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几个人正在探讨画被换掉的事，老雕看见莫非突然眉头紧皱，手扶着胸口，瞬间就倒了下去。

　　老雕一把扶住莫非，喊道，

　　“常峰！常峰！”

　　此时的莫非已经毫无知觉，一旁的老宋和小郭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帮着老雕喊了几声，见没有反应，老雕就要背起莫非，小郭忙抢先躬下了身，说道，

　　“我来背吧！”

　　老雕迟疑了一下，依旧躬着身的小郭忙催促道，

　　“还等什么！”

　　听了小郭这样说，老雕和老宋将莫非扶到小郭的背上，外面正抱着狗和刘妈闲聊的莫琳见几个人急急忙忙的出来，忙把狗交给刘妈，跑过来问道，

　　“这是怎么了？怎么让孩子喝这么多酒！”

　　“没喝酒，嫂子，别问了，得去医院！”小郭边走边对莫琳说道。

　　“怎么，怎么会这样！”莫琳说着，也跟在后面。

　　老雕见了，扭头对莫琳说道，

　　“你不能去！”

　　“我为什么不能去！”莫琳焦急的反问道。

　　“你去干什么？”老雕说着，对莫琳使了个眼色。

　　莫琳想争辩，老宋回头对莫琳说了句，

　　“嫂子，你还是别去了！没事的！”

　　莫琳一万个不情愿的止住了脚步，眼睛却一直盯着几个人离她越来越远。

　　三个人刚要把莫非放到车里，一辆急救车‘嘀嘀哒哒’的停到了跟前。

　　老宋看着急救车，随口说道，

　　“是嫂子报急救中心了？”

　　“这么快！”小郭疑惑道。

　　“还等什么，快总比慢好！”老宋催促道。

　　救护车上下来三个人，不仅身穿急救中心的制服，还都戴着口罩，没多说话，已经他们快速的接手莫非，将他放到担架床上，小郭甩着手喘着气说道，

　　“这家伙，还挺沉！”

　　见莫非上了急救车，老雕三个人跟着也要上救护车，急救车上的一位医护人员向他们抬起了一只胳膊，说道，

　　“对不起，车里坐不下这么多人，最多只能跟两个人！”

　　“小郭，你开车跟在后面吧！”老雕向小郭吩咐道。

　　“也好！”小郭说着，转身跑去开车了。

　　老宋和老雕跟着上了急救车。

　　急救车启动了，一位医生已经在给莫非展开抢救，虽然身形消瘦，但是，那熟练的动作和口罩外露出的眼睛，可以判断，他是一位老大夫。车内另外两个医生看起来年纪并不大，但是，身材健壮，在一旁配合着那位年纪较大的医生。

　　老宋开口问道，

　　“大夫，怎么样？严重吗？”

　　“患者是不是最近太劳累了？”那位年龄较大的医生一边为莫非接上了氧气，一边说道。

　　“可能是吧，可是，怎么突然就晕倒了！”老宋答道。

　　“他这是先天性心脏病的症状，需要马上手术。”医生答道。

　　“先天性心脏病？”老雕和老宋异口同声的说道。

　　“对，虽然做过手术了，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有些人会复发！”

　　老宋看向老雕，老雕皱了皱眉头，老宋说道，

　　“大夫，你肯定？我看他样子不像是有病啊！”

　　“很多人都是因为这样，最后，失去了救治的机会！”医生说着，看了一眼老宋问道，“你是他什么人？”

　　“哦，算是朋友！”

　　“那你呢？”医生又问向老雕。

　　“我，也是朋友！”

　　“这就难怪了！一般这种病，特别是已经做过手术后的病人，都不愿意和人提起，以为自己没事了，就是这种心理，耽误了治疗！不过，你们这朋友年纪相差不小啊！”

　　“哦，是，是，忘年交！”老宋答道。

　　这时候，老雕的注意力被那位老医生的手所吸引，那是一双满是老茧的手。

　　老雕拿出手机，拨通了莫琳的电话，

　　“喂！”

　　“怎么样了？”莫琳焦急的问道。

　　“在路上，我记得你认识中心医院的老院长吧，你给他打个电话，麻烦他出个诊，要快，告诉他，这有个小伙子，说是有先天性心脏病，你让他们马上去接他！人一定得给我带来！马上！”

　　“先天性心脏病？”莫琳疑惑的复述道。

　　“你磨蹭什么呢！多叫几个人跟着！我这边估计得一阵子，终究是在我这儿出的事儿，今晚，别等我了！”

　　“哦，好，好！我这就告诉他们！”莫琳应道。

　　老雕挂断电话，旁边一位配合救护的一名医生说道，

　　“对不起，先生，我们不是中心医院的救护车！”

　　“不是中心医院的？”老宋问道。

　　“我们是，”那医生还没说完，他的手机响了，老雕和老宋都认出了那款手机，那是一款和莫非、李裁用的同样的手机，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医生接起了电话，但是，并没说话，通话结束，医生将手机放回口袋。

　　“哎，我说，大夫，你刚说你们不是中心医院的！”老宋追问道。

　　“哦，没关系，我是说，我们不是中心医院的救护车，所以，费用可能要有所差异！”那医生说完，向前面的驾驶室传达道，“去中心医院，刚刚院里来电话了，目前急诊忙不过来，这个病人送到中心医院！”

　　听到这个消息时，老雕和老宋都关注到那位老医生，只见他表情惊疑的看向那位刚接过电话的年轻医生，年轻人发现老大夫的眼神时，回视的目光中似乎有一种威胁的意味，老医生忙将眼睛躲闪开去。

　　老宋假装较真的问道，

　　“不是急救中心统一派的吗？怎么价格还不一样吗？”

　　“这个，会有些差异！”年轻医生转回身，向老宋解释道。

　　“算了，差异就差异，没关系！”老雕在一旁说道。

　　老宋知道老雕是让自己别再说了，接下来便不再说话。

　　急救车一路狂奔，来到了中心医院，中心医院的急救人员已经等候在急救通道入口处，老雕知道，这说明，自己的岳父已经到位了，大家快速的将仍在昏迷的莫非推进了医院，包括开车的四位急救车上的医生也跟着进了医院。

　　老雕见到自己的岳父，中心医院的上一任院长莫翰生已经等候在急诊，一旁还有几个长相凶悍的人，那几个人见老雕出现，都要上来打招呼，老雕挥了一下手，几个人才止住了脚步，退到一旁。不多时，小郭也跑了进来，那几个人和他打了招呼后又退到了一旁，但是，都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是远远的看着眼前忙碌的人们。

　　没有要离开意思的还有刚刚随着急救车来的那四位，而且，好像就要在急诊为莫非动手术一样，老宋忙上前对那位年纪较大的医生说道，

　　“大夫，你刚才不是说你不是中心医院的吗？”

　　“哦，我得和他们交代一下病人的病情！”那个医生态度诚恳的说道。

　　“我看一下吧！”老院长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直接走到莫非身边，中心医院的几位医生见老院长说话，忙让开了。

　　这时，那位老医生对老院长说道，

　　“先天性心脏病，可能是复发！”

　　“哦，我看看，嗯，可能需要马上手术啊！”老院长说道。

　　“也不是一定要手术，我刚在路上检查过了，比想象的要好，可能只是过渡劳累了，不需要手术！”老医生解释道。

　　“我看，没那么简单，需要马上手术！”

　　说罢，老院长命人将莫非直接推走了。

　　“老院长，这个病人，不需要手术的！”老医生焦急的劝阻道。

　　听到这位医生叫自己老院长，莫翰生心中有些疑惑，对那位依旧戴着口罩的医生客气的说道，

　　“对不起，请问，您是哪个科室的？我退下来有些年头了！”

　　“我？我不是中心医院的！”医生的语气有些尴尬。

　　“那多谢你了，我得去给那孩子做手术了，听说是个比较知名的画家，心脏的事，开不得玩笑！”

　　“是，是！”医生随后又说道，“我也参加手术吧！”

　　“对不起，我们医院好像还没有这样的先例！”老院长语速迟缓，态度坚决的说道。

　　“老院长，听说您德高望重，我也没机会向您学习，今天这机会挺难得的！”医生央求道。

　　“那恐怕要让您失望了，外院医生交流是需要流程的，下次，我们提前走个流程，随时欢迎你来交流！”

　　老院长笑眯眯的说完，和那医生握了握手，便离开了。

　　那位医生戴着口罩，虽然只露出了一双看起来经历沧桑的眼睛，但是，那眼中流露出的并不是遗憾，而是一丝焦虑，和老院长握过手，见老院长毫不迟疑的迈着坚毅的步伐离开的背影，他双手垂到了两边，站在那里呆了一会儿才转过身，刚一转身，就看到不远处同他一道而来的三位戴着口罩的年轻医生，他的肩膀明显的沉了一下，脚步迟疑的向他们走去。

　　这一切，老雕他们都看在眼里。

　　手术室内，老院长对在场的医生和护士说道，

　　“请大家一定要严守秘密！”

　　“知道了，老院长，您放心吧！”说话的是现任院长，老院长的得意门生，张雷。

　　“那我们开始吧！”

　　手术开始了。

　　一旁的老雕和老宋静静的看着老院长在张院长的配合下，从莫非的右腋窝下取出了一块小指甲大小，像软骨一样的东西。

　　“果然是这样！”老院长说罢，将那块小东西交给张院长，张院长小心的接过那枚小东西，转身出去了。

　　一名护士接手了老院长接下来的工作。

　　不多时，张院长回来了，对老院长说道，

　　“老院长，您过来看一下。”

　　老院长和其他人一同走过去，看到张院长用托盘盛着刚刚从莫非腋窝下取出的那个小东西，此时，那小东西已经被张院长处理完毕，现在变成了一个白色小圆片。

　　“有什么发现？”老院长问道。

　　“应该是块小骨头，而且，上面有图案和英文！”张院长答道

　　老院长反问道，

　　“英文？”

　　几个人借助手术室中的仪器，看到那个小东西上，清晰的刻着：

　　ER

　　“er？”老院长念道。

　　“二，什么意思？”老宋插嘴问道，“不会是确认他是第二个儿子的意思吧！”

　　听到老宋这样说，张院长说道，

　　“‘ER’是‘急诊’的缩写。”

　　“‘急诊’的缩写？”老宋复述了一遍，接着问道，“难道，和‘急诊’有什么关系？”

　　“也许还有别的意思。”老雕说道，“不是说还有图案吗？”

　　张院长将那个小圆片小心的用镊子翻了一个面，大家看到，那小圆片的背面果然有图案。这个图案看起来很简单，像是一棵小树，树上有五根枝，树根处像个小箭头。

　　“这又是什么？”老宋不解的问道。

　　“你们仔细查查吧，接下来就是你们的事了！”老院长说道。

　　“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您能推断出来吗？”老雕向张院长问道。

　　张院长认真的答道，

　　“这个得费些时候。”

　　“我知道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老院长答道，“他刚出生的时候，就放进去了。当年，我还以为他的伤口和这东西没关系呢！当年他还小，那伤口我也看过，但是，没想到是为了放这个。”

　　“爸，这么说，非非身上当年那个伤是因为这个留下的？”老雕问道。

　　“应该是吧！我可是记得他刚来我们家的时候，我为他检查他可是没有先心病。”老院长答道。

　　“既然连您都没看出来，那是不是说明，把这个放到非非体内的人也是一位医生。”老雕问道。

　　“这个，不好说，至少，是懂医术的。”老院长犹豫的说道。

　　“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昏迷？他什么时候能醒？”老雕问道。

　　“这是一种麻醉剂，使用过量会使患者呈现一种类似心脏病突发的假象，但是，并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随着身体的新陈代谢，患者会自行苏醒。”老院长对老雕说道，“你们去查吧！时间差不多了，非非估计明天才能醒！”

　　“时间！”老雕突然说道，“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老宋不解的问道。

　　“画上指的，就是这件事！时间，刚刚好！今晚！”

　　老宋听了，口罩上端露出的那对大眼睛惊愕的看向老雕。

　　老雕继续说道，

　　“刚刚那辆急救车一定是他们的，不用问，他们一定并不是莫琳叫来的，而是跟着常峰过来的，他们发现不能去他们指定的医院，担心这个东西被我们发现，才一再阻止做手术。”

　　“刚刚在外面，我已经让小郭那边派人跟踪那辆车了！”老宋说道。

　　老雕听了，点了点头，又看了看依旧昏迷的莫非，说道，

　　“这样看来，凯文选常峰不是常峰的争取得来的，是因为这个东西！可是，这东西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呢？怎么会在常峰身上呢？他们怎么会知道常峰身上有这个？不对！”老雕恍然大悟的说道，“他们怎么会知道莫非身上有这个？他们，不会是知道莫非是！”老雕说到这儿，他觉得头皮发麻！

　　这时，老宋觉得自己的手机在震动，他忙跑出去接电话，不多时，又跑了回来，对老雕报告到，

　　“小郭问要不要抓人？”

　　“什么意思？”老雕问道。

　　“他说，那四个人还在医院等着呢！”

　　“没走？”

　　“没走！”老宋说着，点了下头。

　　听到这里，老雕想了想，转身对老院长说道，

　　“爸！还得麻烦你，让他进来一趟吧！我觉得，那个医生好像知道什么！”

　　老院长听了，转头对旁边的张院长说道，

　　“小张，你去，把刚刚那个医生带进来，就说是我破例邀请他来！”

　　“好，我这就去！”

　　张院长说罢，就要往外走，老雕忙叫住他，叮嘱道，

　　“张院长，只请他一个人进来，而且，一定要他换上手术服，不能让他带进来任何电子产品，特别是手机！我们会叮嘱小郭阻止另外三个人进来，就是刚刚后进来的那个红头发的小伙子，如果发生什么事，你可以向他求助！”

　　“我知道了！”张院长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手术室。

　　很快，张院长将人带了进来。此时，莫非依旧躺在那里，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护士守在一旁。

　　那医生进来后，先对老院长道了谢，随即，发现了手术室里的蹊跷，转身就要往外跑，老宋一把将他控制住。

　　“说，怎么回事？否则，给你也动个手术！”老宋按着那个医生说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医生惊慌的说道。

　　“不知道？好吧！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还没用过这玩意儿呢！”老宋说罢，拿起旁边的一把柳叶刀就要对那医生下手。

　　“我说，我说！”医生见状惊叫着说道。

　　“说！你是谁？谁派你来的？来干什么？有什么目的？”老宋连珠炮似的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我，我叫米隆昌！”

　　听到这个名字，老院长和张院长同时一愣，张院长上前开口问道，

　　“米隆昌？你真是米隆昌？你记得老院长吗？”

　　“我记得老院长，我也记得您，张雷师哥，我真是米隆昌！”

　　“米隆昌！”老院长说着，仔细看向被按在墙上的那张戴着口罩的脸，“你，怎么会在这！”

　　“我，我被他们抓起来了！”米昌隆说着，眼神中透出尴尬。

　　“他们？他们是谁？”老院长追问道。

　　“老院长，救救我！我不是坏人，我，我只是不得已！”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老院长问道。

　　“我，老院长，我发誓，我一定不跑，能不能让他把我放了！”

　　听到米隆昌这样说，老院长示意老宋将米隆昌放开，老宋看了一眼老雕，老雕点了点头，老宋放开了米隆昌，但是，手上的柳叶刀依旧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