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井甜
战地医院在安平城西边儿,直线距离不到三十里地。
关键是这一段路一马平川,一条名叫蜈蚣岭的土路蜿蜒直至安平城,期间无山无树林,更无村庄,很难设伏。
但是战地医院又位于盆儿村和张氏镇之间,两地居民想到安平城的捷径就是走蜈蚣岭,所以这条路上的过路人并不少。
与游击队联络的鸟笼挂了两天,一直没有音信。
是啊,大过年的,他们怎么会来这儿呢?
郑敏言也获悉了小金子被送到战地医院去医治了,鬼子救他的目的就是希望他开口。
可是自己乃至站里的人,对安平镇了如指掌,对安平城周边去不甚了了。
只要小金子一脱离生命危险,鬼子就会把他押回来继续审问,只要撬开他的嘴,他的生死就无足轻重了。
郑敏言想和游击队合作,如果能救出小金子那是万幸,救不出来,她想,炸毁押送小金子的汽车!
深夜,一身男装打扮的郑敏言回到了自己家。
她把电台藏在爷爷的书柜底层了。
张同说他那边设法联系游击队,鸟笼子可以挂,酒楼的门不要开。
然后,他说:“井率还活着!”
电文译到最后这五个字,郑敏言怀疑自己译错了,仔细确认了三遍,她的眼泪润湿了电文。
她立刻问:他在哪儿?
张同说:十步郎!
十步郎?上次搭救了自己的十步郎,他就是井率?
他知道自己是杏儿吗?
一定不知道,如果知道,他无论如何会来见自己一面的,哪怕他早已经娶妻生子。
初五的中午,黄辉派人来点心铺找郑敏言,说山上来人了,好再来郑敏言不能去,问在哪里见面合适。
郑敏言心慌成了一团乱麻,王树忧心地看着站长。
“让他到无梁庙进香,我挎着篮子,里面是上供的糕点,头戴着蓝底白花的包头巾。他呢?”郑敏言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关键时刻自己的情绪紧张,只会让下属更加慌乱不安的,于是,她恢复了把控一切的霸气!
“他三十不到,矮个子,很敦实,上身穿的是一件黑色棉袄,头上戴着黑棉帽儿;还有一个小姑娘,二十左右,长得挺俊,就是土气......”见郑敏言眼神凌厉,小特务吓得一吐舌头跑了。
幸好今天来的不是井率。
郑敏言松了一口气,因为她今天既没薄施粉黛,也没穿漂亮的衣服。
来人是习富和梨花,他们装模作样地在寺庙里上了一炷香,为了打发时间,就一直跪在蒲团上念念叨叨。
梨花碰了下习富,习富抬头,见身边跪着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人,头戴蓝底白花头巾,正恭恭敬敬地从篮子里往香案上摆供品。
习富和梨花就离开大殿,在正对着店门的大香炉前继续虔诚地双手合十闭目祈祷。
“唉,没有烦难事,谁会进香来啊!”郑敏言幽幽地在他们身边叹气。
三人走到僻静处商量行动计划。
来之前,井率已经计划了,习富只是来传达。
郑敏言觉得这个计划非常好,她又根据本站情况修改了一点细节。
此地不宜久留,事情说完,习富和梨花便要离开。
郑敏言突然说:“告诉井率,他妹子井甜一直在记挂着他!还有,告诉黄檀,小桃红还活着!”
习富愣了愣,转身走了。
回营地的路上,两个人就八卦起来了。
“井队长的妹子?他们长得不像啊!”
“他没有妹妹啊,有个妹妹死在他娘肚子里了。”
“是他的情人吧?”
“怎么可能!他十六七岁就当兵......”习富突然不说了,他知道,井率一直念念不忘的是杏儿。
难道,她会是杏儿?
有可能,这一阵子黄檀看井率时那眼神奇奇怪怪,自己早就感觉黄檀好像知道点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儿。
“快走,我要和黄檀交换情报!”习富恨不能再长出两个蹄子来。
井率和四条在开两人会议,不用说,还是在研究行动的细节:不能让敌人怀疑到是老韩他们那些战斗在医院离的同志们透露的消息;也不能殃及到过路的百姓......
正好他也不急着见井率,就笑眯眯地去找黄檀。
黄檀正在看老皮匠缝皮手套,见习富进来就问:“见着那边的人了?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三十左右,长得挺漂亮,就是面相太凶,个子不高。”边说,边观察黄檀的表情。
黄檀“不出缩小”的表情说明,他知道这个人。
“她还说了小桃红......”小桃红这么名字出口后,习富不说了,装模作样地蹲下身子看缝手套。
黄檀呆若木鸡地静等下文呢,见他不说了,就问:“怎么了?小桃红怎么了?”
“你和我说那个女的是谁,我就告诉你小桃红的事儿,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她说了,让我给井率也带一句话,她一直在记挂着他。”习富一脸的狐狸像。
“唉,她,就是杏儿!”黄檀说。
一指长的缝皮子大针,把老皮匠的指肚扎得鲜血直流。
这下子,习富倒不意外了,反而暗自佩服自己的第六感真准。
“小桃红怎么了?”黄檀焦急地问。
“杏儿说,小桃红没死,还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