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两个人走了一段,袁园时不时的还转动着脚步,像是在享受阳光,这让莫非觉得有些奇怪,他不敢相信阳光的魔力能让前两天还形同枯木的袁园变得如此鲜活。
他们来到了广场,找到一处既背风又有阳光的长椅坐下,莫非此时已经习惯就这样不声不响的陪着袁园散心,他左右打量着这个广场。
忽然,袁园对莫非说道,
“常峰,我想和你说件事,希望你不要表现出惊讶的神情,你只要听我讲就好。”
莫非听到袁园的口吻,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觉得袁园下面要说的话,一定很令他意外,至于是什么事,他还不好判断,他对袁园说道,
“师姐,你应该冷静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那个,我忽然想到我有件事得和李裁说,能不能把我的手机借我打一个电话。”莫非想找个理由把袁园刚刚在咖啡馆借去的手机拿回来,以确保一旦袁园说些什么不该让凯文听到的话,他们也不会有麻烦。
“对不起,你的手机,刚刚已经被我塞在咖啡馆的沙发下面,如果我不去找,恐怕一时半会不会有人发现。”
“什么?”莫非惊讶的问道。
“常峰,那手机上,有监听,包括我自己的手机,我之所以约你出来,是担心在我的画廊里也有一些我不知道的设备或者监视我的人。”袁园淡定的说道。
“师姐,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假装听不懂的样子。
“常峰,我在居严被发现的前一天晚上,见过他了,是他告诉我,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我唯一可以相信的人。”
“居严?”莫非的表情显然无法控制在‘不惊讶’的范围里。
看来,大概是袁园也看到了莫非表情的不可控,而她此时也眼圈发红,她慌忙的四下看了一下,临时做了一个新的决定。
“那边有家日式料理,运气好的话,应该已经开业了,我们进去谈吧!”
莫非顺着袁园手指的方向,看到广场的另一侧果然有一家挂着幌子的日式料理店,他跟在袁园的后面,心情复杂,走在他前面的袁园的高跟靴鞋跟落地的声音也十分急促,这让莫非的心情更加紧张,仿佛这世界上没有其他声响,只有那急促的高跟鞋落地的声音。
他们一前一后来到了这家日式料理的门前,莫非的脑子被那高跟鞋声几乎搅得一片混乱,袁园故意将他们俩的手机都抛开,已经说明她知道了手机有监听,但是,她为什么要找自己谈这件事,那个居严在临死前一夜为什么要去找袁园,一个神经上有问题的前男友去找她的事,她不和苗逸说,自己又因为什么成为了最可信任的人?袁园为什么要神神秘秘的约上常峰出来说,难道,袁园看出自己不是真正的常峰了?
两个人迈进店内,一下子觉得温暖不少,莫非的注意力也从脑子里的混乱被这温暖的气息烘了出来,那种僵硬的感觉有些缓和。
服务员在袁园的要求下引导他们进了一个包间,两个人坐在包间里,依旧因为刚刚急促的行走而喘着气,袁园机械的点了些东西,服务员便离开了。
“这里这么早就营业了?”莫非找了个开口的话题。
“是。”这次,换袁园机械的回答了。
莫非想等袁园开口。
不多时,服务员很快将他们点的东西上齐了,袁园还点了清酒。
“喝酒?师姐。”莫非想劝阻。
“这是热的。”袁园给莫非倒了一杯。
莫非只得接受。
倒过了酒,包间内又陷入了沉默,莫非似乎能听到清酒中的热气慢慢蒸发的声音。
莫非看到袁园的眼睛迷茫的盯着那酒杯,仿佛他们就要这么一直呆坐下去。
“居严那天晚上来找过我。”
袁园终于开口了。
伯兰画廊毕业画展的第一天上午,袁园正在和一位蓝城大学的教授讨论着一幅由该教授辅导的一位学生的画,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袁园看了一眼,通讯录标记是红松医院,这让她的心突然收紧了一下,她机械的对那个还在对着画讲述他是如何对这名学生进行启发的教授说了句,
“对不起,我要接个电话。”
之后,便丢下半张着嘴的教授转到了画廊里面她的办公室的方向,袁园一边走着,一边接起电话,
“喂,您好!”
“请问,这是袁园的电话吗?”听筒里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我是,请问,您是哪里?”袁园确认道,这电话是她很早以前存在手机通讯录里的,而且,每次换手机,她都不曾将这个号码从新手机上遗弃。
“我这里是红松医院,我是红松医院的医生,请问,您认识居严吗?”
“哦,我认识,居严怎么了?怎么会联系到我?”
“您之前来过我们医院,留下过一个名片,是这样,居严,他,不见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袁园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急切的问道。
“我们正在寻找,不过,暂时还没有找到,我们是今天一早发现他不见的,如果他去找您,请您立即联系我们。”
“他,我,好,我知道了。”
“麻烦您了!再见。”
“不客气,再见。”
袁园听到了对方先挂断了电话,她依旧拿着手机站在办公室里,忽然,她拿起了外套,拎起了手包,冲出办公室,办公室外她遇到的第一个人是保洁的许阿姨,她对她说道,
“许阿姨,麻烦你帮我看一下画廊,我有急事出去一下,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晚上我要是不回来,你们就直接下班吧,把门关好就好。”
“啊?”许阿姨拿着一块抹布不知所措的看着袁园快步走出了画廊。
袁园开车,直接来到了红松医院,她了解到居严是在一早被发现不见的,具体他是如何不见的,谁也说不清,就连监控上也没有看到他的影子。袁园见到了给她打电话的那个医生,她恍惚想起来,她最早来看居严的时候,是这个医生接待了他。
“袁小姐,你好,我是迈尔斯,是居严的主治医生,发生这样的事,我感到很抱歉。”
袁园听到这个医生的介绍,她的记忆更清晰了,对,迈尔斯。
“可是,现在是不是已经有人出去找他了?”袁园急切的问道。
“是的,已经出去找了,不过,现在还没有消息。”
“那,他之前有要出去的迹象吗?”袁园问道。
“这个,倒是没发现。”
“他的病是比以前更严重了吗?”
“这个倒是没有,不过,也不见好转。”
“你们除了联系我,还联系其他人了吗?”袁园问道。
“哦,我们联系了,他的公司,凯文国际,梁先生。”
“他来了吗?”
“他来过了,了解了一些情况之后,便出去找人了。”
“这种情况,是不是也应该报警呢?”袁园提醒道。
“我们已经报过警了。”
“你们还通知他其他的什么朋友了吗?”
“这个,他的联系方式只有凯文的梁先生,您的联系方式还是当初偶尔留下的。”
“这样啊!”
“不过,倒是有一个人,但是,我们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谁?”袁园急切的问。
“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当年,在这附近发现居严在路边吃垃圾的那个捡垃圾的人,他经常来捡垃圾,顺带来看居严。”
“你是说,居严有可能被他带走了?”
“哦,那倒不是,那个聋哑人已经好久没来了,说起来有大半年了,也不知道是到别的地方去捡垃圾了,还是出了什么事。我只是突然想起来的。”
“这样啊,那好,那我也出去找找吧!”
袁园开着车缓慢的行驶在红松医院周边的路上,甚至一些小胡同她都不放过,有的地方,她干脆把车停在路边,走去找。
正当她走在一条小胡同里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打来电话的是白鹤翔,
“袁园,你到哪儿去了?出什么事了吗?我听鹤鸣说你放下画展急匆匆的跑出去了,把画廊交给了许阿姨?”
“鹤翔,我,”袁园说着,觉得胸口发闷,泪水忽然夺眶而出。
“袁园,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在哪儿,你是在哭吗?”
“鹤翔,我知道,我不该和你说这些的。”
“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有什么该不该的,你说出来,出了什么事,大家一起想办法就是了。”
“是,居严,居严从医院跑丢了,天气这么冷,他只穿了一身病号服。”
“报警了吗?”
“已经报警了。”
“你是在找他吗?”
“我总要做些什么!”
“好,你告诉我你在哪儿,我去找你,我帮你一起找!”
袁园一边找,一边给白鹤翔发着自己的定位,白鹤翔终于和她汇合了,见到白鹤翔,袁园既委屈又尴尬的抽泣着。
“别哭,一定会找到的,没关系的,我知道他对你的重要性。”白鹤翔善解人意的边说着,边从口袋里拿出了他的手帕帮袁园轻拭着脸上的泪水。
“对不起,我,我知道这样很让你为难。”袁园说着。
“不,我不为难,如果你是个无情无义的人,那我倒要为难了,现在,你也不要为难,我们如果就这样一直在这里,恐怕我们就都要为难了。”
两个人开始一起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