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没娘的孩子
耳边一片嗡鸣,好似警报一般凄厉肃杀。
“不好!空袭!”林缜大喊。
擦!
18号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幻觉,是真的耳边一片嗡鸣。
“诗雨!”
门边闪出一人影,粗略看去一身灰黑紧身衣,将娇小身躯包裹得凹凸有致。不消说,这就是王府里唯一一个仆人,诗雨。
只见黑影闪动极快,兔起鹘落已扳动机关,雅致小房书柜立即向一侧滑动,露出只能容一人通过的小洞。
“进去。”林缜推着18号向前走。
盛情难却,也只好钻了进去。进到内部,发现空间并不算小,弯着腰就能一直向下穿过楼梯,很快三人进入一间钢筋水泥地下洞窟。空气中没有任何发霉的味道,反倒很清新,排气扇正常工作,只是地下始终阴冷潮湿,那种如跗骨之蛆一般的寒气是免不了的了。
根据洞窟上的文字,18号判断出这个地方在地下20米处。
环顾四周,有一扇向外开启的铁门,明显是防爆的,油漆点点脱落,锈迹斑驳,锈得有点有线,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开启了。
再看另一边,今天的诗雨小姐甚是奇特,全身都被紧身衣包裹起来,甚至没有留下明显的通气孔。哪怕是眼睛的部位,也没有任何透光的材料,不知道眼睛是怎么看到外面的。
目前能够确定的是,穿上这身衣服,身体红外特征基本消失,在红外设备上几乎隐形。
一边的林缜已经气得脸都变形了,他嘴里嘟嘟囔囔,就像地狱渗出的嘶嘶怒吼。
“北洋防空该死!都该死!”
“先生。”诗雨点开防空洞里的电子设备,“是误报,防空司令部发现了一架高空侦察机,因为干扰而误以为是一个机群,误发空袭警报。”
“误发?如果那是一枚带核弹头的巡航导弹呢?”林缜气得发抖,眼中却全是无奈。
千疮百孔,根本不知道哪里会掉链子,这才是帝国体制最可怕的地方。
“先生,我告辞了。”
眼看没有危险,18号便要告辞。
“恕不远送。”林缜拉开工事大门,18号摸索着自行离开。
走不多远,身后突然奔出一个人来。
诗雨?没想到才一会儿功夫,她已经换好了衣服,一身干练办公室裙装,可惜就是娇小了些,完全没有御姐的味道。
18号微微点头:“先生有什么吩咐?”
“没有,奴家送送你。”
“别了,惹人闲话可不好。”
“我又不是先生的人,有什么闲话?”
不是?那你在人家身边干嘛?
不过18号也学乖了,这种得罪人的话绝对不能说出口。
诗雨将手机还回来,又取出车钥匙。
“要去哪?我送你过去。”
18号拨通三脚猫的电话,那头是片骂声。
“你有没有搞错,下飞机就不见人,咱还以为你被绑票了呢?”
呵呵,难道没有吗?
18号顾不上解释,将沈渊接出了结案子最重要。
“诗雨小姐,麻烦东场监狱。”
东场,原名神都东郊屠宰场。后来屠宰场业务发生了点变化,搬到更加远离市区的地方,这片地方就建起了监狱。为了监狱的安全,旁边又修起了兵营,成为神都最安全的地方。鉴于安全系数高,后来又兴建了一座精神病院。
有鉴于此,市民戏称东场全都管。只要犯了事情,有病进医院,没病进监狱。只要东场拿人,只要没死,那必然有你一席之地。
“东场拿人”是多少官员一生梦魇。
18号忧心忡忡的看着监狱门口,三脚猫已经蹲在那里不知道多久了。
夕阳将近,大门边那扇小门终于开了一条缝。
走出一个人。
有点胖。
还有点白。
竟真的是沈渊。
18号愣了一下,在他印象里,坐牢出来应该形同枯槁,满脸憔悴,这又白又胖的唱的是哪一出?
然而他并不知道,在东场监狱这个地方,哪怕某人明天就枪毙,今天照样住着宾馆一样的牢房,享受四菜一汤的伙食。道理非常简单,这些人也许难逃一死,但背后的势力要弄死几个狱卒,还是绰绰有余的。
三脚猫一把冲上去,抱住沈渊就哭了,18号倒像极了外人。
过了一会儿,沈渊总算挣开这块牛皮糖,与18号两人在夕阳下拥抱在一起。
“大哥!”
沈渊一拳冲他胸口:“小子打得真好!”
“喝酒去?”
“别了。”沈渊一手跨过18号的肩膀,“有事情。”
“怎么?”
“有人使坏,断了五洋港基地的油料。”
“啥?他干嘛不把咱军饷也给断了。”18号添油加醋说着。
“咱的军饷已经断两年了。”三脚猫抢答。
沈渊鼻音哼哼,恨恨说着:“我要去找安军门,他……”
沈渊没有说完这句话,因为安康就在他眼前。
穿着看守所的囚服。
脸上尽是绝望。
事先知情的18号最先打破僵局:“大哥,你会接任提督吗?”
不管怎么样,升官总是好的嘛。
沈渊失魂落魄,回道:“不会!上级会派个人来,或者由航母编队的指挥长升任。”
临阵拼杀,18号也没看见沈渊这么慌。
“军舰没有油,就像步兵没有水,是一天都撑不下去的。”
三脚猫也跟着补刀:“军舰没有油停在港口里,这不是弹道导弹的活靶子吗?”
18号趁机建言:“要不,我们去找明亲王,看有没有办法。”
“不!”沈渊横眉怒视,“不要去找他。他就是地狱轮回的鬼。”
哈?18号对这个结论十分不理解,但碍于情面也不好当场表达看法。
“要不,咱把那些债券填进去?”
沈渊白了三脚猫一眼:“傻呢?你知道那艘航母出击一次要烧多少钱油吗?4000万银圆券!就我们缴获那点东西,也就够整个编队几个来回的油。”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如躺平。”三脚猫两手一摊,随手取出一瓶快乐水。
“屁!我们不出去,洛米达人把南洋一封,到时候别说我们,全国都没油烧。”18号急得吼了出来。
“你吼咱有啥用嘛?”
“我怎么吼了我。”
“行啦!”沈渊一边一个肩膀,终止了争吵。“咱刑天舰战无不胜,就靠团结一致。自家兄弟,想办法,不吵架!”
三脚猫忍不住又唉了一声:“别人家打仗是拿民脂民膏,我们打仗是自己掏腰包。”
“没事,我去周旋,大不了全军跑南疆去借点油来。”
借?
18号有些摸不着头脑。
三脚猫解释道:“就是抢。”
“三脚猫!”沈渊怒道,“都快跳龙门的人了,说话没轻没重,怎么叫抢呢?我付钱的!”
三脚猫不敢再说,18号却是非常感兴趣。
回到宾馆,沈渊单独住一间,18号扯住三脚猫,逼问这油怎么“借”法。
晚上八点,按摩浴池。
三脚猫喝下一口快乐水,将18号按在浴池搓背板上,娓娓道来。
南疆其实是一圈小国的统称,他们的特点是油气资源特别丰富,所谓的政府军更类似于军阀,主要守着油田过活。他们不关心国民,只关心油价,反正任何物品都能从国际市场买到。实际上,这里所有的生活用品都由帝国南方企业供应。
自从林缜当年扫荡南疆,将南环王朝灭国,支持帝国大军的各路军阀都分到了一块地盘,变成了今天的样子。
既然是帝国的附庸国,南方舰队跑去买点油应该是正常的,怎么就成抢了呢?
“人家只收联邦特拉。”
18号立即明白了,帝国银圆券在国际上不通用,而昂克联邦的百号钞票却能买到大多数产品,包括帝国自己的出口产品也是用人家的货币做锚。
“所有外汇都在户部,咱得用小金库那点银子去买油。”
“那我们的任务是……”18号问道。
“罩着那些油轮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