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平收拾好厨房，花费一些时间给姜灵蕴做了一份完美级‘金莲玉露羹’。

　　交给姜灵蕴时，陆平忽然有种恍惚之感，这个场景，他似乎已经经历了许多次。

　　明明在外征战大半年，此时仿佛又回到了过去一般。

　　厨师还是厨师，食客还是食客。

　　前辈依然是前辈，蝼蚁依然是蝼蚁……

　　眼见姜灵蕴接过灵肴即将离去，陆平忽然开口：“前辈且慢！”

　　姜灵蕴：“？”

　　陆平指了指地上的琼枝玉花，问出心中盘亘多年的疑惑。

　　“多谢前辈赏赐，只是陆平驽钝，不知这些灵物有何作用？”

　　姜灵蕴眼中明显出现了一丝茫然。

　　赏赐？什么赏赐？

　　她很快意识到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件事——

　　她一直在白吃白喝。

　　凡人有交换的概念，她拿走灵肴，不做利益交换是不应该的。

　　自己有什么可以给他的吗？

　　属于她‘自己’的东西，似乎只有身上的力量。

　　可是她的力量流逝很严重，如今已经觉得非常孱弱，再分出去，她可能又要陷入沉睡了。

　　“我不知道。”

　　姜灵蕴说着，目光紧盯着灵肴，明显有些不舍，可还是慢慢将灵肴递了回去。

　　其实是很好吃的，以后她就吃不到了吗？

　　陆平：“！”

　　大可不必！

　　陆平一下子紧张起来。

　　他觉得这位前辈客气得过分，甚至给他一种单纯的感觉。

　　不，这肯定是传说中的以天心代己心，返璞归真之境。

　　姜灵蕴看懂了他的意思。

　　这个年轻人是在讨好她，心甘情愿地付出，不需要做利益交换。

　　但她知道，这其实是另一种交换。

　　凡人之间的叫做‘感情’的交换。

　　她本能对这个概念觉得麻烦，想要远离。

　　可是，她真的很想要灵肴，不仅很好吃，还能延缓她的力量流逝。

　　接受了就要付出‘感情’吗？

　　姜灵蕴盯着这份灵肴，陷入了长久的思考。

　　陆平连忙解释道：“前辈无需如此，微末手段能得前辈垂青，是陆平之幸，惟愿长久侍奉！”

　　姜灵蕴便抬起目光，认真打量陆平片刻，将他里里外外看了个通透。

　　接着，她轻声回应道：“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我或许可以试试……只是，你要记得你的承诺。”

　　“固所愿也！”

　　注视她离开，陆平心中大定。

　　“这算是达成约定了吗？”

　　一直给这位前辈做灵肴，她承认这份善缘？

　　虽然姜灵蕴的话他无法全部理解，但陆平觉得结果已经超出了预期。

　　……

　　陆平开始闭关。

　　他每天的时间安排，大致是七个时辰修炼，两个时辰炼体，两个时辰炼丹，一个时辰烹制灵肴。

　　多了炼体和炼丹的消耗，他基本上没有时间再磨炼法术。

　　“时间不够用啊，真是不够用。”

　　陆平发出这样的感慨，日复一日地苦修。

　　一直这么肝也会精神疲惫，陆平大概每过七八日，会冥想半日代替睡眠。

　　他的洞府中常常传来丹炉炸裂之声，每每无可奈何。

　　前人走过的路，他也得再走一遍。

　　所幸以如今身家，他根本不会介意这点炼丹失败的消耗。

　　炸就炸了，无所吊谓。

　　十日后，陆平成功拥有了炼体一层的体修境界。

　　“气血之力增强一倍，肉身强度大增，力气也增加很多，现在再拉弓轻而易举。”

　　陆平将长弓‘逐星’拉到极限，竟然觉得毫不吃力，这在之前难以做到。

　　接下来，陆平开始投入更高层次的炼体辅助材料，继续保持这个修炼节奏。

　　体修二层的消耗增加了不少，陆平期间又去了坊市一趟，采购‘血髓花’和‘阴煞骨’。

　　就这样，一个月后。

　　陆平达到了炼体二层境界，肉身再度增强。

　　炼气修为也小有进益，离炼气九层越来越近了。

　　这一日，陆平炼制‘魔血丹’再一次炸炉，他面色如常地清理满地狼藉，又总结一条失败原因。

　　“‘血髓花’的融合出了问题，多一点少一点都会失败，灵机一混乱就会炸炉，这个点确实很难把控……”

　　他魂力增强之后，对于炼丹是有帮助的，饶是如此，这一个月也失败了无数次。

　　丹炉、材料都是大消耗。

　　这种消耗若被人知晓，必然瞠目结舌。

　　不过陆平觉得，要是再来上一个月，或许就可以成功了。

　　就在他拿出一个新的法器丹炉时，一旁虚空波纹闪动，接着姜灵蕴出现在他身边。

　　陆平恭敬见礼：“见过前辈。”

　　他有些疑惑，这还没到三月之期。

　　“是否需要在下给前辈做灵肴？”

　　姜灵蕴摇头，说道：“我看你多有失败之举，再炼一次给我看看。”

　　陆平又炼一次，这次已经很吸取教训了，可还是失败。

　　滚滚血烟冒出，把洞府弄得像个魔窟，陆平连忙以法力收束血烟，收拾好残局。

　　一阵忙活后，看到姜灵蕴静静站在那里，如仙子娉婷。

　　“凡人造物，乃是追寻天地万物之理，一味强求空有匠气，顺应自然才是天地大势。”

　　姜灵蕴旁观始末，仿佛理解了他要做什么。

　　她伸出白玉般的手掌，一旁桌子上的种种药材欢呼雀跃着飞起，在空中褪去杂质，药材的精粹化作流光汇于她的掌心。

　　灵机迅速融合，几个呼吸间便凝成了一枚如同红宝石般的晶莹丹丸。

　　丹丸从她掌心飞出，落于陆平手中。

　　直到进入陆平手里，这枚丹药才开始氤氲出红色雾气，发出温润有力的红芒，如同有生命般起伏，发出宛若呼吸的律动。

　　“……这是，天丹异象？”

　　陆平顿时陷入呆滞。

　　修仙界把丹药分‘天地玄黄’四种品质，天品丹药对应的是陆平灵肴的完美级。

　　然而天丹只是记载在古籍中的传说，谁能真的炼出来天丹？

　　还是用虚空凝丹这种鬼斧神工的手法？

　　闻所未闻。

　　“前辈也是炼丹师？”

　　姜灵蕴微微摇头：“我也是第一次接触，但万事万物的道理都是相通的。”

　　陆平：“？！”

　　他完全想象不到这属于什么境界。

　　只能猜测是大能修士的超凡手段。

　　回想方才姜灵蕴的动作，陆平心中慢慢生出明悟。

　　他再度生火，一样样药材投入其中，抛开了炼丹传承中的手法，只遵循心中那丝灵兆指引。

　　许久之后。

　　【炼制‘魔血丹’，熟练度+1】

　　【魔血丹（白）：1/50（普通）】

　　字幕闪过之时，陆平知道自己终于成功了。

　　炉盖掀开，一枚红彤彤丹药从中飞出，落于他的掌心。

　　与姜灵蕴那枚自是无法相比，但陆平心中只有欣喜。

　　入门了就好，只要给他时间，他最终也能肝到完美级。

　　有了这种新丹药，寿元危机顿解。

　　陆平感激道：“多谢前辈指点。”

　　姜灵蕴轻点螓首，似有所察。

　　“此物是否能让你增加寿元？”

　　“正是。”

　　姜灵蕴唔了一声，目光落在陆平脸上，轻声道：“你要活的久一点……”

　　可别那么快死了啊，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有趣的凡人。

　　“而且你说要一直给我做灵肴的。”她心中默默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