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
此言一出,正庭中一片安静,再无人说话。
半响之后,江云暴躁道:
“阿爹您直说吧,要怎么办。”
大老爷阴冷决然,咬牙切齿道:
“这亏我们也不能吃。盐奴要出山,必过白水山。”
“我们与何寨主也有交情,江云你去找何寨主,请他出手截杀盐奴。”
“若苏阳这贱奴未死,杀他于山下,事后去投安沐江家。”
白水山何寨主,已是铁骨境,卡在盐道隘口。
大老爷深知此咽喉关键,长期以来不吝感情投资。
而且也正好以何寨主制衡皋霸山,才让皋霸山没那么过分。
现在,所有的投入也该有回报了!
大老爷长长呼出口气,继续道:
“江天你带上那本刀法和族谱,径直去投安沐江家,以做见面礼。”
“孩子我已安排江涛送走,待他安全,自会去找你二人。”
在他心中,江涛心思缜密远胜自己家两人个儿子,这托孤重任,非江涛莫属。
大老爷的目光,再次落在江云江天身上:
“你兄弟二人,各带三万两银票走,尽早办妥安置之事。”
话里话外,尽是大势已去之意,再无任何能挽回的余地。
老少们“噗通噗通”跪地,哭声震天。
“这一切,都是苏阳这个贱奴造成的!”
江云两兄弟咬紧牙关暗骂,恨不能将苏阳碎尸万段,暗中发下狠誓:
将来若有机会,不折磨死苏阳这个贱奴,誓不为人!
心中发狠之后,两人又想起点什么,齐声问:
“我们走了,阿爹你呢?”
大老爷无奈闭眼,长叹一声道:
“我就不走了,死在这里,也好给苗清兰个交待,免得她四处寻仇。”
说完,他又睁眼催道:
“不要再耽误了,都走后门走吧。”
事态紧急,江云二人也不再劝,干脆跪地连磕九头,转身离开。
一众老小匆匆起身,背着褡裢,含泪向后门走去。
片刻之后,偌大的宅子已冷冷清清。
大老爷端坐主位,静等苏阳上门。
方才他没对江云江天两兄弟说实话。
其实,他早派人去请狼王皋霸山。
可能不用多久,皋霸山就该到了。
他浑浊的双眼闪过丝冷冽,低声狠言道:
“若不是你们非要找个识字的,又何至于此?”
“皋霸山啊,今日之事,又怎能让你干净脱身?”
收声后,他悔恨回想一切,心气难平。
当初,就该坚持不让苏阳小子去。
毕竟那小子脑子灵光,一个点子相当于救下了江家村。
总有人说,苏阳出的那点子不过是误打误撞。
但大老爷非常清楚,这世上的事,哪会有那么多误打误撞?
即便是运气,若无能力榜身,运气以何降身?
从本心来说,他还是很欣赏苏阳,也看好苏阳的将来。
要怪,就怪自己在这个关键处,没坚持下来。
又或者,那天晚上,真就让苏阳和江若若成亲。
这两项无论选哪项,都不会是今天这个结局。
“老糊涂了啊,竟选了条最要命的路。”
他摇头自责,长长叹出声,坐直身子看向前院。
院落曲折,富丽豪华,一眼看不到门。
这一切来之不易啊!
就这么没了,也太可惜了!
他终究有些难以割舍,暗自思忖:
“只要这小子肯收手,一切还可以重来。”
“他救了盐奴,盐奴必定会听命于他。对!可以谈谈!”
念头落下,他心中又升起股希望,望向大门喃声道:
“这小子也该到了吧。”
他没猜错,但也没猜对。
苏阳确实到了,却没进大门。
江若若提醒他,大老爷有后门。
但见前院有盐奴看着,苏阳从善如流,一声高呼,又拥来一群人看着大门。
交待简博易看着,他随江若若匆匆走向后门。
刚走到后门,就遇上了走晚的江天。
双方都有些意外。
苏阳意外之中有点惊喜,又可解决一个后患。
但江天更多的是兴奋,也感到十分庆幸:
还好自己刚去拿了本末流刀法,耽误了些时间,才得以碰到苏阳。
他认真打量了苏阳一番。
苏阳皮肤普通,并不是武夫特有的玉肤。
非常明显,苏阳就是一个凡夫。
之前他听江涛吹过,说苏阳刀法已不弱于他。
他当时还有点担心。
不过现在,没什么好担心了。
“我一个武夫练劲,收拾个凡夫,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吗?”
众所周知,武学同境之下,谁境界高,谁就占优。
他松了口气,也记起了自己的誓言。
心中的怨恨再次冲天灵盖:
“所有的一切,都是眼前这个贱奴造成的!”
“一个不甘认命的贱奴,就该死!”
他理所当然认为,这就是奴仆对主人的背叛!
如果不是苗清兰要来……
他现在就想抓住苏阳,拎在盐奴面凌迟处死!
也好让他们清醒的知道,背叛是什么下场!
一想到苏阳被剐成个骨架,惨叫声连连,他心中就一阵兴奋和激动。
但苗清兰要来,他没这个时间了。
所以,只能干脆干掉苏阳。
“不能折磨至死,实在让人有些遗憾。”
江天心有不甘,缓缓呼出口重气。
他扔下肩上的皮褡裢,拔刀指向苏阳狠声道:
“贱奴,我还正想找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
他更有种猫捉老鼠的轻松,对江若若笑道:
“妹妹,哥哥今天好人做到底,送你们和叔叔婶娘团聚。”
“你看哈,叔叔婶娘,你,还有你相公,多全啊。”
“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妹妹,你说对吗?”
江若若早对江家村彻底绝望,只嫌弃摇头,不想说办半个字。
“相公多加小心。”
她柔声提醒,给苏阳让出施展空间。
苏阳觉得江天的台词很熟。
但他不想拾人牙慧,占些口头上的便宜。
他只想问一件事:
“大老爷还在?”
听到这话,江天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想了一会儿,他终于反应过来:
这是当自己不存在是吧?
不是!
这小子凭什么敢?
被完全轻视的不爽正在疯狂滋生。
关键是,这人还是他根本不屑一顾的盐奴!
这不能接受!
盐奴不配有这个资格!
不爽已经变成了愤怒!
他挽了个刀花,咬牙道:
“贱奴,这么快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身份?
这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实在让人恶心。
事实就是,刀锋之下,才有身份!
苏阳懒得再废话。
一个字:杀!