家族谱往上推个十几代,没有一个有少数民族血统的来找我。更何况不论胡汉是否同宗共祖,近亲结婚的危害有多大你们自己知道……)
况汉人者,炎黄之子孙也;胡人者,夏禹之苗裔也。胡汉纷争,有如诸侯争霸,盖同室操戈耳。至于汉右衽、胡左衽者,盖地域不同,以至于风俗不同也。
且胡汉虽同宗共祖,习俗各异。天下论深耕细作、纺纱织布,无有可过汉人者;而论牧羊驱牛、养育良马,无有可过胡人者。胡汉各有其所长者,亦各有其所短者,何不各取长补短乎?
故臣请陛下行「仁武法」,合胡汉各族为一族,则陛下功德又何输于尧舜禹乎?
「仁武法」之策有三:其一者,不嗜杀,不掳掠,不奸淫,存德于心,方可收揽民意;其二者,不迂腐,若俘虏有反抗者,反一杀十以儆效尤,若俘虏有屠杀、奸淫、掳掠者,杀无赦;其三者,恩威并施,亲我者收揽之,中立不决者威慑之,仇我者六师移之。
收揽之策曰:使之入秦籍,赐之汉家姓名,其缴纳秦税,有难时秦必庇护之,多与之联姻,互授长技。久而久之,二者如一,【秦】族可成矣!〗
晾干了墨迹,封好,派人送进京去。
长吁了一口气,墨月军的将士们也练得差不多了,暂时可以放下。
钟湛抬头望天,沉思良久,计议已定。
二月末,宁远亭外,一支小型商队正整装待发。
一辆马车,四匹马,一个老头,两个彪形大汉,一个年轻文士。这就是这支商队的所有。
他们第一个目的地,是距离宁远亭最近的阿达哈部落。
阿达哈部落,奚族人,人口一万五千余,可战者四千多。族长名布达,亲近秦人。
布达热情地接待了小商队,然后尴尬地说:“敝部实在贫穷,请贵客见谅。”
年轻文士打开折扇扇风,温和一笑:“族长客气了,倒是在下的货物实在寒酸,恐怕入不了族长的眼。”
这文士长身玉立,面容清秀,玄衣墨扇,不乏风雅;腰间佩刀,更显英姿。
布达暗道:“这小商队的主事人竟是这年轻人么?”当下对文士拱手行汉礼,用生硬的汉话说道:“不知各位如何称呼?”
那文士“啪”的一声收起折扇,指向老头,用契丹语说:“这位是刘盘刘老丈,是我等小商队的厨师。”指向两个彪形大汉:“这位是张通,负责看管马匹货物;这位是张贯,负责赶车。同时他们也负责护卫工作。”最后打开墨扇扇风,笑道:“至于在下嘛……在下郤澄,负责翻译和的工作。”(PS:史书记载,契丹族和奚族是“言语相通”,同属于阿尔泰语系、蒙古语族,所以跟奚族人说契丹语,应该听得懂吧!就算真的是听不懂,呃……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布达很惊喜郤澄会说契丹语:“不知各位的货物如何?”
郤澄带着抱歉的微笑说:“很遗憾的是,贵部所需的精盐并没有。粗盐有一点,细布占大多数,瓷器好的就几件。小本生意嘛!”
布达大方一笑:“理解理解!”
夜,一群人围着篝火吃烤羊。
郤澄“吧唧吧唧”地啃着一条肥美的羊腿,吃得满嘴流油,赞不绝口:“好羊!鲜而不膻!”
郤澄的一条人生信条是:“卿既以国士之礼待我,我必以国士之礼报之。”于是他叫刘盘:“刘丈,把那坛子秋露白拿来!”
刘盘叼着一片羊肉,抱着一个小坛子走进人群,递给郤澄。
郤澄啃完羊腿,对布达举了举坛子,笑道:“布达族长,且来尝尝我们汉家美酒!”说罢,拍来泥封。酒香飘,嗅者皆醉。
秋露白,以深秋早露为主料,配以多种珍贵药材酒料(比如蛇胆、金银花)所酿而成。深秋清冷凄寒,秋露白本就有清冽之感;但这坛子秋露白,是二十年陈酿,也有醇香浓郁之感。甘醇与清冽,本是酒中矛盾所在,但酿这坛酒的人实在厉害,把二者控制在一个平衡点,兼容并包,而又不相互矛盾。初次喝这酒的人,通常会先感到凉意,在短暂的清醒后,酒气上涌,这次却化为醇香,让人无法自拔。一句话:这坛秋露白,能抓住人的心。(PS:关于酒的部分是别沁臆想出来的,如果符合现实那就说明——“强运”永远的神!)
布达喝了一口,顿时两眼放光,连连称赞:“好酒!美酒!”
郤澄笑道:“布达族长,若是好喝,我下回再带几坛子来。”
布达喷着酒气,却有些为难地问道:“这种好酒应当很贵吧?草原规矩,怎么可以让客人破费?”
郤澄大笑:“无碍。就当是我等「玄辰商队」打入草原部落内部的见面礼!”说着,举盅过头顶,朝布达连敬三盅酒:“叫族长过于生分了,小子我便自来熟,称布达族长一声’大叔‘。却是委屈族长了!”话语间,一个小商队领队的大野心暴露无遗。
布达连喝三盅,大笑道:“哪儿的话!这以声大叔,不就亲切了许多吗?哈哈哈!”
当夜,几乎所有人都醉了。
郤澄满身酒气,被刘盘扶着,踉踉跄跄地回到帐篷里(阿哈达部暂借的),倒头就睡,鼾声如雷。
夜已过半,月光柔和地洒在草原上。一切显得安静而又祥和。
临近黎民,下夜的女人们也都已经回帐篷睡觉了。小商队的帐篷内,郤澄陡然睁开双眼,翻身而起,眼睛明亮,毫无醉意和迷茫。
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竹纸和一根炭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许久,纸和笔放回怀里,郤澄又躺回被窝里睡觉,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小商队在阿哈达部落又呆了两天,带上半车货物和几十头牛羊继续前进。
次日,榆关榷场派人前来,用两车货物换走了那些牛羊。小商队继续前进。
三月初八,小商队抵达辽水西岸,纳兰部欢迎了他们。
PS:关于敬酒的礼节,别沁参考《狼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