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彤和萧剑锋从审讯室出来，走进安全保卫处办公室，保卫处的一个干部跑进来，问：“哪位是萧副局长？”

　　萧剑锋迎上去：“我是，什么事？”

　　“五局的薛处长打来电话。”

　　“在哪里？”

　　“在机要室。”

　　萧剑锋跟着那个干部向机要室大步走去，邹彤跟在后面。

　　萧剑锋进了机要室办公室，拿起电话：“喂，玉明，是我。”

　　电话里传出薛玉明的声音：“剑锋，那两个电报破译了。”

　　“什么内容？”

　　“老狼的电报内容是：独熊报告，老树行踪已定，雷雨计划近日实施。台湾给海豹的电报内容是：老树将到，执行刨根计划。海豹回电内容是：海豹明白。”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萧剑锋焦急万分，对邹彤说：“玉明破译了他们的电报，妈的，独熊已经和这个死猪联系上了，他们要采取行动了。”

　　“佳欣监控的那个人已经失踪好几天了，他肯定就是独熊。”邹彤看看表：“已经十点了，我估计，朱云鹏肯定藏在基地里，应该继续对基地展开搜索。”

　　萧剑锋说：“我马上去，昨晚朱云鹏逃走时一定留下了痕迹。”

　　“我再跟阿龙谈谈，看看能不能说服他。”

　　“好，就这样。”

　　安全保卫处的审讯室里，阿龙面前摆着碗筷，他刚吃完早饭。警卫过来，把碗筷收走。邹彤走进屋里，坐在阿龙面前。“基地条件有限，委屈你了。”

　　阿龙说：“不必客气，这已经很不错了。”

　　邹彤沉思一阵：“阿龙，我和你哥哥相识已经很久了，他跟我说起过你童年的遭遇，你们兄弟本不应该成为敌人的。”

　　“很遗憾，我们最终却成了敌人，这也许是上苍的安排吧。”

　　“我们有时不能选择命运的安排，但是，有时经过努力，我们是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的。”

　　“恐怕我的命运已无法改变了。”

　　“你也许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但你可以改变其他人的命运。”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刚才说了，我是个军人，我不能背叛自己的信仰。”

　　“哪怕你的信仰是邪恶的？”

　　“正义和邪恶的判定标准是不同的，在你们看来是邪恶的东西，而在我们看来也许恰恰是正义的。”

　　“包括屠杀自己的同胞和兄弟吗？”

　　阿龙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说：“这个话题太沉重了，我们能不能不讨论这些。”

　　“回避这个话题难道事实就不存在了吗？”

　　阿龙语塞了。

　　邹彤盯着阿龙说：“阿龙，我知道你是个正直的军人，但我更愿意相信你是个有情感的人。一个人如果没有情感，那他同魔鬼有何区别。”

　　“我当然有情感，我热爱自己的祖国和亲人，我敬仰自己的领袖和长官，我感恩那些帮助过我的人。就像陆小飞的母亲，虽然她并不是我的母亲，但我依然像对待自己的母亲一样对待她。”

　　“那是因为你要利用她，当有人威胁到你的身份时，你不是毫不手软的对他痛下杀手吗？”

　　“那是两回事。我对陆小飞母亲的情感，绝不仅仅是利用，因为我和陆小飞的遭遇是相同的，不同的是，我从小就失去了母亲。所以，我一直把她当做自己的亲生母亲。”

　　“那，对你的养父钟志诚呢？”

　　“那就更不用说了，钟父对我恩重如山，他的恩情我是一辈子也报答不完的。”

　　邹彤冷笑一声：“哼哼，说的很动听。但是，一个对自己恩重如山的养父的惨死都无动于衷的人，有资格说这种话吗？”

　　阿龙一下愣住了：“你说什么？谁……谁死了？”

　　“你的养父钟志诚。”

　　阿龙惊愕万分：“什么？他死了？……他怎么死的？”

　　“被情报总局暗杀的，同时遇难的，还有你的养母和义妹。”

　　阿龙如五雷轰顶，呆呆地说：“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你真不知道这件事？”

　　阿龙急切的说：“我真的不知道，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邹彤叹了口气：“唉！那是47年初的事了，你的养父钟志诚因不愿意打内战，辞去了国防部参谋次长的职务，并试图和我党合作。情报总局获知此事后，就在他的汽车里安放了炸弹……”

　　一天上午，钟志诚夫妇和女儿从家中出来，走向停在门前的汽车。钟志诚拉开车门，夫人和女儿坐在车后，钟志诚坐在司机旁边。

　　钟志诚对司机说：“走吧”。

　　司机发动汽车。突然，“轰”的一声巨响，汽车爆炸起火，钟志诚夫妇、女儿和司机惨死在车里。

　　阿龙惊呆了，怔怔地说：“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邹彤把一张旧报纸递给阿龙，那是1947年的重庆新民日报，第一版有一行醒目的标题：国防部参谋次长钟志诚全家遇难，下面是此次事件的详细报道。

　　阿龙看着报纸，双手剧烈的颤抖。

　　“啊！……”阿龙突然大叫一声，双手抱头，狠命的揪着自己的头发。撕心裂肺的哭声，在空中回荡。

　　安全保卫处办公房后，萧剑锋和王大宏等人来到朱云鹏办公室窗下，王大宏指着朱云鹏的窗户说：“他就是从这儿跳出来的。”

　　萧剑锋蹲在地下，查看着地上的痕迹。草地上有几个凌乱的脚印，有一个脚印被其他脚印盖住了一半。他对王大宏说：“我看看你的鞋底。”王大宏抬起右脚，让萧剑锋看了看。萧剑锋说：“这是你的脚印，盖住了一个脚印。朱云鹏跳出窗之后，是你先跳出来的吗？”

　　“是。”

　　“那下面这个脚印应该是朱云鹏的，他朝这个方向跑了。”

　　萧剑锋站起身来，顺着朱云鹏留下的足迹向前走去。走了一段，他停下来，朝地上看看。又走一段，又站住弯下腰看看。王大宏等人，跟在他身后，他们一直向小树林走去。

　　萧剑锋顺着地上时隐时现的足迹，追踪到小树林的草丛中，这时，他看见草丛中有一个井盖。

　　萧剑锋在井盖处蹲下来，仔细看着井盖，发现井盖有挪动的痕迹，旁边的草地上有被井盖压过的痕迹，在井盖旁，还有一个清晰的手掌印。

　　“井盖被挪动过，他从这儿下去了。”萧剑锋问：“这下面通到哪儿？”

　　王大宏说：“不知道，这得上工程部去查图纸。”

　　萧剑锋站起来说。“快去找图纸，这儿留两个人看着。”

　　“是，”王大宏对两个小伙子说：“你俩留下。”他和廖科长等人转身向办公区跑去，萧剑锋和郑宁跟在他们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