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啸天走进滕思远的办公室,喜气洋洋地说:“局长,听说总部认可了我们的结论,并对我们提出了表彰。”
“消息够快的。”
“好事传千里嘛。”
“但愿别恶名留万年。”
“呵呵呵,”三人都笑了。
稍停,滕思远问彭啸天:“你的事办完了?”
“办完了。”
“效率够高的嘛。”
“这不都跟您学的嘛。”
滕思远站起身,冲彭啸天说:“啸天,这些天,你净帮我忙活了,别耽误你的事啊。听说,你任副局长的事差不多了,我跟总部也极力推荐你。”然后,用手点着彭啸天,开玩笑地说:“彭副局长,用不了多久,就是彭局长了吧。”
彭啸天诚惶诚恐,连忙摆手:“别别别,局长,您可千万别这么说,那个副局长算个屁呀。您看,这仗都打成这样了,成不成还难说呐?再说了,我要真当了什么副局长,那也是您多年栽培的结果,我还是您的部下嘛。”
滕思远笑了笑,抬碗看了下表:“噢,下班了。”他抬头对薛玉明说:“玉明,你给剑锋打个电话,告诉他明天早点来,我有事要他办。”
“是,局长。另外,有个事跟您汇报一下,我、我老婆从天津回来了。”
滕思远还未开口,彭啸天抢先说:“老婆回来了?呵呵,怪不得喜气洋洋的。别高兴的太早了,过几天就得送台湾去。”
薛玉明往滕思远跟前凑了凑:“局长,您能不能跟上头说说,别让她去台湾了。本来,她准备去香港她叔叔哪儿,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干嘛非要弄到台湾呀。”
滕思远为难地说:“哎呀,这事很难办啊,上边口风很紧呐。”
“咱不是刚立了大功嘛,上边正高兴呐。”
彭啸天也帮腔:“是啊,局长,去香港不是一样嘛,不在共党的控制范围就行了呗,干嘛非得去台湾呀。”
滕思远想了想:“好,我想想办法吧。”
薛玉明喜出望外:“谢谢局长。”又转身感激地拍拍彭啸天的胳膊:“那我先走了。”
“记着给剑锋打个电话,让他明天早点来。”
薛玉明回头笑着说:“知道了,局长。”
薛玉明走后,滕思远看了看彭啸天,问:“怎么样?事儿都了了。”
“了了,钱和船票都给了陶亮,他明天早上就走,护照我明天早上给他送到码头去。”
“坟地去了吗?”
“去了,挖开朱云鹏的坟看了看,是他。”稍顿,又说:“陶亮这小子手够黑的,脑袋都快打烂了。”
“朱云鹏中了几枪?”
“三枪,脸上一枪,胸部两枪。”
滕思远叹了口气:“唉!下手够狠的,这是非要他死啊。”
“是。”
滕思远抬腕看了看表:“好了,今天就这样吧。”
萧剑锋坐在餐桌前吃晚饭,这时,电话铃声响起。萧剑锋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电话:“喂。”
电话里传出薛玉明的声音:“哎,剑锋,是我。”
“噢,玉明啊,……,老婆回来了?……嗯……嗯……,你小子运气够好的……,嗯……嗯……香港……是啊,都一样嘛……老滕答应了吗?……嘿嘿嘿,你小子净摊上好事。好,我明天早点去。哎,悠着点啊,哈哈,好,拜拜。”
萧剑锋放下电话,心中一阵暗喜。滕思远要帮薛玉明争取让他妻子去香港,这太好了,萧剑锋看到了一丝曙光。他拿定主意,要促成这件事。
萧剑锋站起身,慢步走到窗前,向窗外看了看,他把窗帘拉上。回身走到茶几边,快速翻动茶几上的报纸,找出沪岭文萃报,又看了一遍报纸上的启示。
沉思一阵后,萧剑锋返身锁好门,快步走到桌前,拉开抽屉,拿出纸和笔,准备书写。
姜晓丽家里的桌上摆着朱云鹏的遗像,一个香炉里插着三柱香。姜晓丽手里端着一个酒杯,恭恭敬敬的敬献在朱云鹏的遗像前。
“朱大哥,我知道,你不是卧底,可你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当做卧底处死了,你死的冤啊。我无法帮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送死,我的心里也在流血啊。朱大哥,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为什么非要跟萧剑锋死磕到底?你说过,你和萧剑锋的争斗不是个人恩怨,可是,到头来,你对党国的一片赤诚换来了什么?看看这个国家,遍地狼烟、生灵涂炭,国将不国,你仅凭一己之力,又如何能挽救行将灭亡的腐朽政权?朱大哥,你这是何苦呢?
姜晓丽脸上满是泪痕,她的眼前闪现出很久前的一幕——
16岁的姜晓丽放学后背着书包,行走在一条小巷里。两个醉醺醺日本兵迎面走来,姜晓丽猛地停下脚步,脸上现出惊恐万状的表情。
日本兵看见姜晓丽:“哇,花姑娘。”
姜晓丽回身就跑。
“花姑娘的站住,”两个日本兵从后面追来。
姜晓丽惊魂失魄的拼命奔跑,刚一拐弯,一头撞在另一个日本兵的怀里。
“哈哈哈!花姑娘,送到我的怀里了。”
后面的两个日本兵冲过来,三个日本兵将姜晓丽按倒在地,撕扯着她的衣服。姜晓丽拼命挣扎呼喊:“你们这帮畜生,救命啊!”
“啪啪!”枪声响起,两个日本兵倒下。
旁边的小门里冲出一个人,他是朱云鹏。
另一个日本兵提着裤子,刚想站起,朱云鹏飞起一脚,那个日本兵摔出好几米,“啪啪!”两枪,朱云鹏击毙了那个日本兵。
朱云鹏拉起姜晓丽:“快走!”
远处响起尖利的哨声,朱云鹏拉着姜晓丽向巷子深处奔去——
姜晓丽看着朱云鹏的遗像,哽咽道:“朱大哥,你的救命之恩来世再报吧。你放心,等我安定下来,我一定将娇娇接回来,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抚养。”
姜晓丽斟满一杯酒,慢慢撒在供桌前。
初升的太阳,在刚刚苏醒的城市里洒下一片金黄。
萧剑锋身着便装走上楼梯,他衣着整齐,精神焕发。
姜晓丽从秘书办公室出来,看见萧剑锋走过来,笑着说:“怎么?活过来啦!”
萧剑锋笑笑:“是,活的挺好,哎呀,地狱门口走了一圈,可阎王爷不收我,有什么办法。”他指指滕思远的办公室,问:“来了吗?”
“来了,你去吧,他等你呐。”
萧剑锋推门进入滕思远办公室。进门后说:“来的够早的。”
滕思远放下手里的文件,摘下眼镜,揉了揉眼,说:“上岁数了,没觉了。”
萧剑锋一笑说:“你这才到哪儿啊,就没觉儿了?”
滕思远对萧剑锋摆摆手,指着他办公桌前的椅子:“坐、坐。”萧剑锋坐下。
滕思远很和蔼地问:“缓过劲来了?”
“缓过来了,前几天是够紧张的,怕你把我毙了。”
滕思远往前凑了凑:“你觉得我会毙了你吗?”
萧剑锋笑着说:“我不知道?”反问:“你说呢?”
俩人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