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路上，梁代理坐在副驾驶，扭过头对他们说，
“一路上辛苦了，不过，有件事我得和你们说一下，你们的行程有变。”
“怎么？”李裁急着问道。
“珍妮说希望早些开画展，所以，想让你们先去采风，所以，这边帮你们定了后天的机票，直接去采风。”
莫非一听到直接去采风，心都觉得裂来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自己的英语在这A国还吃得开，可是，马上去采风，那些各国语言齐上阵，他可就要阵亡了。
“那，明天怎么安排？”莫非问道。
“明天，没什么安排，大家倒一倒时差，如果不倒时差，可以出去逛逛，集团可以派车和司机。”
“不用倒时差，在飞机上都倒完了。”李裁兴奋的说，“去采风，太好了。”
莫非知道李裁兴奋的是什么，因为，李裁认为莫非就在采风的路上等着他。
“哈哈，看来，你们还都是年轻人，我可就不行了，现在越来越觉得坐飞机是种折磨了。”梁代理笑着说。
“梁代理，那我的安排呢？”孟旭朝突然问道。
“你们一样，你们三个一起。”梁代理回过半个身对孟旭朝说道。
“可是，我已经和总部反应过了。”孟旭朝申诉着。
“这个，是集团的安排，我只负责在总部对你们的接待，至于行程和具体工作的变更，集团有集团的计划。”梁代理说完，点了点头，意思像是说，我也爱莫能助了。
听到两个人的对话，李裁偷瞟了孟旭朝一眼，又看了一眼莫非，莫非假装看着窗外的景色。
“对了，李裁，这一路你要随时和总部保持联系，你们的行程安排总部会有人专门和你联系。”
“哦，好，好，梁老师，那个，我有个小问题。”李裁说着，用食指和拇指比划了一下。
“什么问题？”梁代理扭过头问道。
“我，英语口语不太，那个！嘿嘿！”
“哦，没关系，我们特意为你安排了一个会讲中文的秘书，全程和你联系。”
“呀，太好了，太好了！不瞒你说，梁老师，我这一路上都在担心这事儿，我在飞机上都没怎么休息。”
莫非听着，心想，这小子，刚还说你在飞机上都倒好时差了，现在又说你没休息，真是油嘴滑舌。
“你这回就放心休息吧！不用担心了，而且，在各地也有我们凯文专门的人员陪同，为你们导游，讲解。”
听到梁代理这话，莫非心里那块石头也落了地，这么说，不用自己出头了！
到了酒店，李裁有些不高兴了，凯文为他们安排的房间是，莫非自己一间，他和孟旭朝一间，这让他有些不解，他直接问向梁代理道，
“梁老师，是不是搞错了，我是常老师的助理，理应我和常老师住一间，怎么让我和孟老师一起呢？”
“这个，我想，应该没有错。”梁代理微笑着说道。
“怎么会没有错？难道你们为常老师另外安排了助理了？”
“哦，这个，这个我倒是还没听说。”
莫非心中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但是，既然梁代理没有戳穿孟旭朝的身份，他也只得假装不知道。
李裁见梁代理这样回答，脸上有些发黑，他瞟了莫非一眼，莫非其实很想和他住在一间房间，但是，他很担心自己会在夜里说梦话，一旦被这家伙认出来就麻烦了。
“要不然，我自己另外再开一间房间吧！”孟旭朝突然说话道。
“啊？孟老师，我不是不想和你住一个房间，我只是想问清楚而已。”
见到孟旭朝这样说，梁代理也没阻止，只是帮他们办理好了入住手续便要离去了。
莫非见孟旭朝并没有真的去办理新的入住手续，忽然想到之前在画廊借钱的事，想着他也许现在真的手头拮据，说要另外开一间房间可能是为了一时的面子。
“哎，梁老师，我们不用去总部看一眼吗？”
“你们休息吧，总部，等着你们回来再来也不迟，总之，你们三个都和凯文签了合约，走到哪都已经是凯文的人，呵呵，好了，我先告辞了。”
李裁一转脸还是乐呵呵的对孟旭朝说道，
“孟老师，今天就我们一个房间了，我可能会说梦话，希望不会打扰你休息。”
孟旭朝没理会李裁，径直去找房间了。
莫非进了房间，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李，李裁就来敲门了，莫非把门刚一打开，他便迫不及待的挤了进来，
“常老师，”一进来，李裁便瞪大了眼睛说道，“你，你这房间比我和孟旭朝的那间大得多啊！”
莫非听了李裁这话，想着，大概凯文的确对艺术家和助理有不同的待遇，这李裁和孟旭朝住在一起，应该就是因为级别问题。
李裁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将整个房间转了一圈，
“这，这孟老师是不是和你级别不一样啊！”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这一路他都怪怪的，是不是真是有什么问题啊！”李裁一边四下打量着房间，一边问道。
“饿没饿，要不要下楼去吃些东西？”莫非故意岔开话题问道。
“啊，好啊！哎，是不是也要叫上孟老师啊，毕竟，我现在和他住一个房间。”李裁嘟着嘴问道。
看来，李裁现在已经会和莫非撒娇了。
“叫上他吧！”
“那好，我去叫他，我们楼下见。”
莫非刚下到楼下，后边的李裁也到了。
“师兄呢？”莫非问道。
“你是说孟老师？”李裁问道，“他说他累了，要先休息，不去了。”
“哦，那我们去逛。”
“常老师，你英语怎么样？”李裁边走边问道。
“嗯，应该没什么问题。”莫非自认为自己的英语还是有些小骄傲的。
“那太好了，那跟您混可真是我的福气啊！”
莫非心想，你这家伙，可不真是好福气！
这个M市，让李裁很兴奋，而且，他发现在这里中文也是很好的交流语言，因为，到这里旅游和做生意的家乡人很多。两个人简单的吃了些东西，又四处走了走，其实，莫非非常想去凯文总部看看，但是，由于他知道自己和李裁身上的手机都有监控，所以，他还是将这个想法放弃了。
他们回去的时候，莫非让李裁为孟旭朝带了些吃的，李裁乐滋滋的提着东西回房去了。
第二天，据李裁讲，孟旭朝说自己在这里有同学，所以，一大早就离开了酒店去看同学去了。
莫非和李裁又四处转了一天，就等着第二天前往下一站了。
B国N市接待他们的是一位外国人，不过，有一个中文名字，叫罗雄，他将在B国的行程计划在车上为他们讲了一遍。听得李裁是两眼放光。
在B国，李裁依旧安排和孟旭朝同一个房间，这让李裁在莫非面前抱怨了好几次，不过，孟旭朝一出现，他便笑嘻嘻的忙前忙后。
在B国，莫非看到了很多仰慕已久的作品，也用相机拍摄了不少的照片，在出国前，他让李裁帮他开了一个个人网页，每天将他的行程在网页上发布，时不时的，还向李裁‘请教’一下，李裁也乐着为他讲解，而且，还夸他‘进步很快’。孟旭朝则是在一旁，不怎么做声，这和在国内的时候，大相径庭，莫非也假意并没在意他的变化。
罗雄一路陪伴他们走了好几个国家和城市，转眼就是圣诞节了，他们刚好来到了莫非应该在的Q市，原来罗雄的家在这里，看来这行程是特意这样安排的，罗雄邀请莫非他们三个人一同到他家里去过圣诞节，莫非觉得这样太打扰了，毕竟这是人家自己的节日，而一旁的李裁好像也眨着眼，意思也是要莫非推辞这次邀请，所以，最后，变成了罗雄和他们告假一天。
回到酒店，李裁兴奋跟到莫非的房间，对莫非说道，
“常老师，那个，我明天也想请假一天，我之前和你说过，我那个铁哥们儿，也在这儿，我想明天想去见他。”
听了李裁这个理由，莫非有些傻眼了，原来这家伙不愿意去罗雄家是因为要去见‘自己’，不过，他还是沉了沉心中的惊慌，说道，
“你和他联系过了？这人生地不熟的，你别跑丢了！”
“我还没联系他，我要给他一个惊喜！”
“哈，惊喜！”莫非苦笑着。
“所以，常老师，你看，能不能你明天自己过圣诞节！当然，还有孟旭朝，但是，我想，你可能更喜欢一个人过！”李裁满眼的期待说着。
“你知道你朋友的具体地址吗？”莫非摆出一副‘老师’的关切。
“我怎么不知道！”
“我觉得，你还是先联系他一下比较好！”
“联系就没意思了！”
“哈，好吧！那你自己注意安全！”莫非心说，老雕，这回我看你怎么办。
李裁几乎是飞着跑出莫非的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李裁和莫非打了个问候电话就出发了，莫非起床之后，无聊的晃了一会儿，看着时间差不多，莫非给李裁拨了个电话，李裁很快的接了起来，
“喂，常老师，有事找我？”
“哦，我是想问你，见到你朋友了吗？”
“还没，不过，他说他现在有事，让我等他会儿！嘿嘿！常老师，你不知道，我哥们知道我现在就在他学校外面有多兴奋！”
“你们通上话了？”
“当然！”
莫非心说，见鬼了！难道又是老雕的安排？总不会是现在给他变出另一个莫非来吧！
“哦，那好，你注意安全，别玩太晚了。”莫非叮嘱道。
“好，好！常老师，你放心，我这人，工作一定是第一位的。”
“嗯，好。”
莫非放下手机，觉得自己在房间呆着也挺没意思的，不如也出去逛逛，要不要叫上孟旭朝？他想了片刻，觉得还是不要自找没趣，最终决定独自出门。
莫非打定了主意，假装将手机忘在了房间，拿起相机便出门了。
莫非出了酒店，觉得自己像脱了笼的小鸟，打了辆出租车，逃离了酒店。出租车司机听说他要随便逛逛，便为他推荐了一个不错的广场。莫非拿着相机尽情的拍着他眼前的美景，感受着异国的圣诞，他觉得这是这几个月以来，他最轻松快活的时刻。正拍着，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冲到了镜头前，
“嘿！真的是你啊！”莫非看到来人向他打着招呼，“怎么？不记得了，我姓夏，我们在飞机上见过！”
莫非心说，我当然认识你，可是，你这出现的也太突然了，
“哦，我想起来了，在飞机上，我们见过！”莫非一边说，一边心想，何止是飞机上见过啊。
“哎，你的那个形影不离的同伴呢？怎么没见他和你一起？”
“哦，他去见他一个朋友，我今天就只有我自己！”
“嘿，既然这么巧，那我们一起搭个伴儿！”
“哈，也好！”莫非心想，你不就是奔着我来的嘛。
说着，两个人便一起逛了起来，莫非偷偷的对小嘎说，
“我的手机假装忘在酒店了。”
“哼哼，我知道，不然，怎么来找你。”
莫非听到小嘎这么说，才想起来，自己脖子上有监控，而那手机上也有监控软件，想到这儿，莫非觉得自己刚刚提醒小嘎的样子，还真是滑稽。
“不过，也要小心，没准凯文有人跟踪你。”小嘎一边说着，一边指着旁边一栋造型奇特的建筑，让莫非给他拍照。
“跟踪？没那么夸张吧！”莫非听说可能有人跟踪自己，刚刚放松的神经又紧张了起来。
“只是猜测，还是小心为妙。”
“那，你们知道李裁去学校找我去了？”莫非迫不及待的向小嘎说起了李裁的动向。
“别担心，有安排，你就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好了。”
“有安排？你们不会是又找了个人吧？”
“你就不用关心了，倒是我要和你说些事。”
“什么事？”
两人边说，边互相换着相机拍照，假意做着一些愉快谈话的表情，莫非则是更多的配合着小嘎的‘演技’。
“按凯文的惯例，你们应该首先到凯文总部，但是，这次行程有变，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引起了凯文的怀疑，所以，你万事都要小心，不要被李裁带回到你自己的习惯中去，这是第一个；还有，”小嘎说着，在和莫非交换相机的时候，塞到莫非手中一个小东西，莫非拿在手里，疑惑的看着小嘎，“别这么盯着我，”小嘎提醒道，莫非听了，马上又拿起相机假装取着旁边的景色假意要照相，“这是个小型监控器，你回到凯文总部的时候，应该会见到珍妮，如果可以到她的办公室，想办法放到她的办公室里。”
“什么？”莫非惊讶的叫道。
“哈，当然，啦！”小嘎笑哈哈的说道，“没想到吧！”
莫非知道，小嘎这是在提醒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要太出戏。
“我怎么放？被人发现怎么办？”
“你不会不被人发现吗？塞到什么地方就好，这东西灵敏着呢！”小嘎笑着说道。
莫非无奈，将那东西快速收到自己口袋里。
之后，两个人就真像两个异国他乡偶遇的不熟、不生的同乡，一起吃了午餐，下午，小嘎则声称要去另外一个地方，与莫非分开了。
莫非回到酒店房间，马上假装找手机，当他拿起手机的时候，自言自语的说道，
“哎呦，我还以为是丢了，原来是忘在这儿了，真是虚惊一场。”
莫非假装找到了手机，又抓紧时间将小嘎给他的那个小东西塞在了一个比较稳妥的地方，才又翻看起手机，他发现有好几通未接电话，都是李裁打来的，想到小嘎说李裁去见‘自己’他们有安排，好奇心催促他马上将电话回拨给李裁。
“喂，李裁。”
“常老师，你在哪儿啊？怎么不接我电话啊！”
“哦，我手机忘在房间了，我出去了。”
“你回来了？”
“我回酒店了。”
“我现在去你房间。”
“喂？”
莫非听到李裁说现在来他房间，便向门口走去，等着为李裁开门。
李裁刚一敲门，他便把门打开，迎面看到的却是李裁那张哭丧的脸，
“怎么了？”莫非明知故问。
“你说，我那哥们，真是，”
“怎么了？”
“原来他以为我是在逗他，他根本就没在这儿，他和同学出去采风了，害我等了他一天。”
莫非心说，要是你真能见到他，那才叫怪了呢。
“没见着？”
“可不是嘛！害我白高兴一场。”
“他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他得听老师安排，哎，常老师，我们可不可以也去他们现在采风的城市啊！”
“这个，恐怕得听集团的安排吧！”莫非心说，这个我肯定不能配合你。
“哎呀，真是的，常老师，你知道我有多盼望来这儿嘛！我和我那哥们都好长时间没见了！我，我真的挺想他的！”李裁说着，居然红了眼圈。
见到李裁这样，莫非也有些觉得鼻子泛酸，却忽然意识到常峰是个相对冷面的人，便忍着心疼，说道，
“你们不是经常上网嘛！”
“上网也就是一会儿，而且，这哥们最近也不怎么了，很少上网，网上发的东西也不太像他的风格了，哎，常老师，你说，这人真的会变这么快吗？”
“这个，环境变了，人多少会有些改变吧！就像人的经历变了，你的画风也会改变，这都是一个道理。”
“他不会是交了新的朋友，把我忘了吧！”
“这个，应该不至于。”莫非说着，拍了拍李裁的肩膀，安慰着。
“常老师，我一定会好好学的，争取我以后也能成为凯文的签约画家，那时候，我就可以想什么时候见他，就什么时候见他了。”
“李裁，你画画的目标难道就是想见你的这位哥们儿吗？”
“嗯？”李裁听到莫非这么问，一时语塞，他想了想，说道，“也许你认为这个目标小了点儿，可是，我目前就是这么想的。”李裁的回答很直接。
“那你画画的时候，你的心里会想些什么呢？”
“画的像啊！”
“画什么呢？”
“画，画，见到什么就画什么啊！”李裁简单的回答后，意识到这个答案自己都有些不满意，又解释道，“常老师，不瞒你说，我考美术专业，完全就是因为我那个哥们儿，我和那个哥们从小一起玩，他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而且，这一行，我自认为还挺有意思的，不过，我的笔好像总是有他自己的想法。但是，我这些天跟着您，我发现我对绘画的理解好像大有长进，虽然，我对很多画家的画不能理解，但是，我想这个就跟吃饭一样，吃多了，自然就会撑着了，我看多了，自然也就理解了。”
听到李裁这样解释，莫非心说，这凯文集团的人要是从手机监控里听到李裁这样说话，怕是离把他赶出凯文不远了。
几个城市走完，李裁也没有看到他日思夜想的哥们儿，而这一路，孟旭朝几乎是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