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讨匪记(上)
且说这千人大军,浩浩荡荡地朝着淮东城的东部进发,一路上高歌而行,身为千人令的康天筹更是心情大好,时不时还在马上哼着两首小曲,毫不掩饰自己愉悦的心情。那在这帮人眼中,那区区匪徒不过只是一帮蚁窝之众,以这千人的潮水定能将其尽数淹没,丝毫不用担心任何失败的可能性···与其想着怎么对付那匪徒之众,康天筹已经在脑海中过了无数遍胜利凯旋时领功寻赏的画面了。
先前的百人令,蚩诚,也率属于这康天筹的麾下。此番行动,他也同样带着自己的百人众跟着康天筹朝东进发。眼瞧着着这主帅一脸轻蔑的模样,他心中无可奈何的情绪更是不断泛滥···他明白太守的意图,太守何尝不是与自己的想法一致?进谏之时太守欣慰的表情就可以十分明显地看出来,奈何屈服于时局,只得顺了多数的意愿啊···
不多时,部队途径东部县城曦莲,康天筹下令让部队原地修整一段,待一段时间后令行出发。
岂不知,早在这暗处,早已有人盯紧了他们的行动。
“老赵,他们似乎是朝着我们来的。”曦莲稍远的丛林,一个小兵模样的人窜进了深处,向着坐在一处树墩上的少年禀报了起来。
少年的表情无比严肃,手中不断试探着一柄锋利的匕首···那一身明显染过血迹的白袍上披着一件板胸甲,那甲的左心处有着一个明显的穿透痕迹,预示着此甲上一任主人的牺牲原因···他想起了前几日后,那一战之后某人对他说的那番话——
“朝意,我们这一番落草,必定遭至商主的愤恨,眼下时局混乱,淮东太守为维稳想必会派遣军队前来讨伐我们···到时,剩下的兄弟们就靠你来决定他们的路了···”
子懿扬,前平东城守军十人令。城破之后,他用绳索从敌军阵中救回杀疯了的赵用,与平东城最后的五十六名残兵一同留在平东通往淮东的大道上伏击火砺敌寇,救援逃难的百姓,但出于生计,他们不得不通过低价胁迫商人将物资卖给他们,于是便也成为了商主口中的“匪徒”。
于前几日的一战中,火砺军将他们算计,五十六名残军战死三十二人,其中便包括子懿扬将军,一柄长矛穿透了他的左胸,虽是硬撑了数小时,但最终还是不幸殉国···作为整支队伍中杀敌最为勇猛的人,赵用继承了子懿扬的遗志,成为了这支队伍的领导人。
却没想到,几日前子懿扬的遗言,如今真有可能应验了。
将匕首插入树桩中,赵用站起,拔起插在身旁的长枪,一身威风凛凛的语气言道:“我们同身为雷电帝国军士,若是将身份托出,想必他们也不会太为难我们。”
“但若是他们依然不依不饶呢?”
“那就按老规矩来。”赵用的眼神一如既往地犀利。眼下混乱的时局,每一步的决策都有可能攸关生死,好言未行就只能毫不犹豫地选择拳脚伺候,一旦犹豫,很可能就会反之成为他人的刀下亡魂。
曦莲城内,康天筹正待在城楼之上的将军室中歇息,忽而一声大喊从门外传来,惊动了正欲合眼的康天筹;出账一看,只见那骚动之处已经聚集了多数的军士,他们正围着一处城楼的门柱,似乎正讨论着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康天筹眼见这一幕有些好奇,便走上前去,拨开人群,那门柱上插着的一支利箭映入他的视野,而那箭身之上还附带着一封书信···
将周边围观的人喝走,康天筹将那书信拿了下来,那上面写着些许的内容,然而康天筹乃是世代武将出身,从小废文习武,认会的字儿也就那么丁点儿,这上面的字迹对他而言几乎如同天书一般,无奈,只好召集了全军的百人令至房中,商讨书信事宜。
“我们本为平东城守军,在火寇攻城之时竭力抵抗,然敌军势大,无奈城破;此后我们保存实力,于东部要道上游击火寇,以护逃难百姓周全,袭商乃是无奈之举,为生存而为,若是将军同意,我们愿意归于将军名下,身作小卒,尽忠而报国。若是愿招安我们,明日午时请摆阵于曦莲城北门之下,我等必将前来投降。”
蚩诚缓缓地将书信的内容念完,放下;他心中此时狂喜:这帮所谓“匪徒”果真非“匪徒”,既然拥有曾为帝国军的身份,那么即使将其纳入淮东军的体系也无可厚非。带着如此的想法,他抬头望向康天筹——
“不可。”康天筹似乎看穿了蚩诚那眼中兴奋的含义,立即给予了否定的答复。
“为何?”蚩诚惊讶地看着康天筹。
“即使他们曾身为我军的一员,但却是平东城破后的残党,按理言之,他们应当与平东城共存亡,然而他们却选择了后退,此乃逃兵之举!若是这帮逃兵入了我的营,也难以服众!更何况也不能保证他们不会再犯!”康天筹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答道。
“你又怎地知道兄弟们不服?”蚩诚实在看不下去那康天筹自以为是的模样,当场摔书怒喝道。
“注意你的态度!”那康天筹见着蚩诚这幅以下犯上的模样,抽出了腰间的配剑,一副欲将砍下的模样;周边诸将士见状,连忙上前劝解了起来···
末了,那康天筹怒气消了些,将剑收回剑鞘,紧盯着那仍旧满脸不服的蚩诚,下令道:“明日讨贼,蚩诚之百人众于后方待命,由杭迪轩、若泽昂两将打先锋!”
说罢,那披风一挥,蚩诚被赶出将军室之外,眼瞧着那蛮横无理的康天筹一脸的奸笑。
“若是满朝皆是康天筹这样的鄙陋之将,帝国又怎能安然度过这一劫啊···”他无奈地朝天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