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括在邯郸摆酒设宴,择吉日出征。
赵括出城后率轻骑往长平,潜于廉颇副将赵有帐中,找了块巨木,雕刻长平地势。亲随夏不惧与赵括形貌身材相似,诈称赵括,竖赵括大纛旗,夏不惧率三千亲军营,三万余赵军老壮步甲,赵军胡骑立千面旌旗,耍大牌,鲜衣怒马、明衣亮甲,乱鸣角号、八面威风在邯郸城外闹腾了两三天,往长平关开去,沿途也是大张旗鼓,骚扰户民,践踏农田,对郡县官员、关防军官,动辄打骂,索取钱财,恶名很快传遍赵境,传遍天下,也传到咸阳,传到河内,传到长平。
赵括的胡骑花旗兵,老壮胡子步甲,王八兵不到半月就名烂天下。
当时天下,七雄国王出行也不过随营五百骑,赵括动辄三千亲军营,博眼球,成热点。
赵括令赵北军十余万人,皆昼伏夜行往长平。
农业六月十七日
王龁在丹河岸召集秦军将领开会,但主持会仪的军中主将已经是秦军名将武安君白起。
秦王特使五大夫王陵宣布了秦王稷的王令,王龁、司马梗秘调往河东整军,备攻井陉、晋阳,王陵在河内为秦军筹调输运军需。王陵性稳多谋,秦王稷常令其随王驾谋兵,白起及诸将皆疑秦王稷在河内。
王陵说道:“秦王令武安君潜于长平军中为将,有泄密者杀之。秦王说了'赵军临阵换将犯了兵家大忌,必败'。”
白起说道:“至八月,秋至水涨,丹河下游不可涉越,丹河上游不利野战,赵军无粮,赵军出战当在七月内。
夏收后,大王集上郡、北地郡、陇右郡、内史郡、巴郡、蜀郡、河内郡、河东郡四十余万及精锐步甲二十万,合计六十余万东征,其中聚长平四十余万,在七月击破赵长平军,八月攻入赵境。
长平赵军战危,赵国晋阳、井陉驻军或会驱军南下,二位将军可守好,不可放赵军入上党,即使赵军不来,无秦王令,二位亦不可入上党,启程吧。”
王龁、司马梗二将随王陵出了中军大帐,三人曾在楚地共事多年,便说笑起来。
司马梗说道:“赵括换廉颇是兵家大忌临阵换将必败,白起换王龁就成了临机明断决胜保障必胜。”
王陵笑道:“范睢说的,这些文人能把死人说活,要是他们又写在了竹简上,死人也就万年不腐了。”
司马梗说道:“秦王还是对白起没信心,才秘遣军中,败了王龁背锅,胜了白起吃肉,树典型,老规矩。”
王龁说道:“白起将军让你我二人不参战,对战局是必胜把握。”
王陵指着中军帐中竖着的王龁的大纛旗,说道:“秦王也是顾虑大局,白起已经成为秦国的大纛旗,不能倒了。”
二人听了,连连称是。
司马梗说道:“赵括名盛天下,其或许是无必胜把握,才使我俩据住北路,公孙舌部据住南路,若长平胜,则三路东进攻赵,若长平败,赵军亦不敢军出长平西,攻击河东、河内,以策安全。”
王陵说道:“赵括名过其实,不堪白起一击。”
王龁说道:“将军盛名,皆是尸骨累成,我不信赵括是草包,你别诳我。”
司马梗说道:“闻赵括镇赵北,以代部边市利各方,并无甚大战,只是备北胡秋掠′打草谷'小股袭扰而也,实无大战之经历,不足虑。”
王陵说道:“白起以实战名震天下,赵括以论战名盛天下,岂可相比?高下犹如峰丘。”
王龁说道:“秦王以白起代我为将,我知秦王轻我,但我不知赵括其人,知己知彼方可战,我亦不怨。”
司马梗说道:“何为不知?赵括的花旗兵和老壮胡子兵名烂天下,天下人人尽知,独你不知。”
三人洒笑离去。
王陵策马去了河内,他走进郡衙,秦王稷坐在衙内,伏在案上正看军报。
秦王稷令河东郡守王稽部、长平西北李崇部、长平南公孙舌部不得轻出。
秦王稷说道:“赵括以胡骑花旗军、老壮胡子步甲名烂天下,如此不爱惜名声的多是无赖流氓,流氓有文化很可怕。”
王陵说道:“大王,赵括在赵北以代郡边市敛财,又安北胡,无仗可打,论兵历害,但实战臣实不知。”
秦王稷说道:“上郡尉赵全与赵括在塞北多有交集,他知赵括欲往长平,就上万字、三筐简,谏我与赵议和,其言‘赵括狡诈,世所罕见'。我今遣白起往长平,又令芈戎和公孙舌从河内、王稽与王龁从河东为两翼,以策万全。”
王陵与其侄王煎在上郡时曾与赵括熟识,不能驾前乱说。
秦王稷已令芈胜入魏,许魏以垣雍郡,与秦结盟约,使魏不援赵,又与楚王[秦王稷女婿]交好。即令芈戎在黔中郡、南阳郡又征役兵二十五万步甲,另拨五千秦骑,入长平南并入公孙舌部。一旦白起在长平得胜,则三路东进攻取邯郸。
秦倾各郡役兵空国而出,皆以夏收至秋收间,六月、七月、八月,三个月为役期,进则可入赵境就秋熟,退则返乡秋收,百余万大军骤聚,意在速战,攻取邯郸。
秦军循河进军,西到关内,北到河东,南至南郡,西南至巴蜀黔,尚有各郡就近征役的三十余万男女役军负责输运军需。
赵王丹在等和约,却不知等来的是秦王稷起倾国之力的雷霆之击!
农业六月三十日
赵禹亲到长平,以秋收欠劳力为由,硬从廉颇邯郸步甲军中调走邯郸青壮五万人返回邯郸。
廉颇被调出五万邯郸男壮返回,又传赵括花旗兵、胡子老兵事情,正郁郁不欢,就得到报告,有数千牛骑架货出故关西谷口,约有五千余牛骑沿小东仓河往大粮山大营来。
副将赵有又报称:一万牛骑、三万背锅赵军、六万赵军步射援长平。前部趁夜出谷口南上大粮山,昼宿夜行,绕进粮山大营,正在整军,后部正在涉县至故关道上向长平行军。说是牛骑运粮于军前,配背锅伙夫,又增援弓兵,是要坚守不攻。
廉颇心稍安,他一贯认为秦军势大,不可以战,只可坚守待和。
伪赵括率花旗大军和胡子步甲,日行多则十余里,少则三五里,邯郸到虚县才近五十里,走了二十多天才到,停了前行,驻在长子县,胡作非为,闹得长子县乌烟障气。
赵国长子县县令李显肿着脸、捧着落牙在赵王殿哭得昏天暗地,控斥赵括行军驻壶关县时,种种恶行,还给自己刷大嘴巴子,令赵王丹哭笑不得。
农业七月初一日
赵胜令长冶郡禁远足五日,凡三日内,村户日夜不出村,城户日夜不出城邑,违令者杀无赦。
赵胜在夜里,沿大道每隔半里点火堆引路。
长治郡,连着五日,一到夜里,大地躁响,人喊马嘶,只听得马蹄响,一夜过后,军需渐搬渐少些,第十日天明,连大棚木架皆拆尽运去。
赵军胡骑夏忠部、夏云部、夏不畏部至涉县衙,取走三万支三寸白铁梨木五丈铁尖枪。
至次日天将明时,赵军最后一营三千赵军胡骑至涉县时,将军夏又冷向瞠目结舌的涉县官员索要军需,赵胜出金三百令县尉尽购涉县菜刀五千把、门板五百余扇劈成木条给夏又冷带走。
农业七月十日
赵仓率前部至故关外羊头山与关岭间令大军在谷内整军,即令各往两岭派出两千赵军步射,凡一应军民人等,皆拘于谷内,逃跑者、抗拒者一律射杀。又令赵同在谷口西警戒,除了赵军牛骑昼出谷口、赵军步射及赵背锅军夜出谷口往指定营地外,凡一应军民人等,可东进,禁西出,违者杀之。
农业七月十日
伪赵括的三千胡骑花旗军出长平关,在丹朱岭北遍插旌旗,鸣号角,弄大排场,却驻营不前。
赵军三万胡子步甲则仍驻在长子县。
农业七月十四日
伪赵括的三千胡骑花旗军从长平关撤回长子县,与胡子步甲取道故关,白天才行了十余里就驻下营寨。
伪赵括在入夜后,虚留营寨,率军夜行五里后,夏不败带三万余空骑从故关来接,胡子步甲乘骑于夜里寅时过故关,进入故关谷口整军。
农业七月十五日
赵括在谷口整军一日后,夏忠部、夏云部各五千牛骑出完,夏有冷后部三千胡骑到齐。
赵括于卯时初,天尚未亮,携王使赵葱,领亲军营赵同部三千赵军胡骑出谷口前往赵军中军大帐。
赵括从斥候处知道夏又冷后军三千骑在涉县索取了五千把菜刀后,大笑,戏称夏又冷部应但菜刀队,夏又冷当真了,令本部调一千人,人均五把莱刀,并练习集队抛扎菜刀战术。
卯时中,天还未亮,廉颇被亲兵叫醒往中军帐,赵葱回来了,他没有带来半粒粮食,只带来了赵王丹的王令:换将,廉颇返回邯郸,长平战事交予赵括负责。
廉颇心高气傲,他不想和赵括说话,赵括说道:“廉将军,东岭或许不是赵国最后一道防线,邯郸才是,人皆言你善守,你去守邯郸吧,可别又赌气躲在宅子里守着家。”
廉颇看着赵括、赵由、赵至、赵仓等五十余名赵氏公族老壮将领,他明白赵王丹已决意以攻代守,他挥鞭向赵括扔去,赵括身后李谈迅速伸出左手来,把鞭子一把抓了,递给嫪毐,走过来还给廉颇。
廉颇知道李谈、嫪毐,是赵国有名的大侠,邯郸大地痞、超级大流氓。
天亮后,廉颇翻身上马,带百余亲随挥鞭打马离去,赵葱赶紧也上马随其离去。
廉颇驻军上党三年,多得民望,乡老族望,见赵军牛骑出谷口,或百余头,或千余头,又不严拴,常啃食庄稼,践踏农地,皆堵廉颇告状诉苦,廉颇亲随说廉颇已被卸职,又说新将赵括是胡酋,公子哥,喝花酒在行,做生意取利在行,没打过大仗,凭父名得将,只会胡咧咧,没真本事,赵军必败,沿途有牵马求廉颇别走的,设路障留廉颇的,请廉颇喝酒的,廉颇在村内卸甲,低调绕村而行,从早到晚才走到谷口。
廉颇及亲随一入谷口,就瞠目结舌,大队纵列骑兵,绵延扎营于路两边,胡杂割草喂马,往干尖杆缠麻沥油。
廉颇见了赵军老壮步甲正在整军,有识得者,也聊上两句。老兵皆言:“只求死战,不贪生还。”
廉颇越往东归越是羡慕,亲随说道:“将军若有这等雄壮骑兵和敢死老壮步甲,王龁早被击溃,将军早打到函谷关了。”
廉颇说道:“武灵王惨死沙丘,大将军夏仇液携其妹夏妃及公子奢北归后,夏部落以赵室毁盟为由,赵北犹如国中国,赋税瑶役都停了!胡杂只与代郡的马服赵系为亲戚,赵王都统率不了,只靠马服赵系保北境安全,我就甭想了。”
亲随说道:“赵括无能,未必就胜,秦军步甲可不好对付。”
廉颇说道:“秦军步甲再强也是人啊,人能拗得过牲口么?丹河东秦军被杀死是命好的,被火烧死、被马踩死是命不好的,小东仓河下游平阔,五个步卒也挡不住一个胡骑。”
廉颇走完军驻军窄谷,略略算了一下,十万左右赵军胡骑,东谷口有警戒,校尉说夜里寅时才可出,而且整个长治郡还在宵禁中,夜里去了涉县也不安全,先在棚内休息,待天明再行。
廉颇只得在谷中棚内休息,校尉置了酒肉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