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这个‘女’字，名堂可就大了，”郝连勃勃加重语气，“不是你们以为的‘黄’或者‘情色’，而是‘妻女’的意思；役囚中凡立军功者，可申请合法配偶进入冥都探视，役囚可与配偶一同入住‘亲情宿舍’，缓解役囚们的心理和生理需求。”

　　“人性化管理！”左师师一脸敬佩地竖起大拇指。

　　“可我们真没以为‘女’是‘黄’或‘情色’啊！”郝连雏凤梗着脖子道，“是哥哥你自己想多了！”

　　郝连勃勃直接给了这个调皮妹妹的脑门上一个轻轻爆栗，左师师和吐骨浑掩嘴而笑。

　　“那没配偶的役囚呢？”左师师问。

　　“可向冥都管理处申请到官营的‘军中乐园’度假二十四小时。”郝连勃勃道。

　　“官营‘军中乐园’？”郝连雏凤看向左师师和吐骨浑，挤眉弄眼。

　　“就是军妓！”郝连勃勃又满脑黑线地朝妹妹举起右手作爆栗状。

　　“那还是带情色的嘛！”郝连雏凤一脸委屈，粉拳立刻朝哥哥打了回去，“看来我们没说错！”

　　郝连勃勃赧颜。

　　“这‘立军功者’是什么意思？”吐骨浑关心地问道，“役囚不都在冥都？哪去立军功？比如说我，哪立军功去？”

　　“好问题！”郝连勃勃赞道，“‘立军功者’，有个‘军’字；‘军中乐园’，也有个‘军’字；这个就牵扯出我今晚要说的第四个事情：实行‘军役制’，这个‘军役’跟我们平常所说的卫戍军‘预备役’部队一个意思，只有获得‘军役’资格的役囚，才可以获得家属探视和进出‘军中乐园’的资格，而且不必终日劳作，改成‘半训半作’制，即‘半日军训，半日劳作’。”

　　郝连勃勃掂起一块绿豆糕扔嘴里，慢慢咀嚼着，又喝了一口热茶，继续说道。

　　“为了方便军役家属来冥都探视，枢密院提供统一接送服务，让家属们可方便进出统万城；已抵达统万城的家属，枢密院亦统一安排食宿；有家属不愿返回原籍的，也由枢密院协助解决家属在统万城落户扎根的问题。”

　　“枢密院礼遇军役家属是应该，只是我觉得这一路的待遇也太好了吧？”左师师皱眉道，“是不是有点过头？”

　　郝连勃勃立起一根食指摇了摇，“不多不少，刚刚好。”

　　吐骨浑突然没由来地想起几个月前自己和囚车一道被列车载入冥都时，在那列车上竟不合时宜地睡着了，然后这一路怎么抵达的冥都，自己居然没有一丁点印象，现在回过头去看，那一次莫名的“睡着”怎么看怎么蹊跷。

　　“难不成当时自己不知不觉被暗中‘催眠’了？”吐骨浑心中暗自疑惑。

　　“为何非要从统万城出发？”吐骨浑顺着心中的疑惑问道，“难道统万城离冥都很近？其他地方不能直接前往冥都？”

　　左师师和郝连雏凤也怀着同样的问题望向郝连勃勃，只是她俩的问题比吐骨浑更进一步：冥都的切确位置到底在哪？

　　“呃……咳，不算太近，也不算太远，你们问我，我也不知道，即便知道，我也不能说；总之想去冥都，只有从统万城搭乘‘冥都号’高速地铁才能抵达，几十年来惯例如此，所以将来军役的家属前往冥都，无一例外，都得先到统万城。”郝连勃勃偷偷瞄了吐骨浑一眼，欲言又止。

　　郝连勃勃心中其实有一事现在不敢向吐骨浑明说：提供统一接送、统一安排食宿，都是将冥都军役的家属滞留在统万城的一种手段，这是摄政王假借枢密院之手以达成“挟军役家属以令军役”的目的，达成此目的后，军役们想造反或者哗变时就得在心中掂量掂量，是否真的要置家人的安危于不顾。

　　这个方案是那晚摄政王、苏鼎盛和郝连勃勃在“听涛”茶舍共同制定的方案之一，也是最核心最关键的方案。

　　吐骨浑心中本有一个疑惑，只是想到父母和弟弟将来可能有机会来到冥都探视自己，大喜之下，竟一下忘了心中那个疑惑。

　　“接下来说说跟你相关的事，”郝连勃勃不愿在这种敏感问题上继续纠缠，他岔开话题看向面露欣喜的吐骨浑，“我们打算给你配几个帮手，协助你组织一个新的帮会，名字嘛我都给你起好了，就叫‘江夏帮’，你作为‘江夏帮’的话事人、扛把子，代表‘江夏帮’去参加竞技赛。”

　　“这个就是殿下先前说的跟我密切相关的事？”吐骨浑收敛喜悦心情，正颜问道。

　　“嗯，这也是今晚要宣布的第五个事情。”郝连勃勃回道。

　　“只是我有点不明白，你们想让我参加竞技赛，我报名参赛即是，为何还要捣腾出一个‘江夏帮’，而且非要我代表‘江夏帮’参赛，是不是多此一举？”吐骨浑奇问。

　　“你应搞清楚参加竞技赛并不是你的真实目的，你参赛是为了给‘江夏帮’打知名度、提高‘江夏帮’的江湖地位，这才是真实目的，虽然这个目的也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但是达成这个目的，我们的计划便成功了一半，所以才要你代表‘江夏帮’参赛，如果你仅以你个人名义参赛，那就没意义了。”郝连勃勃道。

　　这下吐骨浑更懵了，“那提高‘江夏帮’的江湖地位的意义又何在？”

　　“冥都里的情况，相信你应该略知一二吧？”郝连勃勃问。

　　“哪方面？”吐骨浑反问。

　　“比如黑帮，”郝连勃勃提醒道，“比如那次你帮我打过架的豫州‘嵩山帮’，你还有印象？”

　　“当然有印象。”吐骨浑回道。

　　“你来冥都时间不长，所以很多内情你不知晓，”郝连勃勃道，“在冥都里，像‘嵩山帮’这样叫得上名字、排的上号的黑帮，我从冥都管理处那里得到的可靠数据，大约有三百三十二个，那些叫不上名字的小黑帮更是不计其数。这些以地域、乡党或宗亲为基础的黑帮，最大的特点是心齐、团结；根据以前的经验教训，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这些黑帮会成为我们在冥都施行‘军役制’的最大障碍，所以要早作谋划，将这些‘绊脚石’搬掉，以免计划落空。”

　　“为了搬掉这些‘绊脚石’，我们制定了很多应对方案，比如对那些规模小的黑帮，我们可以威逼利诱、恩威并施，迫使他们就范；但是规模较大的黑帮，比如‘精武门’、‘天地会’、‘洪门’这些，根基深帮众多，话事人的江湖地位高，没有足够大的利益作为交换，他们绝不会轻易就范。”郝连勃勃侃侃而谈道。

　　“就拿规模最大、实力最强的‘精武门’来说，它有一万多帮众，话事人是悍匪叶天，这叶天跟九州王国政府有着杀妻弑子之恨，此仇不共戴天啊！施行‘军役制’，我们估计叶天会带头反对，一旦他起了坏头，其他帮会定会效仿，到时候我们的各种谋划就会落空，后果不堪设想！”

　　“这次我们在冥都推出那么多新政策，在短期内必然会造成一种混乱的局面，引发新一轮的利益争夺，冥都里的大小黑帮会像饿狼一样扑上来，哪个黑帮的动作越快、抢占的地盘越大、抢到的利益越多，就越有可能在将来坐大。”

　　“正所谓‘乱世出英雄’，我们相信你吐骨浑的实力，推出你代表‘江夏帮’去与那些老牌的帮会争夺利益、抢占地盘、吸收帮众门徒，趁着混乱的局面提高知名度、扩大影响力，冲击‘精武门’的江湖地位，以达到削弱‘精武门’的江湖地位的目的。”

　　“我听懂一点了，”吐骨浑道，“提高‘江夏帮’的江湖地位的意义是不是就在此？”

　　“对！”郝连勃勃答道，“‘江夏帮’的江湖地位提高后，你带头加入‘军役’，给其他帮会起到带头示范的作用，让‘军役制’得以在冥都顺利施行，这才是我们最终目的；如果这个最终目的达成，我给你记首功！”

　　“好吧，”吐骨浑思索半晌，“承蒙王子殿下看得起，又委以重任，我吐骨浑自是当仁不让，只是我心中依旧有很多疑惑。”

　　“哪些疑惑？”郝连勃勃问道。

　　“最早，殿下那时还叫‘郝五九’，让我来跟殿下你切磋拳脚，于是我来了；来了之后，没跟殿下有过拳脚切磋，只在冥都俱乐部尝试着打了一场笼斗，拿到一份减刑证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接着，殿下你安排我测试‘穿山甲’，我也听从安排与左师师一道对“穿山甲”进行了多项测试；现在殿下又安排我扮演‘江夏帮’话事人这一角色参加竞技赛，这也没有大问题。”

　　“问题是：如果殿下的全盘计划目的简单直接还好，你们负责谋划，我按你们的谋划去做，有结果即可；但如果全盘计划过于复杂，牵扯到方方面面的利益，那么如果一些事情的背景和因果关系不与我交代清楚的话，我担心一些事情我去做了，也尽力了，但那是按我自己的思路去做而不是按你们的思路去做，产生的结果可能无法令你们感到满意，甚至有可能把事情彻底搞糟糕，让所有谋划落空。”

　　郝连勃勃、郝连雏凤、左师师三人面面相觑，觉得吐骨浑说的非常在理。

　　“那要不我们几个接下来就给你交代一下这些谋划的来龙去脉、起因背景？”郝连勃勃看向在座的左师师、郝连雏凤，二者点头表示同意。

　　“只是头绪太多，我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郝连勃勃抚额道

　　“就从‘穿山甲’开始说起吧，”吐骨浑道，“咱们研发‘穿山甲’，总不会是研发着玩儿的吧，我猜应该是研发用来打仗的，所以我想我的第一个问题就从这里开始。”

　　“请说！”

　　“咱是不是准备打仗？为什么要打？和谁打？什么时候打？”吐骨浑一口气提了四个问题。

　　郝连勃勃于是开始向吐骨浑介绍分析九州王国的内外局势，时政密辛，郝连雏凤和左师师不时作补充。

　　众人一边喝茶一边聊，直到很晚才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